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他看上去挺疼你
軍訓(xùn)結(jié)束以后,正式進入大學(xué)生活。</br> 大學(xué)比起忙碌的高三來說,多了太多的空閑時間,寧蓁的日常變成三點一線,教室,寢室,食堂或者小飯館。</br> 很平凡安寧的日子。</br> 到了這個時間點,上輩子很多小細節(jié)陸陸續(xù)續(xù)記起來了。</br> 她記得那時也是大概在炎熱的夏季,知了叫個不停,陸執(zhí)追到了她上輩子所在的學(xué)校。</br> 少年氣場張揚,他追她追得轟轟烈烈,沒幾天整個學(xué)校都知道有個跋扈的少年執(zhí)著得不像話。</br> 那段時間,她總能聽到別人的調(diào)笑:“寧蓁,今天陸執(zhí)還來嗎?”</br> 她羞窘得不得了,總覺得身邊的人像在看笑話一樣。</br> 時間久了她才慢慢不在意。</br> 很多事情身為局外人沒法體會到當時的感受,她挺茫然挺惱的,他們倆的名聲竟是以這種方式傳播開來的。</br> 那個時候她特別向往平淡的日子,寧蓁一直知道自己心很小,她沒有野心,一輩子向往的只有平安喜樂。</br> 陸執(zhí)像把最銳利的劍,好奇地窺探她裹起來的厚厚的殼。</br> 他是真的什么都不要,就要她。</br> 考上b大也不去念書,一直陪在他身邊。</br> 問起他時,他就笑得壞壞的:“讀書哪有你好玩?”</br> 她曾嘗試去理解陸執(zhí)的這種情感。</br> 這世上怎么會有人滿心滿眼都只有一個人呢?</br> 眼里只看得到她,想把一切都獻給她。他不喜歡這世上其他任何人嗎?他不需要夢想不需要生活嗎?</br> 她到死才有點體會那樣深重的感情。</br> 有人靠信念活著,有人靠愛活著。</br> 陸執(zhí)是后者。</br> 他因愛她而永遠朝氣蓬勃。</br> 這輩子她似乎得到了上輩子那樣的平靜,她每天上完課,下課可以去圖書館自習(xí),也可以窩在寢室看個劇。</br> 心里卻空了一塊。</br> 她知道那是為陸執(zhí)保留的地方。</br> 寧蓁決定去找陸執(zhí)時,卻被他們系的人告知。</br> 之前九排的小哥哥沒有來上過一堂課。</br> 她給陸執(zhí)打電話,那頭少年的聲音低啞:“小同學(xué),你想我了嗎?”</br> 疲憊中透著遮不住的喜意。</br> 她問他:“陸執(zhí),你沒有在學(xué)校嗎?”</br> “嗯,我在公司。”</br> 事實上他在開會。</br> 辦公室里一干董事會成員面面相覷。</br> 陸總原本挺嚴肅地在總結(jié)年度報表,說著說著電話響了,然后就淡定地接電話去了。</br> 只聽到了他溫柔地喊小同學(xué),和開會時雷厲風行的人仿佛不是同一個。</br> “你回陸家了?”寧蓁捏緊手機,怎么會這么早?</br> 陸家不是至少還有一年才會發(fā)生什么嗎?陸執(zhí)這么早回去,其他事情會不會提前發(fā)生?</br> 他還不到20歲,就要擔起整個陸家了嗎?</br> “嗯,這邊有點事情。我在學(xué)校填報的金融系,這種專業(yè)理論遠遠比不上實踐,在公司更有用。”</br> 他幾天沒有睡好。</br> 這輩子陸家的情況和上輩子他最初接手陸家時幾乎一模一樣。</br> 那個時候他徹夜不眠,咬牙勢必要把陸家做大。</br> 現(xiàn)在他沉著得不得了,只等安排好一切慢慢收網(wǎng)。前世走過的彎路今生不會再走。</br> “陸執(zhí),你之前……為什么要裝作不認識我?”</br> 這個問題她憋了很久,還是決定問出來。</br> 那邊沉默了很久,輕聲道:“寧蓁,我害怕啊。”他說,“我一輩子只害怕過一件事,我怕保護不好你。”</br> 晉家沒倒,陰謀沒破,他就怕重來一次上輩子的悲劇。</br> 我不糾纏你,你就能過正常人的生活。</br> 等我為你鋪滿坦途,再來接你回家。</br> 他受不了。</br> 真的受不了。他可以流血、可以受傷、甚至可以死去,但是再也受不了失去她的那種痛。</br> 只要把秋靈解決了,他暫時離她遠遠的,她就沒有任何危險。</br> 學(xué)校對她來說才是最安全的地方。</br> 寧蓁顫抖著唇:“你為什么會這么說?陸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br> 他聽出了她聲音里的慌張,輕笑道:“不會,你別多想,我明天回來看你好不好?”</br> 她心中的那個疑竇呼之欲出。</br> 似乎,從高考后陸執(zhí)回來,他就少了一分肆意。</br> 他在害怕。</br> 似乎是……怕她不夠喜歡他,也怕別的什么。</br> 他氣場更強大,眼神更溫柔。但卻仿佛從無所畏懼,多了一根軟肋。</br> 她一瞬間做了決定,聲音冷靜下來:“不用的陸執(zhí)。”她心一橫,“我來陸家找你。”</br> 說這句話時,她心跳很快。有種不可能的猜測突然蹦出來,并且一直盤旋在腦海,揮之不去。