第195章 已是鎮(zhèn)長
蕭崢沒想到陳虹這么快就知道這件事了。</br> 這事發(fā)生在上午,怎么傍晚陳虹就得知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這句話說得真是有道理。</br> 在電話里,一時半刻解釋不清,蕭崢說:“晚上我們見面再說。”</br> 放下電話,蕭崢坐在位置上,環(huán)視自己的這間鎮(zhèn)長辦公室。這是一間足有三四十平米的大辦公室,小門還可以通到旁邊的小會議室,那里放著一張小會議桌、茶水柜,也足有三四十平米,等于說蕭崢一個人的辦公室空間就達到了一個小套間的大小。</br> 而且兩個辦公室都是木質地板,紅亮可鑒的桌椅,每個房間都安裝了春蘭空調。一個三十歲不到的人,坐在鎮(zhèn)長的位置上,享受這樣的工作待遇,蕭崢真是沒有一點的不滿足。他覺得在這個舞臺上正好施展拳腳,在基層打開一番局面。</br> 可今天陳虹在電話中的語氣,大有興師問罪的感覺,但蕭崢想,只要自己跟她好好解釋,做做思想工作,她肯定也是能夠理解的。</br> 下班之后,蕭崢坐上了自己的黑色奧車,讓司機直奔縣城。這輛奧車,以前是宋國明坐的。管文偉當了書.記之后,把辦公室讓給了蕭崢,但車子沒有讓,因為書.記和鎮(zhèn)長的車子是同一個牌子,管文偉說他的奧車用慣了,就直接讓蕭崢去用宋國明的車子。</br> 駕駛員小鐘將車子拿到之后,找了一個洗車店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能扔的都扔了,就是為了把宋國明的所有痕跡都清除掉。在小鐘看來,作為鎮(zhèn)長的蕭崢,以前被宋國明打壓了好幾年,肯定心里對宋國明有氣,也一定不想在自己的專車上看到宋國明的影子。</br> 這其實是小鐘多慮了,蕭崢倒是沒有這方面的顧慮。在與宋國明的戰(zhàn)斗中,蕭崢這個不被看好的黨委委員、副鎮(zhèn)長,竟然奇跡般的以弱勝強,將宋國明趕下了主席臺,這對蕭崢來說,既有運氣的成分,更多的還是自己沒有別人可以拿捏的嚴重把柄。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br> 所以,蕭崢對車上有點宋國明的殘留痕跡,也并不介意,反而能提醒自己,宋國明走到今天,是因為他用公權來謀取私利,自己坐在這個車里,更應該以人為鑒,引以為戒。</br> 車子從鎮(zhèn)上出發(fā),在山間穿行,一路下來,有些山路還是頗為狹窄,兩車相交必須得慢下來,小心翼翼。蕭崢想,天荒鎮(zhèn)的路網系統(tǒng)還得加強,這樣才能讓外面的人進得來,讓周末節(jié)日想清靜清靜的中海人、杭城人能到天荒鎮(zhèn)的深山里頭來。</br> 到了縣城,蕭崢讓小鐘把他放在距離陳虹家不遠的一家大超市門口,就讓小鐘回去了,他說要買點東西,自己回陳虹家的小區(qū)。可小鐘不肯,非說要在超市門口等他,把他送過去。小鐘是不想領導提著大包小包的走路。</br> 小鐘作為駕駛員太了解這個社會了,要是一個男人提著大包小包在路上走,那在別人看來肯定就是平頭百姓了!蕭崢既然現(xiàn)在貴為鎮(zhèn)長,小鐘就必須時刻維護自己領導的身份。蕭崢明白小鐘的這點小心思,在這種小事上,蕭崢也不跟小鐘較真,就讓他在超市門口等吧。</br> 蕭崢當了鎮(zhèn)長之后,在服飾上并沒有明顯的改變,除非縣里開正式的大會,他會穿上西服、白襯衫,系上領帶。一般情況下,他還是一件襯衣、一條便褲和偏休閑一點的皮鞋。混在普通的顧客中,蕭崢在煙酒柜上已經看好了一瓶茅酒,打算等會付錢的時候拿,另外他還想給陳虹的老媽,買點蜂蜜和水果,于是就向那邊的購物架走去。</br> 他正提起一筐蜜桔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這不是蕭崢嗎?”蕭崢抬起頭來,看了看對方,有些眼熟,然后才想起來:“啊,是趙……”蕭崢一下子有點記不起對方的名字,但已經認出是某位高中同學。</br> “趙俊杰!”對方自報家門,“老同學,沒想到在這里見到你。”蕭崢這才完全記起來了:“是啊,趙俊杰,好久不見了,應該是高中畢業(yè)之后就沒見過了。我沒搞錯的話,你后來去了中海傳媒大學讀書了吧?”</br> 趙俊杰這才感覺臉上有光了:“沒錯啊,我到中海讀的,你是在杭城大學吧?你那個大學全國排名前四,比我的牛。”其實這幾年來,杭城大學在全國排名已經穩(wěn)定在前三,可趙俊杰一定要說是“前四”。