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二章 送禮就送金銀錯
雖然腦子有點蒙,但澤口靖子的反應(yīng)不慢,立刻來了個45度的鞠躬表示道歉,同時嘴上用英文說道:“對不起,請您原諒!”
對此,張楠只是微笑著微微點頭,用漢語說了句:“不知者不罪。”
知道她應(yīng)該聽得懂這句話,誰讓她剛從華夏回來,還惡補(bǔ)過漢語,沒多大問題。
真聽不懂怎么辦?
涼拌,反正對張楠而言無所謂。
至于為什么能用這么牛掰掰的方式回答她?
天經(jīng)地義,這都算最客氣的!
小鬼子這等級森嚴(yán),客人的地位要高,上級的地位要高,長者的地位要高,男性的地位要高...這一堆高下來,澤口靖子也算悲催的了。
沒人權(quán)呀。
張楠之前是客人,等同于上級,現(xiàn)在還已經(jīng)是老板――來之前高井英幸已經(jīng)和她說了公司被控股的事,她的合約可不咋樣,還要十年才得自由身,不尊敬老板不行。
當(dāng)然,日本社會男性地位高,那也高不到新任大老板的老娘們身上去,所以當(dāng)松岡功知道了不是小姐而是夫人之后,居然也來了個45度角的鞠躬道歉。
會長道歉,后邊三位立刻跟上,這讓張楠很不爽!
為啥?
對方也算是日本電影界的一方大佬,這樣鞠躬道歉,自己這邊就不好不做表示。再說就算自己收購了東寶絕大部分的股份,但眼前這四人要是不出意外,也應(yīng)該掌控有不少余下的東寶股權(quán)。
同為大股東,也能勉強(qiáng)算是平級,至少張楠是怎么理解的。
張楠也微微彎腰表示禮貌,這害得妮可和珍妮也得跟著彎彎腰。
不爽,真不爽!
又不是在什么悼念儀式上,彎個大頭腰!
一番介紹,總算將難受的客套給對付了過去,這才進(jìn)巨大的包廂。
阿廖沙等保鏢在老板坐下后就離開,這是出于對對方的尊重,至于項偉榮和關(guān)興權(quán),5個日本已經(jīng)知道其中一位是艾倫先生的姐夫,另一人是大哥,正式入座天經(jīng)地義。
而且老奸巨猾的松岡功知道:這位項先生不簡單!
能讓忠于職守的貼身保鏢讓出雇主一側(cè)的位置,這人能簡單?
估計是一名真正的高手。
上座當(dāng)然是張楠的,但他沒有按照日本的就餐禮儀來讓眾人入座:自個請客,還是中餐,那得按照華夏習(xí)慣來。
結(jié)果一番客套,位子坐成了交叉狀,松岡功坐在了張楠一側(cè),另一側(cè)是項偉榮。
至于妮可和珍妮,把原本百分百坐下座的澤口靖子夾在了中間。
不管怎么樣,大家總算是客客氣氣坐好了。
沒有那一群彪悍,甚至冷冰冰的保鏢在邊上,4個日本男人感覺壓力驟減,那些保鏢給人的壓力實在太大了。
連澤口靖子也一樣,雖然之前和艾倫先生的保鏢們相處過一段時間,大部分已經(jīng)算熟悉了。但這次有些人沒見過,特別是有兩個巨人給她的壓力太大了!
那身高在澤口靖子眼里,都可以去國家籃球隊當(dāng)中鋒。
日本有身高達(dá)到2米30的巨人中鋒,但在澤口靖子眼里,那家伙就像個憨子,笨拙、木笨。而剛才跟在艾倫先生身后側(cè)的那兩人不一樣,舉止、眼神兇悍!
還一點不“笨”。
特別是稍微矮一點那個,一臉橫肉,長得比山口組都還要黑-社會,怎么看怎么像個絕世兇人!
還有對方那身材,一看就是定做的手工西服都擋不住那爆炸性的肌肉,比日本男籃的那些長人運動員們要強(qiáng)壯好幾個級別!
“一個至少有我三個那么重吧?”
忍不住想想。
澤口靖子體重還不到45公斤,而馬克和雅克布,個個體重超過135公斤,妥妥的是她三個以上!
各方一結(jié)合,在靖子眼里,那兩人簡直就是史前巨獸!
怪獸雖走了,其它壓力又來了。
這會給澤口靖子心里壓力的并不是眼神沒感情的關(guān)興權(quán):之前打過交道,她知道關(guān)先生其實很好說話――天真的孩子,真是不知道關(guān)老大殺人不比碾死只螞蟻麻煩。
隱性壓力來自那位妮可-洛佩茲夫人!
那氣場靖子從來沒有見過,而且偶爾看到妮可夫人的看她眼神,就如同能把人看穿一般!
