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溫柔
日子不咸不淡地過,轉(zhuǎn)眼就到了十月下旬。</br> 天氣漸冷,寧蓁在校服外套里面加了件自己衛(wèi)衣,嫩黃的衛(wèi)衣,掛了兩個白色的絨球。</br> 她整個人看起來暖呼呼毛茸茸的,童佳就愛捏著她的毛球玩。</br> 舞蹈事件奇異地平靜下來,緊張的高三生活也逐漸邁入正軌。</br> 教室前面貼上了高考宣言。</br> 附帶一個可撕日歷,紅色加粗數(shù)字是223,明年六月份他們就要進入高考了。</br> 寧蓁經(jīng)歷過一次,看得淡了些,但常年養(yǎng)成的習(xí)慣讓她不會懈怠。</br> 童佳常常看到寧蓁下課也在練題,一班的氛圍總是要緊張很多的,童佳小聲嘟囔:“都這么努力啊,感覺我要狗帶了。”</br> 她有好好學(xué)習(xí)的心,可是又忍不住想浪。</br> 這種枯燥乏味的生活對童佳而言太難熬,她如今每天的樂趣就是看蓁蓁被表白。</br> 高一到高三的各色少年,隔那么幾天總會來一個。</br> 寧蓁往往禮貌地拒絕,如此一來相安無事。</br> 只不過沒過幾天,學(xué)校里傳出了一則流言。</br> 高三七班的陸執(zhí)喜歡寧蓁。</br> 一時間好多人看寧蓁的眼神都變了,不敢沾染不敢不敢。畢竟是大佬的心上人。</br> 童佳咬著蘋果和寧蓁笑言:“還真不是流言。”恰好就是事實。</br> 但陸執(zhí)人還在家里,這話怎么傳出來的呢?童佳咽了口口水:“是不是陸執(zhí)自己傳出來的啊?”</br> 越想越有可能,童佳趕緊看寧蓁的反應(yīng)。</br> 少女神色淺淡,聞言笑彎了眼睛,眸中帶著幾分溫柔:“他有點著急吧。”</br> 童佳愣住,看著她的笑顏。</br> 很奇妙啊。</br> 蓁蓁語氣很包容,完全沒有一點兒生氣的意思。</br> “蓁蓁,我覺得你變了很多誒?”</br> “哪里變了?”</br> “嗯……我也說不上來,你活潑了些,但是吧,又似乎更加溫柔了。啊對了,你勇敢了很多啊,以前你從來不敢逃課,不敢晚歸,規(guī)規(guī)矩矩得像個小學(xué)生,現(xiàn)在這些事你竟然都敢了!”</br> “……”怎么聽童佳這么一總結(jié),她不斷在往壞處發(fā)展?</br> 但她既然決定不輕易放棄他,那總得勇敢些的。</br> 寧蓁一直沒能想起來前世的更多事,往往一些稍縱即逝的小片段,在她腦海里一掠而過,再仔細回想,就串不起來了。</br> 她有幾分苦惱,第一次覺得,要是她這個重生,和別人一樣,金手指巨粗就好了。</br> 她實在太被動了。</br> 真正的轉(zhuǎn)機發(fā)生在周六下午,唐琢來找她。</br> 他之前上學(xué)放學(xué)從來不和她一起回家,這次卻在校門口等她。</br> 十五歲的少年,眉目清雋,個子和她差不多。</br> 寧蓁走過去時,有種不真實感:“你是在等我嗎?”</br> 唐琢垂下眉眼,“嗯”了一聲,隱隱有幾分煩躁。</br> 兩人沿著回家的那條路走,彌漫著難以形容的尷尬。唐琢一路眉頭緊鎖,她終究想當一個好姐姐,主動問他:“唐琢,你有什么事嗎?”</br> “你是不是,在和陸執(zhí)談戀愛?”</br> “……!”她這個繼弟,一開口就是這么直白爆炸性的問句,她心理還不夠強大,抑制不住地紅了臉。</br> 唐琢也沒指望她回答自己,徑自說:“他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還是離他遠一點。”</br> “你為什么這么說?”她皺眉,語氣肅了幾分。</br> 唐琢冷冷一牽唇角:“他是什么人你了解么?”</br> 畢竟經(jīng)歷了兩輩子,她覺得她還是很有發(fā)言權(quán)的,寧蓁點點頭。</br> 唐琢諷刺道:“那你知道昨天下午去他家的那個女人是誰嗎?”</br> 寧蓁愣住:“你說什么?”</br> “你不是很了解他?為什么他什么都不和你說?你對他的事情一無所知。昨天下午,大概五點五十多的時候,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去了他家。”</br> 寧蓁停下步子,擰緊眉頭:“二十多歲的女人?”</br> 唐琢以為她心有疑慮,總算開竅,嗯了一聲:“化了淡妝,身材高挑,精心打扮了去的。”他想表達的是,那是特意去見情人的裝扮。</br> 寧蓁抬起眼睛看著唐琢,帶著幾分古怪:“你的觀察好細致。”</br> 也很可怕。</br> 好像身邊發(fā)生的一切事都瞞不過這個少年。</br> 她的關(guān)注點奇異地跑偏,唐琢深吸一口氣。</br> 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是半點都不了解這個繼姐,“你不生氣?”</br> “我氣什么?”寧蓁好笑道,“事情都沒定論我隨便生氣,這對別人來說是很不公平的一件事。我選擇相信他,就得有點信心,不能一遇到事情就懷疑啊。”