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家有色男
風(fēng)中,一少年左手虛握,指節(jié)頂著左邊的面頰,席地而坐。雙腿呈三十度傾斜著自然地兩旁分開,很是霸氣。微沉的雙眉下方,黑白分明的眼眸直視前方,頗有睥睨天下的氣勢。只是,這個姿勢并未保持多久,少年便伸出手摸了摸白布包裹的頭頂,哀嘆一聲:“他娘的,我怎么不干脆死了算了”原來,方才并不是什么少年英雄在凝望,只是一個心情失落的小子在發(fā)呆。
“大少爺,老爺喚你。”遠(yuǎn)處一個家丁穿過松林踏著積雪朝少年而來,雙手嗬在口邊高聲喊了一嗓子。
“就去。”少年答應(yīng)著站起身來,又是一聲輕嘆,抖了坐的有些發(fā)皺景袍,朝家丁行去。
看著少年臉色不好,家丁安慰,道:“大少爺莫怕,還和以前一樣,老爺最多訓(xùn)斥幾句便過去了,您出去三年,才剛回來,老爺不會難為您的。”
少年點(diǎn)了點(diǎn)頭,臉上的苦笑更濃了。
家丁那里曉得他心中的苦處,調(diào)戲人家姑娘被老爹揍一頓倒是沒什么,問題是他不是梅家大少爺,而是莫小川。至那日在河水中醒來,錯被當(dāng)做梅大少拉回梅府,一切就都有些詭異莫測,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前些天還是現(xiàn)代世界一上進(jìn)少年的他,被一庸醫(yī)醫(yī)治過后,便在這世界的河水中活了過來,這種變故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認(rèn)知范圍,便是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更何況他的腦袋現(xiàn)在還真是破的,當(dāng)時懵懂中剛爬上河岸,腦袋上便被那位據(jù)說是自己調(diào)戲了她家小姐的丫鬟揍了一棍子,到現(xiàn)在還未痊愈。
那小丫鬟下手著實(shí)狠了一些,若不是木棍不太粗,此刻梅家就該給他辦喪事了。
梅府地處燕國北方重鎮(zhèn)洛城,占地面積極廣,梅家家主梅世昌本是商賈出生,財力雄厚,梅府的建筑頗為講究,周圍景色極美,只是步履在充滿積雪道路上的莫小川卻無心觀景,隨著腳下的嘎吱聲一顆心也起起伏伏,平靜不下來。
這幾日間他想了很多,起先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變作了另外一人,因?yàn)檫@一切都太玄了。可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腿上一塊幼時留下的傷疤還緊緊跟隨時,就確定自己還是自己,只是被人當(dāng)成了別人。他曾想坦白從寬,但家丁的一句話打消了他的念頭,在他旁敲側(cè)擊的詢問下,家丁很自豪的告訴他梅府的內(nèi)部如何的銅墻鐵壁,曾經(jīng)有人混進(jìn)來過,被發(fā)現(xiàn)后,直接亂棍打死,有些倒霉蛋落入他梅大少的手中更是凄慘無比,只恨爹娘將自己生在這個世上。
然而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萬一那真正的梅大少回來想一想,就讓人毛骨悚然。尤其今日要見老爺,他的心中更是忐忑難安,在莫小川看來假兒子去認(rèn)親爹而不被發(fā)現(xiàn)的難度和拯救地球的難度是差不多的。因此,一路上,他走的異常緩慢。
一旁的家丁不知他心中的真實(shí)想法,還以為梅大少是懼怕老爺處罰,作為一個敬業(yè)的家丁,他只好扯開腮幫子一頓勸說,在浪費(fèi)了二斤多口水之后,梅大少是不是想通了先不說,他們的目的地卻已經(jīng)到了。
