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星星黯然5
哪個女孩子年輕的時候沒有愛過一兩個混蛋,正常得很嘛。
晚上,周暮晨在孔顏家樓下等到她的時候,她沒有理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他伸手把她拉進了懷里。
此時,在這對情深似海的戀人之間,“程落薰”這三個字引起的風(fēng)暴已經(jīng)徹底過去了,他們愛的天空上出現(xiàn)了一道風(fēng)雨過后的彩虹。
是夜,孔顏在她的博客中寫道: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我就知道,想要得到的東西,全得靠自己想盡辦法去爭取,哪怕有時候,爭取的方式不那么光明磊落,也沒有辦法。
很多人暗地里都對我有非議,說我圓滑,說我世故,可是我只知道一件事,如果我自己不保護自己,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會保護我。
孔顏更新博客的時候,我也在上網(wǎng),我痛苦得捶胸頓足地在QQ上跟羅素然說:“我好想殺了他們啊!”
她的QQ頭像是一個大胡子,我第一次加她的時候?qū)嵲趹岩伤遣皇桥e了號碼給我。
大胡子說:“哪個女孩子年輕的時候沒有愛過一兩個混蛋,正常得很嘛。”
我不依不饒:“可是我不甘心啊,我真的不甘心啊。”
大胡子發(fā)來一個笑臉,他說:“將來有一天,你會覺得今天的自己就是井底之蛙,真的”。
是這樣嗎?我茫然的看著電腦屏幕,網(wǎng)吧里有很多男孩子在玩游戲,他們的表情是激動的,眼神是興奮的,周暮晨不屬于這些人。
他跟別人不一樣。
大胡子有些無奈:“親愛的程落薰小朋友,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其實沒什么不一樣,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
我做不到她那么云淡風(fēng)輕,我痛苦地關(guān)掉了QQ,拖著康婕走,她一臉的不高興:“喂,我在玩魔獸!”
我悲憤地看著她,簡直想把她吊起來掛到網(wǎng)吧門口示眾:“難道魔獸比你最好的朋友還重要嗎?”
她想了一下,決定退出游戲:“嗯,還是你稍微重要一點。”
我無意中看到她在魔獸里的名字,居然叫可愛雪瑩!那一刻,我真的覺得生無可戀!
我想仰天長嘯:“這個世界瘋了嗎,為什么會有這么多荒唐!”
整個城市里到處充斥著舊時回憶:這條街,我跟他一起走過;這個米粉店,我跟他一起去吃過;這個乞丐,我跟他一起給過錢;這個書報亭,我跟他一起買過雜志。
昔日的浮光掠影在我眼前晃動,我的眼眶又濕了。
康婕這個不知死活的看穿了我的心思,多嘴說了一句:“這些事他跟孔顏也做過。”
我的眼淚硬生生是被她逼出來的,我咬牙切齒地看著她:“你再多說一句話,我就買瓶鶴頂紅毒死你!”
她鄙夷地看了我一眼:“你以為你是老佛爺啊,充其量也就是個容嬤嬤!”
到底是被幾個后媽蹂 躪過的角色,伶牙俐齒氣死人,我被她哽得話都說不出來,于是,眼淚流得更厲害了。
她嘆了口氣,終于說了一句人話:“程落薰,你會好好活下去,你會忘記這個人。遇到更好的男孩子,他一定會對你很好,你會結(jié)婚,生寶寶,我做寶寶的干媽,你會幸福。等你老了,別人提起那個人的名字,你會怎么都想不起他是誰。”
總算她天良未泯,為了配合她的煽情,我只有更加矯情地落淚。
她很嫌棄地瞪了我一眼,我還沒有收回眼淚,手機響了。
譚思瑤在那頭哭得比我還兇:“落薰,有人告密,老師查出來了。”
什么叫屋漏偏逢連夜雨,什么叫喝涼水都塞牙,我用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來詮釋這兩句話。
第二天清早我就趕到學(xué)校,馮妍比我到得還早,這是她一貫作風(fēng),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情看得跟天塌了似的。
譚思瑤最后一個到,陪著她來的還有她男朋友。
我在三樓的教室里看到樓下的他穿白色的Tee,水洗牛仔褲,戴一塊黑色的手表,他拍拍譚思瑤的肩膀,像是在穩(wěn)定她的情緒。
距離有點遠(yuǎn),我看不清他的樣子。
很久之后,我們靜坐下來說起過去,我會輕聲笑:“許至君,其實那么早以前,我就見過你。”
譚思瑤進了教室之后看到我和馮妍一臉凝重,癟了癟嘴,馬上就要哭了。
我舉手示意:“別,您老人家先別哭,把事情說清楚!”
