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情書
天空湛藍,萬里無云,悶熱的感覺消散了些許。</br> 三中最后一道鈴聲響起的時候,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輕松的笑意。</br> 考完了試,哪怕不立刻放假,也差不多進入假期了。</br> 寧蓁從考場回教室的時候,教室里處處歡聲笑語,都在討論暑假的計劃。</br> 夏小詩又摸出了自己的雜志看,邊看邊笑,很是投入。</br> 寧蓁的視線微微前移,就看見了陸執(zhí)。</br> 他人高腿長,懶洋洋地坐著時,總有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氣場,那雙眼睛很漂亮,但看著也薄情。</br> 他指尖夾了個粉色的東西,薄唇微勾,看著有點冷。</br> 寧蓁走近了,輕輕掃一眼,粉紅色的信封,應(yīng)該是情書。</br> 她淡淡移開目光。</br> “陸執(zhí),你讓一讓,我要進去。”</br> 他慢吞吞地移開腿,給她騰空間。</br> 但也只移開了一丁點空間,她想坐進去的話,必須得挨著他過去。寧蓁抬起眼睛看他,他恰好也看過來,嘴角的笑意森森,總之不是什么好心情。</br> 寧蓁心里默默嘆口氣,盡量不碰到他往里面走。</br> 腿還是不可避免地碰到他的膝蓋。</br> 陸執(zhí)一動不動,目光略垂,恰好落在她腰附近,這樣看,像是她整個人在他懷里一樣。她身上的熱度和氣息傳過來,很暖很香。</br> 他手指微動,將那封信捏緊了一分。</br> 寧蓁到底是學(xué)過跳舞的,哪怕他有意刁難,她還是擠進去了。</br> 她才松了口氣坐下來,那封粉紅色的情書被陸執(zhí)放到她的面前。</br> 干凈的紙張,右下角寫了兩個很清秀漂亮的字寧蓁。</br> 所以……這是給她的情書?</br> 她抬起眼睛,帶著幾分茫然看過去,陸執(zhí)彎了彎唇:“怎么,不打開看看嗎?”</br> 那字跡很陌生,總之不是陸執(zhí)那過于瀟灑不羈的字。</br> 寧蓁總算明白過來,有人給她寫情書,不知道怎么到了陸執(zhí)手上。她想想就有些頭疼,拿起那封信,拆開了看。</br> 身邊的人動作更快,傾身過來,抽走了她手中的信。</br> “別看了,沒什么好看的。”他揉成一團,面無表情地塞進了他自己的課桌。</br> “……”</br> “陸執(zhí),你能不能別這么幼稚。”不僅幼稚,還精分。</br> 他挑眉,側(cè)過頭看她:“寧蓁,你說誰幼稚?”</br> 他這幾天情緒不好,她本來就聰明敏感,早就感覺出來了,此刻看他這幅威脅人的霸道樣又有點想笑。</br> 她抿了唇不答。</br> “幼稚的人在這里親你一口信不信?”</br> 寧蓁受不住調(diào)戲,她臉微紅:“你怎么動不動就威脅人!”還來回都是這幾句。</br> “嫌我脾氣差?”他突然湊近,漆黑的眸子對上她的眼,寧蓁看不出他什么情緒。</br> 他離得太近,寧蓁不自在,往墻邊靠了靠,但是背抵著墻,才發(fā)現(xiàn)沒什么退路。</br> 她有點慌,真怕這小混蛋在這里親她。寧蓁睫毛顫動,抬起眼睛看他:“你別亂來。”</br> 他看見她這怯怯的模樣反而笑了,他倒是想亂來,但她受不住。</br> 所有的放肆,都得為她變成克制。</br> 偏偏她沒心肝的,就不喜歡他。</br> 他輕笑一聲:“想看情書,嗯?”</br> “不想看。你離遠點,在教室呢。”</br> “我給你寫好不好,你想看什么樣的,給你寫什么樣的。”</br> “我不要。”</br> 他忍住捏她臉頰的沖動:“我從小到大第一次給人寫情書,不許拒絕。”</br> 他靠這么近,周圍空氣似乎都是他身上的氣息,很干凈的清香。陸執(zhí)真的沒有抽過煙了,比前世戒煙還要戒得早。</br> 她有幾分怔忪,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好多八卦的目光往這邊看。</br> 寧蓁小聲道:“那,那你想寫就寫吧。”</br> 總之別再靠過來了,大家都在看呢。</br> 于是最后一節(jié)自習(xí)課,寧蓁在寫物理題,旁邊的人就在寫情書。</br> 他唇角含笑:“寧蓁,封面喜歡什么顏色的?”</br> 宋寶蕓守自習(xí),就坐在講臺上寫教師職業(yè)規(guī)劃,偶爾視線往下面掃。