</br> 他會不會……有可能記起了上輩子的事?</br> 她指尖微顫。</br> 所以他才會用那樣的眼神看著她,抱住她時那樣用力不舍,仿佛在訴說失而復(fù)得。</br> 真的有可能嗎?她重活一世就已經(jīng)是上天眷顧,他……</br> 如果真是這樣,那陸執(zhí)上輩子活了多久?他堪破他們最后悲劇的原因了嗎?</br> 這些無厘頭的想法像生了根,在她腦海里生長。</br> 陸執(zhí)心一涼,他暫時怕她接觸陸家。</br> 但他只能調(diào)笑道:“是不是我不在你身邊時,你才發(fā)現(xiàn)其實愛上我了?”</br> “不是的呀,陸執(zhí)。”他聽見她的聲音輕輕的,她說,“你在我身邊時,我覺得很幸福。”</br> 會議室外面的少年呆滯了片刻。</br> 里面的人聽見哐當一聲響。</br> 劉威拿了資料回來,就看到他最近開了掛的陸總慌張去撿手機。</br> 劉威:“……”</br> 陸執(zhí)喉結(jié)微動。</br> 心跳劇烈。</br> 兩輩子加起來,他都很少聽寧蓁說情話。他原以為自己給她帶來是無盡的苦惱,她總是說,陸執(zhí)你好煩呀,陸執(zhí)你別總想著談戀愛,你才多大?</br> 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寧蓁會說。</br> 你在我身邊時,我覺得很幸福。</br> 他突然想笑,又莫名紅了眼眶。</br> 原來他對她而言,竟然意味著幸福。那他媽這幾天想她想瘋了真是白遭罪。</br> 他其實……頂多再忍一晚上,就忍不住了的。</br> 去他媽的為她安全,給她自由,還她人生。</br> 兩年等不了,一天同樣等不了。</br> 為她一句話,他披荊斬棘,所向披靡。</br> 他啞著嗓子:“如果我說,和我在一起,會有很多危險,很多苦難,很多骯臟。甚至你現(xiàn)在安寧的生活,會被打破。”他頓了頓,“你會害怕嗎?寧蓁。”</br> 他呼吸都有幾分急促。</br> 那邊女孩子的聲音帶著笑意:“我不怕的啊,陸執(zhí)。”</br> “你別后悔。”他黑眸漆漆,語音卻微顫,“永遠都別后悔。”</br> 寧蓁做這個決定的時候,說不怕是假的。</br> 她還沒有勇氣直接給陸執(zhí)說,其實我多活了一輩子,我知道上輩子咱倆挺慘的。</br> 我死了,也不知道你怎么樣了。</br> 原本她重生之初避之不及的事情,現(xiàn)在卻要主動迎上去。</br> 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再一次圓回了上輩子發(fā)生的事?</br> 陸執(zhí)有記憶這個猜測,讓她想起來都會微微戰(zhàn)栗。真的有這種可能嗎?</br> 她太想知道了。</br> 大一課不多。</br> 她要去陸家的話,肯定不是一兩天的事。寧蓁想了想,干脆去找輔導(dǎo)員請假。</br> 他們輔導(dǎo)員是個很和善的中年女士,聽說她家里有事,直接批了假條,但是最后叮囑道:“才開學(xué)沒多久,你處理完了事情還是得盡快回來,不然上課跟不上其他同學(xué)的進度。”</br> 她點點頭,感謝了輔導(dǎo)員老師。</br> 寧蓁回寢室收拾東西的陣仗讓室友們都驚呆了,萬蘭枝從床簾里探了個腦袋出來:“寧蓁你這是做什么呢?你要回家嗎?”</br> 她搖頭:“不是。我要去……找陸執(zhí)。”</br> 這句話像扔了個炸彈,原本在打游戲的方可差點跳起來。</br> “小菜雞,你說你要找誰?”</br> 寧蓁抿抿唇:“陸執(zhí)。”</br> “臥槽,就那么一兩面,你就被他勾搭上了啊!我給你說,這混蛋跟不得啊!他是不是威脅你什么了?他對你做什么了?”</br> 寧蓁哭笑不得:“其實,他……”她第一次給別人說這種話,克服了好一會兒才把后半句說出來,“他是我男朋友。”</br> 臉頰溫度有點高。</br> 安靜瞠目結(jié)舌:“談戀愛的速度只需要幾天嗎?”</br> 她還沒行動,怎么男神女神就在一起了?</br> 寧蓁垂下頭,聲音很小:“對不起呀,我們很早就認識。”</br> 她先前也不知道陸執(zhí)要做個什么,更不好意思沖出來說,這小混蛋是我男朋友。</br> 方可嘴角抽搐:“有趣有趣。”</br> 愣了好半天才消化這個事實。</br> 她糾結(jié)了好久,把寧蓁拉過去:“既然你是他女朋友,就不能總讓他欺負啊。”她摩拳擦掌,“這小混蛋欠調(diào)教的啊,你之后見了他,先一巴掌呼過去,教他做人。”</br> 反正他看上去挺疼你。</br> 作者有話要說:感覺好久沒發(fā)紅包了。</br> 這章給大家發(fā)100個吧。</br> 男主的擔憂成立的啊我覺得,不管不顧才是可怕,唉上一章小天使們的評論讓我瑟瑟發(fā)抖,都不敢看了。如果覺得不成立也原諒我好嗎?忽視這一點,看文圖開心。</br> 你在我身邊時,我覺得很幸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