她好不容易斷斷續(xù)續(xù)地把昨天晚上老師打電話去她家,向她家長反應(yīng)了有人告密我們?nèi)齻€人在監(jiān)考老師茶杯里放粉筆灰的事情,最后老師很篤定的說:“譚思瑤是個老實孩子,馮妍雖然調(diào)皮,但是膽子不大,要說罪魁禍?zhǔn)祝且欢ㄊ浅搪滢埂!?/p>
譚思瑤話還沒說完,我徹底怒了:“我靠,我挖她家祖墳了啊!憑什么說我是罪魁禍?zhǔn)装。 ?/p>
在我發(fā)怒的時候,她們兩個人低著頭,什么話都不說。
我氣呼呼地拍著桌子跳:“當(dāng)初說好的啊,要死一起死,待會在辦公室我們統(tǒng)一口徑,打死不承認(rèn)就行了!”
我沒有想到,老師是分開傳訊我們的,她們二人都在我前面進辦公室,出來的時候一個比一個臉色蒼白,我想要從她們那里獲得一點信息,可是得到的卻是沉默的回應(yīng)。
終于輪到我受審了,我硬著頭皮推門進去,沒有看到身后的譚思瑤和馮妍臉上,是多么愧疚的表情。
等我出來的時候,她們還站在走廊上等我。
那是上課的時間,旁邊的教室傳來朗朗讀書聲,我看著這兩個曾經(jīng)的好朋友,眼淚大顆大顆地砸下來。我狠狠地擦掉臉上的潮濕,這兩天我真他媽的哭惡心了。
她們哆嗦著嘴唇,想要說什么。
我忽然笑了:“當(dāng)初說好同生共死,我就相信了,沒想到如今,是要死我先死。”
康婕來接我的時候真是滿身殺氣,我死死拖住要撲上去扇馮妍和譚思瑤的她,泣不成聲的說:“算了,算了,殺了她們也沒用。”
她指著那兩個人罵:“你們是不是人啊,吃 屎長大啊,有沒有人性啊!”
我站在她身后,哭得唏哩嘩啦的:“嗚嗚,算了,康婕,她們會遭雷劈的,她們會死無全尸的……”她無語地看著我:“我 靠,程落薰,你比我歹毒多了好嗎。”
哭成那個樣子,我當(dāng)然不敢再回家。
于是康婕大義凜然的地拍著我的肩膀表示她家大門永遠(yuǎn)朝我打開,我淚眼婆娑地握著她的手,像抗日年代的老百姓看到了親人八路軍。
緊接著,她說了一句十分破壞氣氛的話:“希望我后媽不在家,要不回去還要打一仗。”
我們兩個人前一個后一個走在馬路上,不時有摩的從我們身邊過去,面容模糊的司機們會帶著戲謔的語氣問:“美女,去哪里,要送嗎?”
對于這種場面的應(yīng)付能力我永遠(yuǎn)比不上康婕的彪悍,她毫不示弱的對著那些不壞善意的男人們板起臉:“不用了,我怕被風(fēng)吹得面癱!”