“老爺!大少爺來了!”家丁上前通報。屋中隔了一會兒才傳出一聲冷哼:“讓他進(jìn)來。”
“大少爺,去吧!”家丁對著莫小川使了一個眼色。
莫小川躊躇不前,想邁步,腳下卻像生了根,無法動彈。自己如何來到這個陌生的環(huán)境還沒弄清楚,眼下便有一關(guān)生死考驗(yàn),終于在里面?zhèn)鱽聿荒蜔┑暮浅饴暫螅〈ㄒЯ艘а雷吡诉M(jìn)去。
門分兩旁,莫小川邁步而入,迎面一聲怒斥:“跪下。”
莫小川愣在當(dāng)場,活這么大,他還真沒跪過幾回,只是奶奶和父母離去時,在靈前跪過,陡然間一個陌生人讓自己跪下,這膝蓋卻繃得更直了。
看著莫小川發(fā)愣,梅世昌有些發(fā)福的身體似乎因氣惱而顫動起來,輕輕揮手對一旁站立的丫鬟,道:“你們出去。”
丫鬟擔(dān)心地看了大少爺一眼,離去之時,還悄悄地對他吐了吐舌頭,眉眼間生出幾分媚態(tài)來,春心涌動,秋波暗送。只可惜這位大少爺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那位大少爺了,此刻的他思亂如麻,空費(fèi)了小丫鬟的一番熱誠,這跪與不跪倒是成了眼下一個難題。
丫鬟離去,房門復(fù)又關(guān)緊。
梅世昌緩緩行至花梨木的椅子前坐下,胖乎乎的手落在扶手處精信雕刻的花紋上靜靜地看著眼前不成器的兒子,等了半晌,也沒等到他下跪。出乎意料,梅世昌似乎并未因此動怒,反而氣息漸漸平緩下來,輕聲說道:“看來這三年還是有些長進(jìn),本事沒學(xué)到,學(xué)來幾分骨氣也是好的。”
莫小川不敢言語,此刻才抬頭望向眼前這個陌生的父親。梅世昌看起來年近五旬,體態(tài)發(fā)胖卻精力十足,白凈面皮,濃眉大眼,微顯盈厚的唇邊一縷弄黑的胡須自然下落,一身員外裝束坐在那里,臉上似乎還掛著一絲笑容,只是這笑容在陳設(shè)肅穆的書房中,顯得并不溫和。
“怎么不解釋?”等不到兒子說話,梅世昌又開了口:“以前不是總能找出各種理由來嗎?”說話間,帶著笑意的臉突然又冷了下來:“剛回來就給我惹這么大的麻煩,那司徒青的女兒也是隨便碰的?”
莫小川暗暗叫苦,又無從解釋,唯有閉口不言,靜待其變了。
這邊梅世昌發(fā)著家主之威,在一墻之隔的另一處院子的書房中王管家正在詢問著那日拉莫小川上來的幾個家丁。相比起梅世昌豐富的表情,王管家的面部活動就小的多了,除了每次說話牽動那張嚴(yán)肅的臉外,再無其他多余的變化。這張五十多歲依舊不長胡子的白凈面皮,在這種氣氛下,更是讓人望而生畏。
“你們確定那日只有大少爺和司徒琳兒落水?”
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一口的家丁們趕忙點(diǎn)頭恭敬地回道:“小的們那里敢欺瞞王管家,那日接了大少爺回來,路過河邊正好碰到那女人,大少爺便那個”
“說重點(diǎn)!”
王管家眼皮輕抬,家丁急忙跳過了那段自己敢看卻不敢直說的畫面,接著道:“那婆娘不識好歹,與大少爺不知怎地就僵在了一處,竟然還想用刀刺殺大少爺,大少爺奪刀,兩人就扭打在了一處,我等正要上前幫忙,不想那河面凍得不太牢實(shí),大少爺和那婆娘就一起掉了進(jìn)去。后來的事,您也是看到了的,大少爺上來之后,頭發(fā)也被削掉了,還差點(diǎn)沒被她那丫鬟一棍子打”
王管家顯然不想聽這些開脫之言,輕哼一聲,道:“那河邊并非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你們怎么會走到那里?”
“這是大少爺?shù)囊馑迹f三年沒有回家了,想去看看以前游玩過的地方,小的不敢違逆。”
“這么說,和那女子碰面確是偶然?”
“是啊,要是小的知道大少爺會出事,打死也不敢讓他去啊。”
“你們確定當(dāng)時沒有其他人落水?可看真切了?”