靖子感覺自己有點冤枉:自己真的很尊敬艾倫先生的,再說上次還有阿佳妮小姐在,我就一小翻譯加小導(dǎo)游……
更別扭的是,靖子感覺那位妮可夫人看她就好像是在看屬于自己的一件物品!
可憐的,如果她知道妮可和珍妮以前是對蕾絲邊,這會也還沒完全恢復(fù)正常,靖子姑娘估計都會拔腿就跑吧。
……
賓主和諧,因為這會松岡功應(yīng)該算是客人,所以帶來了禮物。
澤口靖子從包廂一側(cè)的桌子上捧來兩個30公分見方的禮盒,厚度一樣,大約七八公分,包裝異常精美,很符合日本人送禮靠包裝的理念。
“艾倫先生,松岡會長得知您喜好華夏古玩,特意送上一對小禮物,希望您能喜歡。”
又是彎腰,又是雙手奉上,害得張楠也得挺正式的兩手接過。
“靖子小姐,我們能不能隨意一點,我真的很不習(xí)慣這樣客氣來客氣去的。”
感覺東西有點份量,知道松岡功幾人不大精通英文,所以張楠語速很快的說了幾句,反正他們聽不懂。
聽懂了也無所謂,失不失小鬼子的禮張楠不在乎,要是還繼續(xù)這樣沒完沒了、感覺假惺惺的禮節(jié),張楠很可能讓對方知道美國式的失禮是怎么樣的!
澤口靖子這下終于忍住沒彎腰,只是微微一點頭道:“是,艾倫先生。”
日本人送禮忌送雙,但成雙成對的禮物例外,如一對筆、兩瓶酒這就可以。但一對物件要用兩個盒子包裝,張楠對此有點好奇。
同樣也為了對方好,問道:“是什么物件?”
張楠可不管日本這邊能不能當(dāng)面拆禮物包裝,反正按照托馬斯和關(guān)老大等人給自己弄的保護(hù)規(guī)則,這類物品是需要立刻打開的,而不是傻不拉幾放在自己身邊半天。
特別是這種長得像地雷,重量還有點可觀的玩意。
還有,張楠挺好奇對方會送自己點什么東西。
知道日本人送禮規(guī)矩多,還比較摳門,在華夏送禮時說“一點小意思”,那基本上就不會是小意思。而要是日本人送禮說“一點小意思”,那盒子里估計就是塊肥皂、一條小手帕...
百分百的小意思!
在日本,不同場合、不同對象所贈送的禮物是有所不同的,據(jù)說規(guī)矩多如牛毛。
這會說是因為自己喜歡華夏古玩而送自己小禮物――如果松岡功這些人是按照小鬼子的方式送自己東西,那這四位就等著星期一回家抱孩子吧!
盒子一打開,一個銅板加塊袁大頭?
那就是瞧不起自己了,和這一比,幾億美元的投資都能放一邊,先得讓對方知道失禮的代價!
但如果松岡功了解過自己,真的是“投誠、求人辦事式樣的送禮”,那張楠倒是會樂于收下――從對方送的禮物價值上,有可能看出松岡功等人對將來他們在東寶的位置是如何定位,這是好事。
澤口靖子并不知道盒子內(nèi)是什么,用日語問松岡功,對方起身說了兩句。
“是一對古鏡,艾倫先生。”
張楠聽到這話,手示意了一下桌子上的禮盒,松岡功笑著表示隨意。
你送禮有送禮的禮節(jié),玩古董的這一行也有它的規(guī)矩:行里人送禮也一樣,總得當(dāng)面看看吧,不然誰知道里邊的東西是完好的還是摔了磕了。
古董,送,你也得兩邊送得明白、收得明白,別搞得吃力不討好,還留下不好明說的誤會。
沒讓張楠自己動手,關(guān)興權(quán)過來接過兩個盒子,在另一邊打開。
看似隨意,其實在解開上頭的絲線和揭開包裝彩紙時,都是挺專業(yè)的排爆手法。
里邊是兩個漂亮的紅木盒子,不是全新的,應(yīng)該有個幾十年歷史。
這時松岡功說了幾句,澤口靖子翻譯道:“這是多年前松岡會長家族收藏的兩面銅鏡,應(yīng)該還是比較稀少...”
