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金主露面
景初努力壓下心里涌動的懼意,直到恢復(fù)平靜的心態(tài),這才發(fā)覺華服下已然悶出一身汗水,黏黏糊糊的感覺十分不舒服。他點頭朝著眾人示意一番后,便匆忙尋了個陰涼處歇坐。
“舒影帝真是太帥了,就憑這美色,我覺得我今天中午又能吃下三大碗飯了!”
“我已經(jīng)拜倒在宸王殿下的衣袂下了,拍戲時都這么帥,片子出來了怕是又要多一群小妖精來爭寵了……”
“有生之年竟然能再次看到舒影帝演古裝美男,跟著劉導(dǎo)的劇組混,果然是福利多多??!”
……
景初享受著電扇帶來的涼風(fēng),聽著隱隱約約的低語,笑了笑,閉目養(yǎng)神起來。
劉暢看著回放里二人激烈碰撞的火花,連連贊嘆不已,朝著身旁休息的舒忘比了個大拇指:“小舒不愧是國際影帝,這演技當(dāng)真是入木三分!”
舒忘頷首,“劉哥過譽(yù)了!不過,劉哥這回可是又挖到寶了!”說著,別有意味的打量了一眼坐在遠(yuǎn)處的景初。
劉暢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這才想起被忽略在一旁的女二號,肯定的點頭稱贊:“你說景初???這個新人的表現(xiàn)著實不錯,又是反串,在你面前也能保持幾分鎮(zhèn)定,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劉哥,你看看這里?!笔嫱噶酥刚诨胤诺囊荒弧?br/>
劉暢仔細(xì)的看了一遍,又再度重放了一遍,爽朗大笑起來:“雖說還是被小舒你帶入戲了,但也保持了自己的節(jié)奏與氣場,隱隱與你平分秋色,這份功力倒是不錯!這回顧氏推薦過來的新人著實不錯,是個可塑之才!”
“顧氏?”
舒忘疑惑,隨口問了一句。
劉暢知道他的性情,便倒豆子似的全說了:“小舒啊,你是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投資商指手畫腳!但是,這回出面的是顧氏,容不得我拒絕,本來演女二號就難,還要一個新人反串,唉……為此還重新修了一版劇本,就怕這新人太差!”
他舒了口氣,松下緊繃的弦來,話音順勢一轉(zhuǎn):“這個景初倒是個不錯的,也算是走運了!”不住的點點頭表示著肯定之意,可見他對景初的表現(xiàn)是極為滿意的。
舒忘將水杯遞還給一旁的助理,拿著毛巾擦了擦汗,一語雙關(guān)的應(yīng)聲:“劉哥的運氣向來不錯!”
“那是當(dāng)然……”
劉暢的笑聲極為爽朗,任誰見了都知道他心情極好。
景初假寐養(yǎng)精蓄銳,等了許久,也沒人過來通知他走人,看來這角色是拿下了!
了卻一樁事,心里頭松了一口氣,旁人的議論他是懶得分心去聽了,混了十幾年娛樂圈,幾個粉絲迷妹聚在一起能討論的話題無非就那些。
吹了一會兒電扇,熱度降了些,他突然想起自己重生后好像還沒關(guān)注過上輩子的事,于是睜開眼,翻出手機(jī)來,刷了刷微博,搜索著關(guān)于《時光不復(fù)》的相關(guān)新聞。
當(dāng)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二流演員陸某私生活糜亂,自甘墮落終遭報應(yīng)!》
《某演員片場遭遇事故,為何無人援手?》
《扒一扒二流男星陸某生平》
……
諸如此類的消息一條條刷下來,令他有些難以置信。
這明顯是有人在污蔑!
這種新聞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刻意推動的,他上輩子名氣雖然不足,但在圈子里為人謙和,名聲與人緣都還不錯,出道十幾年來不僅沒傳過大新聞,更是連頭條都沒上過!
沒想到他這一死,卻以這種形式出了一回名。這么多潑臟水的,編造出“出柜”、“自甘墮落”、“潛規(guī)則”這些字眼來,就不怕笑掉大牙?要是以他的容貌還能被潛規(guī)則,那金主的眼光是得有多差啊!
他原本就不喜娛樂圈是非不分一味炒作的風(fēng)氣,此時見了這些新聞,一灘污水澆下來,饒是他心態(tài)再好,也被激起了一些怒火。
都說死者為大!可是,究竟是誰會和一個死人過不去呢?
他蹙眉回想了一下上輩子的事,連同有過交集的人全部都過濾了一遍,著實想不起來有交惡的人,或是得罪過誰,值得如此污蔑。
手里頭仍舊沒有停下,一直刷著新聞,偶爾也能看見幾條“死者為大”、“為什么非要跟一個死人過不去”、“逝者已矣”等諸如此類的字眼,心里頭也多了幾分安慰,總歸還是有明白人,不是嗎?
突然間,一條轉(zhuǎn)發(fā)的消息落入眼中,景初詫異。
消息的源頭來自于舒忘!
他順著點了進(jìn)去,正好看見他的微博里,最新的一條消息正是凌晨時分發(fā)出來的,僅僅只有四個字——逝者已矣。
雖然不想自作多情的認(rèn)為舒忘是在幫自己說話,但是娛樂圈里最近也沒傳出舒忘有親朋好友過世的消息,更沒有其它明星過世。但他十分肯定,上輩子跟舒忘那是毫無交集的,那么,舒忘在這種時刻發(fā)出這樣一條微博是為什么呢!