“千真萬確。”
王管家低眉沉思片刻,輕揮手背,家丁如獲大赦,正待退出,又被喚住。
“以后你們就不用去侍候大少爺了。”
“這”其中一個家丁剛欲說話,袖頭忽被另一家丁扯住,猛地打了一個激靈,低頭稱是。眼見王管家輕輕合眼,不在理會他們,家丁們輕輕地退了出去,待到將那屋門帶上,卻發(fā)現(xiàn)這嚴(yán)冬的天氣已然驚出一身的汗水。
相比家丁,莫小川也好不到那里去,低頭跟著與自己同來的家丁行在路上,心里煩躁不已,就在他邁出書房門的前一刻,梅世昌告訴他,倘若那司徒家因?yàn)榇耸虏灰啦火埖脑挘鸵屗⑺就郊业呐畠簽槠蓿€美其名曰,有如此嚴(yán)厲的妻子也許能管束的住他。
那女子美麗的容貌自今給自己留有影響,若換做以前,莫小川必定十分樂意,一個窮小子,能有人嫁他便是好的,何況對方還是家世相貌無可挑剔的“白富美”,可環(huán)境不同,心境也就跟著變了。本來就有些弄不清狀況的他,為了活命不單認(rèn)了人家的爹,而且還要睡人家的老婆,那真的梅大少回來還不剝了他的皮,恐怕到時候想死都沒那么容易了吧。
沉重的步伐伴隨著一聲哀嘆,早在門前聽到屋中談話的家丁看到大少爺這般失魂落魄,積蓄片刻的口水再次噴涌而出:“大少爺,您是擔(dān)心娶了那個兇婆娘以后您的極樂園就會沒了吧。其實(shí)這大可不必?fù)?dān)心,就算那司徒家的婆娘再兇,惹不起還躲得起吧。若換做我小三子,大不了找個由頭外出就是了,把那極樂園搬到外面去,也省的懼怕王管家訓(xùn)斥不是。”口中說著,他還對莫小川擠眉弄眼,露出了一絲淫淫的笑容。
“找個由頭外出?”莫小川雙眼一亮,似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是啊!”小三子滿臉諂媚,看到大少爺高興,他也興奮不已,只是兩人心中所想?yún)s是大相徑庭。
“小、小三子,只是這由頭該怎么想呢?”莫小川想要得到對方的提示。
小三子的腦袋卻搖了起來:“大少爺,這個事不急,您怎么也得先養(yǎng)好了傷,再娶了親,把老爺安撫下來才好說啊。”
“唉!”白高興一場,莫小川又低下了頭。
這一次,看似聰明伶俐、善解人意的家丁也想不出辦法了。兩人只好默默行路,不過,有一點(diǎn)還是值得莫小川高興的,就是現(xiàn)在他不用再待在王管家的房間里接受治療,終于可以離開那個面無表情的家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
想起前幾日每次從噩夢中驚醒都能看到坐在自己床頭,臉在燭光下顯得慘白如鬼般的王管家,還盯著自己滿是深思的模樣,莫小川便忍不住打一個寒顫,仿佛那雙似乎能夠看透人心的雙眼還處在眼前一般,這輩子都不想再受這種折磨了。
“大少爺,極樂園到了。您身上還有傷,今天還是不要太過放縱自己。小的先退下了。”小三子又遞給莫小川一個淫淫的微笑,讓他渾身一陣雞皮疙瘩,隨后快步離去。
面前出現(xiàn)一坐別院,站在院前可以看到里面有一座雙層小樓,瞅了瞅院門,感覺很是普通,雖然墻壁院門裝飾都很講究,卻怎么也讓人聯(lián)想不到極樂二字,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滿園的梅樹,冬末花期,滿院皆紅,倒也增添了不少美感,只是這梅府處處可見的梅花看多了也就沒什么了。
莫小川并未止步,繼續(xù)前行。前方的小樓門前兩個丫鬟看到他的身影,急忙跑了過來:“大少爺,您沒事了吧。可想死我們了”說話間,一人一個胳膊攙著莫小川朝樓中行去。
有些尷尬的莫小川左右瞅了瞅,只見兩人都穿著很簡單的衣服,有的地方還有絲絲肌膚若隱若現(xiàn),卻不知是為了搏人眼球還是表現(xiàn)抗拒嚴(yán)寒的不屈。
勉強(qiáng)地行至二樓樓梯處,兩個小丫頭抿嘴含笑,示意莫小川上去,自己卻又守在了門前。家丁那句王管家訓(xùn)斥讓莫小川合理地理解了她們的行為,雖想不通一個管家怎能訓(xùn)斥少爺,但讓他頭疼的事已經(jīng)夠多了,也懶得去想了。
一步步向上行去,二樓寂靜無聲,倒是門前的兩個小丫鬟不時忍不住輕笑一聲,讓莫小川心里生出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踏上最后一個臺階,二樓的景色盡收眼底,各色珠簾沿窗灌滿,絲綢環(huán)繞,處處透著艷色,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的房間,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個男人該住的地方。正面一道巨大的屏風(fēng)擋了半個房間,他有些疑惑地走了過去,探頭一望,忽然,嘩!的一聲,混著花瓣的水花撲面而來,緊接著,一個個赤條條的女子嬉笑著紛涌而至,不待莫小川說話,便將他推入了屏風(fēng)后一個巨大的洗盆內(nèi)
飽滿酥胸,兩抹嫣紅,絲綢下不斷閃現(xiàn)的森黑與那乳白色的肌膚交相輝映數(shù)不清楚有多少個,晃得他眼花繚亂
莫小川差點(diǎn)沒有一口血鮮血噴涌而出,他終于明白這“極樂”二字是什么意思了,只是生平都沒有和女人怎么說話話的他,那里享受過這般待遇,此刻一張臉已經(jīng)是通紅無比,滾燙的厲害,雙眼更是發(fā)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有些分不清這里是天上,還是人間,也許該稱之為天上人間。在另一個時空中同具其名,那個霓虹閃爍的地方應(yīng)該也不過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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