關(guān)興權(quán)將兩個盒子全部打開,金黃色的襯墊內(nèi)各放著一面極有特色的青銅鏡,張楠眼睛亮了一下。
項偉榮看到了小舅子眼睛的變化,用方言和關(guān)興權(quán)說了句:“拿過來看看,阿楠的城府還是差了點,看到好東西這眼睛老藏不住事。”
見過了太多的國寶,東方的、西方的,一般的寶貝早就不會讓張楠眼睛一亮了。
這是兩面鏡子,很特別的鏡子,就算是國寶,也不可能貴到讓張楠暫時丟掉城府的程度――金錢價值上要能貴重到那個程度,這松岡功也送不起。
那只剩下一個可能――東西罕見,張楠還發(fā)現(xiàn)了非常特別的意義。
這邊張楠看到既然對方會送自己這東西,那也就不用客氣,按照一名古董藏家的方式來處理得了。
張楠說了一句,關(guān)興權(quán)起身出門叫來了馬克-卡拉威。
“我的手套。”
作嗎?
不作。
如果是一般的青銅鏡,那他根本就不需要戴手套上手,就算是最好的黑漆古銅鏡也不需要。但這兩面青銅鏡不同,真正的不同,兩輩子加起來張楠都沒上手過!
拿起其中一面,直徑大約有個十七八公分,鏡面銹蝕比較厲害,有大片綠銹――這不是重點,重點在鏡背!
鏡背足足有六組金銀錯紋飾!
金銀錯銅鏡,世間罕有!
其中三組是雙龍渦紋,每組渦紋是兩條變形的龍,左右相對成s形,相互纏繞。
這三組雙龍渦紋又將鏡背分成了三個區(qū),鏡子上端的一區(qū)為狩獵紋:一名武士頭戴插著兩根羽毛的冠飾,一手持劍、一手執(zhí)韁,正欲沖向頭猛虎。
而猛虎則張牙舞爪、回頭欲噬,一人一馬一虎栩栩如生。
鏡鈕左側(cè)的區(qū)域是兩只怪獸真逗的圖案,鏡鈕右側(cè)區(qū)域則似一只展翅欲飛的鳳鳥。
整個鏡背的紋飾渾然一體,加上2000多年前的金銀錯工藝,當(dāng)初這就該是件精妙絕倫的頂級藝術(shù)品!
張楠上手仔細(xì)看完,比較正式的用英文加中文對身邊人道:“金銀錯狩獵紋鏡,年豫省洛-陽孟津-縣金村東周大墓盜掘出土。
青銅質(zhì)的夾層復(fù)合鏡,鏡面材質(zhì)是含錫量較高的青銅,和鏡背的材質(zhì)不一樣,極少見。
這種金銀錯的制鏡工藝,可以說代表了華夏戰(zhàn)國時期制鏡的最高水準(zhǔn)之一,如果我沒記錯,這面銅鏡還應(yīng)該是目前發(fā)現(xiàn)的華夏最早的人物青銅鏡。”
最早、第一…
一旦碰上這個“最”,那就了不得了。
簡單說這項金銀錯工藝就了不得,用金銀絲或金銀片在器物的表面鑲嵌成花紋、文字,再用錯石將器物表面錯磨光整。
這樣精美的金銀錯銅鏡,當(dāng)初的一般小貴族估計都得不到,很有可能就是東周君的隨葬品。
至于怎么來的日本的?
侵華戰(zhàn)爭?
這個張楠不清楚,但卻知道這面鏡子的出處在哪里,因為如果不是自己出現(xiàn),這鏡子在20年后就會被人發(fā)現(xiàn)在小鬼子京都的一家叫永青文庫私人博物館里邊。
對于眾人的好奇,張楠接著道:“孟津-縣金村的位置正好在漢魏洛-陽故城范圍內(nèi),很有意思,上溯至戰(zhàn)國,那里又是王侯的墓葬區(qū)。
大概是年,金村內(nèi)的8座東周天子或頂級貴子的墓葬被盜挖,出土的數(shù)千件文物大部分被倒賣到了海外。
有個叫梅原末治的日本考古學(xué)家根據(jù)搜集的資料,編成過一本《洛陽金村古墓聚英》,里面記錄的文物就有238件。
和金銀錯狩獵紋鏡一起從金村大墓中出土并流向全世界的銅鏡里,還有金銀錯虺龍鏡、三龍彩繪透雕鏡、嵌石四獸透雕鏡、嵌玉琉璃鏡、彩繪嵌珠連弧鏡等等一大批珍品,那本書里都有記載。”
說到這,張楠一指另一個盒子里那面銅鏡,道:“那面就是金銀錯虺龍紋銅鏡。”
小紐、圓紐座,在鈕座與邊緣之間有六條虺龍纏繞,龍體用“金銀錯”花紋,嵌入的金銀絲細(xì)如毛發(fā)!
“同一批的頂級銅鏡里,我只知道有一面嵌玉琉璃鏡這會在哈弗大學(xué)的歷史展覽館里,哪天有空了,看看能不能和他們商量一下,用點西方藝術(shù)品換點東西回來。”
不怕松岡功他們聽懂嗎?
不怕,這兩面銅鏡來歷清晰,幾個日本人不可能不知道。
(三七中文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