來不及多想,手機(jī)“嗡嗡”震動個不停,屏幕上一串陌生的號碼,會是誰打過來的呢?
疑惑著按下了接聽鍵,將電話擱在耳畔,“喂,您好,請問是哪位?”
低沉入大提琴般醉人的嗓音透過手機(jī)傳過來。
“景初先生,你好,我是顧祈。”
顧祈。
景初在唇畔無聲的重復(fù)了一遍,總覺得這個名字十分耳熟,一時間又想不起在哪兒聽過,下意識詢問:“顧先生,請問您有什么事?”
電話另一端,顧祈淡漠的臉上浮現(xiàn)出笑意:“上次約了今天中午見面,景先生莫不是貴人多忘事?”
顧祈,顧氏,金主。
某些想法串在一起,景初心里“咯噔”一聲,頓時警惕起來。
他重生這三天,還未與原主親近之人打過交道,便是原主好友每次來探望,他都是假寐敷衍過去的。此刻突然得知這個消息,無異于敲響了警鐘。何況,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對自己的演技沒有那么自信了,面對一個可能是金主的人,只怕更容易出現(xiàn)岔子。然而,腦海里卻是浮現(xiàn)出另一種念頭來——去見見這位顧先生,或許還能弄清楚原主是否被包養(yǎng),這好歹是關(guān)于原主性取向的大事??!萬一以后被爆料,也能及時應(yīng)對。
再三分析過一番利弊,景初還是尋了個借口,婉言謝絕:“顧先生,實在很抱歉,這會兒在劇組里,無法離開?!?br/>
“無妨,我給劉導(dǎo)說一聲?!?br/>
電話另一端醉人的嗓音十分隨意,就好像這事和“今天天氣很好”一樣平常,景初卻很清楚,劉導(dǎo)如今對自己剛剛有所改觀,要是讓他去跟劉導(dǎo)說,萬一坐實了“金主之名”,只怕印象分也會大打折扣!
他又不是傻的,當(dāng)下直接拒絕了這種好意:“不麻煩顧先生了,您給我個地址和時間,我會準(zhǔn)時到達(dá)的?!?br/>
掛了電話,他直接朝著劉導(dǎo)的方向望去,隔著人群隱約看見劉導(dǎo)和舒影帝正聊得開懷,似乎還能聽到暢快的笑聲。
景初遲疑著走了過去,尷尬的開口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劉導(dǎo)?!?br/>
劉暢側(cè)身抬頭看著他,瞇著眼縫笑了笑,透出他的好心情來:“是景初啊,有什么事嗎?”
他早在心里頭尋好了由頭,此刻說出來壓根也沒覺得哪里不好意思:“我一會需要去醫(yī)院辦理出院手續(xù),不知道劉導(dǎo)您能否通融半天時間?”
劉暢面色微微一變,略作考慮后還是點頭應(yīng)下了,語氣還是有些不滿:“行吧,今天就給你放一天假,回去好好琢磨劇本,明天記得早點過來。”
“謝謝劉導(dǎo)?!?br/>
景初倒是沒想到素來規(guī)矩嚴(yán)厲難說話的劉大導(dǎo)演竟然就這么爽快的答應(yīng)了,是重生帶來的好運?見劉導(dǎo)擺了擺手,也不作多想,轉(zhuǎn)身往后面的化妝室走去。
自然也就沒能聽到之后的對話。
“劉哥今天心情似乎不錯,竟然破例了,不如也給我放一天假吧?!?br/>
舒忘嘴角勾著笑。
“你這種笑啊,應(yīng)該多露給粉絲看,省得你那些粉絲總說你高冷……”劉暢打趣著,還不忘解釋了一句:“看這個小伙子是個可塑之才,給顧氏一個面子罷了,若是之后演不好,自然不會留情?!?br/>
說著,語調(diào)一轉(zhuǎn):“小舒你就別想了!你可是我這戲里的主角呢……要是你罷工了,我上哪哭去!”
舒忘無奈岔開話:“劉哥,注意一下您的形象!”
劉暢聞言一笑,將注意力重新落在劇本上,繼續(xù)與他討論著幾個細(xì)節(jié)問題。
舒忘也收回了不知落在何處的視線,斂下眉眼,無聲的呢喃掩在唇邊,無人聽見。
“景初……嗎?”
十二點整,景初踩著點到達(dá)了未名居。
未名居是一家百年老字號酒樓,在C市享譽(yù)盛名已久。
景初剛進(jìn)門,便有穿著和妝容都十分精致的旗袍美女迎了上來,面含微笑:“這位先生,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助您的嗎?”
“我約了人,在蘭香居。”
旗袍美女聞言,態(tài)度更為恭敬了些:“原來您是顧先生的貴客,您這邊請——”
景初在旗袍美女的帶領(lǐng)下,停在了蘭香居門前,道了聲謝,見旗袍美女含笑退下后,這才抬手敲了敲門。
看上去沉重的雕花木門從里面應(yīng)聲而開,顧祈站在室內(nèi),極具紳士風(fēng)度:“景先生,里面請?!?br/>
景初頷首致意,隨他進(jìn)了室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