</br> “……”呵呵。他要氣死了。</br> 早知道就不管這個閑事。</br> 這么蠢個繼姐,愛被人騙就被人騙吧。</br> “謝謝你啊,唐琢。”她笑著道謝,語氣很真誠。唐琢反而不好冷諷著臉了,最后只能說:“隨你吧。”</br> 其實寧蓁的心思遠比表現(xiàn)出來的復(fù)雜。</br> 唐琢的形容,讓她突然想起了前世怎么也忘不掉的那句話。</br> 你不認識他多好。他不會痛苦,你也不會痛苦。</br> 那是個年輕女人的聲音。</br> 像要把這句話牢牢刻在她的靈魂里。</br> 寧蓁在想,前世的一切是不是要提前開始了?那個女人,很可能關(guān)系到他們以后的命運。</br> 會是誰呢?她能感覺到,肯定和陸家有關(guān)聯(lián)。</br> 唐琢告訴她這件事,讓寧蓁決定提前做準備。</br> 他們不能重蹈覆轍。</br> 她翻出自己之前記錄零星記憶的本子,感覺自己能推測出一部分事情了。</br> 清秀的字跡,羅列著她記得的大體走向。</br> 1,陸家,b市名流陸家。陸執(zhí)與他父親有很大的矛盾,但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br> 寧蓁把最后一句“不知道那是什么”劃出來,備注上:我猜,應(yīng)該和陸執(zhí)父親后來找的那個女人有關(guān)。</br> 之前在陸執(zhí)家,他和自己提過。</br> 她的目光落在第四五點上。</br> 4,陸執(zhí)會在大二之前,回到陸家。</br> 加上備注:我覺得可能會提前發(fā)生。</br> 5,有個長相很妖嬈的女人,她找過我很多次,出事之前,我見過她。那句話好像就是她說的。</br> 備注:直覺告訴我,有可能是今天出現(xiàn)的那個人。</br> 她做完這一切,越發(fā)覺得應(yīng)該是這樣。</br> 這些東西串成一條線,其實已經(jīng)在發(fā)生了。寧蓁吐出一口氣,加油,都會改變的。</br> 這一晚,陸執(zhí)家的燈光依舊亮得很晚。</br> 她怔怔望著那點微光出神。</br> 他上輩子和這輩子,是付出了多少努力,最后才能和她走到一個地方啊。</br> 可惜她應(yīng)該永遠不會知道了。</br> 因為再也不會遇見上輩子的陸執(zhí),聽不到他的付出與心酸。</br> 這輩子她想試著保護他。</br> 陸家來了人以后,果然第二天,陸執(zhí)的“禁足”徹底解除,他可以去學(xué)校了。</br> 何明傷得雖然重,但是養(yǎng)一段時間應(yīng)該沒事,陸家親自出面解決了這件事。</br> 陸執(zhí)去學(xué)校那天,七班好多人都偷偷盯著他看,目光帶著一股子難以言說的畏懼感,少許敬仰感。</br> 年少的時候就是這樣,畏懼感的背后,還會藏著莫名的崇敬。</br> 仿佛是因為別人能活出不一樣的人生。</br> 但林子川看出來了,陸執(zhí)心情很不好。</br> 非常不好。</br> 他表情一直冷冷的。</br> “來的人是秋靈?”</br> “嗯。”</br> “……”好吧他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好擔心秋靈是被陸執(zhí)扔出去的。</br> 陸明江真的是被秋靈迷得暈頭轉(zhuǎn)向。</br> 也怪不得陸家老爺子一直不讓秋靈進門,這么個女人,要真成了陸夫人,是相當可怕的。</br> 他都替陸執(zhí)捏了把冷汗。</br> 陸執(zhí)揉揉太陽穴,陷入了沉默。</br> 秋靈說,陸明江的身體不好,這才讓她來看他。</br> 身體不好?身體不好,呵。</br> 他這幾天閑在家,把七門科目都惡補了一遍。高三不會再上新課,講的都是復(fù)習(xí)的內(nèi)容,相當于老師會把高一高二的知識再重新講一遍。</br> 他凝神聽,發(fā)現(xiàn)一小部分他能聽懂。</br> 這也算個很大的進步了。</br> 放學(xué)之前,他胡亂拿了本書準備回去。</br> 陳東樹突然:“執(zhí)哥執(zhí)哥,pusi”</br> 陸執(zhí)回過頭:“說人話。”</br> “你往斜后方看,對,窗外。”</br> 陸執(zhí)順著他的話,從窗外往后看。</br> 目光在一瞬間凝滯住。</br> 少女見他看過來,沖他盈盈一笑,大眼睛彎成月牙兒。</br> 她站在走廊外面,兩個教室中間的地方。</br> 什么都不必做,只用那樣微微一笑,心上驟然開了滿園的花兒,全是芬芳。</br> 像驅(qū)散陰霾的陽光。</br> 他也忍不住笑了。</br> 寧蓁沖著操場方向遙遙一指,然后沖他點點頭,下樓往那邊走。</br> 陸執(zhí)領(lǐng)會了她的意思。</br> 他竟然有幾分受寵若驚的感覺,難以自抑生出幾分期待。</br> 她……這是要約他做什么?</br> 作者有話要說:執(zhí)哥你覺得是什么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