她比我矮,也比我瘦,看上去比我文靜內(nèi)斂,可是每當(dāng)我有困難,有危險,需要安慰,需要關(guān)懷的時候,她永遠(yuǎn)都會撐出一副強悍的姿態(tài)來接納沒用的我。
我正被這深沉的友情感動得一塌糊涂的時候,注意力忽然被前方吸引了——那個……那個……被一個中年婦女掌摑……那不是孔顏嗎?
那個臃腫的中年婦女,不顧周圍的人拉扯和圍觀,一邊抽一邊罵:“打死你個不要臉的小狐貍精,打回你娘胎去重新做人……”
小狐貍精力氣不大,鞋跟卻又尖又高,一腳踢過去,估計那個中年婦女要躺半個月,她氣焰囂張地說:“罵就罵吧,動什么手啊,老娘可不是以前你欺負(fù)的那些軟骨頭!”
一瞬間,我別的都不記得了,我興奮的在康婕的耳邊大叫:“天啊,有人替天行道了!”
在弄清楚原來這個被中年悍婦掌摑的美少女并不是孔顏,而是她親生妹妹李珊珊的時候,康婕對我無限鄙夷:“連情敵都搞不清楚,你會不會哪天連你媽都認(rèn)錯啊!”
我慚愧極了,只好任由她羞辱。
坐在一旁的李珊珊一邊大口大口抽著煙,一邊用包著冰塊的毛巾敷臉,嘴里罵罵咧咧:“操,下手真狠啊,把老娘的臉當(dāng)LV的包抽啊。”
康婕這個鄉(xiāng)霸適時的將自己的“鄉(xiāng)”發(fā)揮得淋漓盡致,她根本沒有找到重點,重點是“李珊珊為什么會被人抽,抽她的人是誰?”
而康婕在李珊珊整句話里只抓住了那個“LV”,她本著“不恥下問”的精神誠懇地請教李珊珊,為什么會這樣比喻呢?
李珊珊倒是不鄙視她,反而真誠地解釋起原因:“我有一個LV的包,風(fēng)里來,雨里去,刀子劃過,煙頭燙過,一點痕跡都沒有,真是一分錢一分貨!”
在奢侈女李珊珊跟鄉(xiāng)霸康婕跨越階級交流思想的時候,我一直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李珊珊看。
最后,她被我看得發(fā)毛了:“干嘛這樣看著我,就算你是我救命恩人,我也不會以身相許的,我喜歡男人!”
除了長相之外,她身上真的一點孔顏的影子都沒有,我“嘖嘖”地嫌棄她:“你姐姐可比你優(yōu)雅多了。”
她不以為然地撇撇嘴,表達(dá)了一下她的不屑。
我承認(rèn)我挺猥 瑣的,其實我是想聽她說她姐姐的壞話,于是我變化著技巧開始夸她:“雖然你跟你姐姐長得像,但是仔細(xì)看起來,你更漂亮。”
我們二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她一聽此話,裝腔作勢地瞪了我一眼之后,笑嘻嘻地說:“哪有啊,她氣質(zhì)比較好,喜歡她的比喜歡我的人多。”
直到李珊珊將事實和盤托出,我才知道孔顏的身世。
一時間,我忽然感慨良多,坦白講,在此之前我對孔顏真是恨之入骨,當(dāng)然,現(xiàn)在譚思瑤和馮妍那兩個賤 人通過自己的努力已經(jīng)成功的超越了孔顏,并稱我心中“全世界最 賤的人”冠軍。
康婕在旁邊囔:“她還好啊,至少現(xiàn)在兩邊父母都在盡全力對她好,補償她,哪像我們啊,落薰她爸爸或者跟死了沒什么區(qū)別,我就更倒霉,每天都要跟后媽們戰(zhàn)斗。”
李珊珊正在喝橙汁,聽到那個“們”字的時候,一口差點沒噴出來。在確定康婕說的是真的之后,她的眼神中,充滿了赤 裸 裸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