</br> 蕭崢聽趙俊杰這么說,恍若高中時代的趙俊杰又回來了。在同一個班里,趙俊杰很要強,他是縣城子弟,認為成績上肯定能把蕭崢比下去,可從高一到高三他愣是沒有實現(xiàn)這個愿意,成為他高中時代的遺憾。今天的趙俊杰,把杭城大學說成“前四”,其實還是不太愿意承認蕭崢的大學比自己好多少。</br> 蕭崢早就已經過了以大學為榮的心理年代,就客氣了一句道:“大學好不好,去說他干嘛啊。到了社會上,基本上就不看這個了。”</br> 這句話說到了趙俊杰的心坎里,趙俊杰忙說:“你這句話說得對。大學畢業(yè)才是起點,到了社會上混得好不好,才看出個人的本事。我聽說你大學畢業(yè)之后,考公務員了?”蕭崢點頭道:“是在,在鄉(xiāng)鎮(zhèn)做個小公務員。”趙俊杰道:“哎,你這是人才浪費了。你一個杭城大學畢業(yè)生,為什么回鄉(xiāng)鎮(zhèn)啊?干嘛不考一個省廳的公務員,現(xiàn)在說不定已經是處長了,最起碼也是科長了。”</br> 蕭崢笑了笑道:“我胸無大志,只是想回鄉(xiāng)來干點實事。”趙俊杰搖頭:“現(xiàn)在這個社會,哪里還能干什么實事?都在想著往上爬,老同學我看你還是那么理想主義啊。”蕭崢一笑置之,又問了一句:“俊杰,你現(xiàn)在哪里高就啊?”</br> 趙俊杰道:“我在杭城日報啊。”蕭崢道:“好單位。”趙俊杰開心的笑了:“比鄉(xiāng)鎮(zhèn)稍微好一點,但我們報紙嘛,不算公務員,飯碗沒那么牢。”蕭崢道:“你是學傳媒的,在報紙有用武之地,我覺得這就很好。”趙俊杰點頭說:“沒錯,報紙也有報紙的好處,俗話說,記者見官大半級嘛。這次我是來看我爸媽的,明天就走,現(xiàn)在晚上有空嗎?要不一起喝個酒?”</br> 蕭崢不好意思地道:“今天恐怕不行了。我跟我女朋友陳虹約好了,晚上去她家吃。”趙俊杰道:“陳虹,她還是你女朋友!我們以前的校花啊,你小子艷福不淺,怪不得要回來呢!”</br> 說到蕭崢的女朋友陳虹,趙俊杰不由就有些羨慕嫉妒恨了。陳虹這樣的女子,在縣城同齡人里,漂亮也能排得上號了。趙俊杰想到自己還是單身,有時候半夜里還會饑餓難耐,就又對蕭崢嫉妒起來。</br> 蕭崢笑了笑,不回答。趙俊杰又問道:“陳虹現(xiàn)在在哪里?我聽以前的同學說,她畢業(yè)后當了高中老師?現(xiàn)在還在當老師?”</br> 蕭崢微微搖頭說:“前陣子從教師隊伍調出來了。”趙俊杰打破砂鍋問到底:“現(xiàn)在調哪里了?”蕭崢道:“到市.委組織部去了,當了辦公室副主任。”趙俊杰一聽,肅然起敬:“蕭崢,你女朋友比你混得好啊。你在鄉(xiāng)鎮(zhèn),人家已經到市.委組織部當副主任了呀!”</br> 蕭崢笑了下承認道:“是啊,她的單位層級高。”趙俊杰道:“也別灰心,以后爭取讓你女朋友幫幫忙,把你也一起調到市里去。”蕭崢點頭:“借你吉言。”趙俊杰道:“既然你今天沒空,那以后到杭城了給我打電話,我們把電話交換一下吧。”</br> 于是兩人留了電話,就一起到了柜臺付錢,趙俊杰見蕭崢要了一瓶茅酒,心想,看來鄉(xiāng)鎮(zhèn)公務員油水還是蠻多的,能買得起茅酒。但趙俊杰馬上又問:“對了,蕭崢你買了車沒有?”</br> 蕭崢提起了東西,搖搖頭:“還沒有呢。”趙俊杰又是眼睛一亮,道:“我上個月買了一輛新車,是別克凱越,開起來還是很不錯的。”</br> 蕭崢點頭道:“我了解過,這個別克凱越作為私家車,還是很實用的。”趙俊杰一臉得意地道:“是啊,用起來很舒服。這樣吧,你女朋友家在哪里?我送你過去,坐我的車。”趙俊杰想要顯擺一下自己的車子。</br> 蕭崢道:“不用了。我這很近呢。”趙俊杰還是不肯放過這個機會,就道:“你提著大包小包,不方便,就讓我送你一程吧。你也感受一下,我的車子坐起來舒服不舒服?”</br> 這個時候,駕駛員小鐘瞧見了自己的領導從超市出來了,忙不迭就從駕駛室鉆出來,上前來:“蕭鎮(zhèn)長,快給我,您提著太重了,我去放后備箱。”</br> 趙俊杰愣了下,心道,誰是蕭鎮(zhèn)長?又看到那個小伙子把蕭崢手中的東西都接了過去,放入了后備箱,他似乎明白了什么。</br> 再一看,路邊的這輛黑色轎車,是奧車,根本不是他的私家車凱越可比。趙俊杰心存僥幸地又問了一句:“蕭崢,這車是你的?”</br> 蕭崢搖頭說:“不是的,是鎮(zhèn)上給我配的工作用車。”趙俊杰更是一愣:“專車?你已經是天荒鎮(zhèn)的鎮(zhèn)長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