</br> 寧蓁恨不得捂住他的嘴,低著頭,唇微動,聲音小得只有他們兩個聽得見:“隨便你。”</br> 他偏不安分:“寧蓁,我詞窮,介不介意在上面寫一萬遍喜歡你?”</br> “陸執(zhí),你別鬧了。”</br> “要是我真的寫了一萬遍,你就說一句喜歡我好不好?”</br> 她心一跳,偏過頭去看他。</br> 少年的眸子透徹干凈,眼里揶揄的笑意不散,但是認(rèn)真之色寫滿了雙眼。似乎沒想到她會看過來,他微微垂了眸,再抬眼時如蒙了一層淺霧,讓人看不真切。</br> 偏偏顯得有幾分冷淡寡情的眼睛,藏不住淺淺的緊張。</br> 要是,真的寫了一萬遍喜歡你,你能不能說一句喜歡我?</br> 空氣仿佛安靜下來,她移開眼睛,突然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br> 不該是這樣的。</br> 她其實更想說,陸執(zhí),你別喜歡我了。</br> 你別那么執(zhí)著。</br> 老師們集中起來改卷子速度還是很快的,兩天后就出了成績。</br> 寧蓁果然是七班的第一名,年級排名第四。</br> 她拿到成績單松了口氣,與之前的成績相差不遠,寧海遠和徐倩才不會懷疑。</br> 陸執(zhí)的成績單放在桌上,他手指在桌面輕扣,臉上的表情有幾分冷。</br> 四十三名,其實是他難得的好成績了。</br> 但人一旦懈怠多年,再努力起來總會有點吃力。</br> 他們的距離似乎還有很遠。</br> 遠到他怕來不及抓緊。</br> 寧蓁在收拾書包,已經(jīng)正式進入假期了,四十多天的暑假,讓整個三中都洋溢著歡喜,卻也不少感到憂傷的。</br> 高二學(xué)生們的最后一次假期,也意味著很有可能分離。</br> 魏毅杰走上講臺,清了清嗓子:“同學(xué)們,很快就要放假了,希望大家有個愉快的假期。另外開學(xué)的時候會有一次年級分班,很可能大家以后就不再是同班同學(xué)了。所以我和老師們商量了一下,七班舉行最后一次聚餐,就在這周周末,地點是繁花街的那個酒樓,希望大家盡量都來。待會我會發(fā)一張意愿表格,愿意去的同學(xué)就在紙上簽一下自己的名字,我放學(xué)后去訂位置。”</br> 底下一片噓聲,有個男生笑著問:“班長,宋老師他們?nèi)ゲ蝗グ。俊?lt;/br> 魏毅杰點點頭:“去,宋老師說好幾個老師都會去的。”</br> 男生失望地咂咂嘴,他還以為老師不去,可以盡情狂歡,像畢業(yè)一樣的感覺。老師要去有什么意思?多半連啤酒都不能喝,只能喝飲料,說話還得小心翼翼。</br> 頓時好多人都有些意興闌珊。</br> 意愿表從第一組開始往下傳。</br> 傳到陸執(zhí)這一桌的時候,他掃了一眼,放到了寧蓁面前。</br> 夏小詩拍拍寧蓁肩膀:“蓁蓁你去不去啊?唉宋老師他們也會去。肯定玩不盡興的,到時候就算不和老師們一桌也不敢玩什么游戲。我都不太想去了,但是又怕不去老師會不高興。”</br> 寧蓁偷偷看一眼陸執(zhí),陸執(zhí)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戴著耳機在打游戲,眉眼冷峻,側(cè)顏看不出什么表情。</br> 她松了口氣,嗯還好,陸執(zhí)應(yīng)該不會去。</br> 那今天就算是他們最后一次離這么近了。高三開學(xué)一分班,她和陸執(zhí)之間應(yīng)該就沒什么聯(lián)系了。</br> 寧蓁擰開筆蓋,點點頭:“去的呀。”</br> 如果可以,她想親自對宋老師說聲謝謝,宋寶蕓給予的包容和信任讓她很感動。上輩子沒有機會,這輩子更該補上。</br> 黑色的字跡,清秀地寫上寧蓁兩個字。</br> 意愿表傳到夏小詩手中,她咬著筆頭猶豫了下:“那我也去吧。”</br> 不去的話老師還以為她有意見呢,何況她放假也不能出去浪,聚餐總比在家好玩。</br> 意愿表挨著往下傳,陸執(zhí)關(guān)掉游戲界面,點開手機。</br> 陳東樹</br> 陳東樹秒回:咋啦執(zhí)哥?</br> 表傳到你手上的時候,把我名字加上</br> “……”</br> 教室后排。</br> 肖峰湊過來看:“怎么了?”</br> “不太懂執(zhí)哥,他要去班級聚餐。”他們這群學(xué)渣,去那種聚餐多尬啊,要真想出去浪,肯定得自己約一大波人出去比較爽啊,老老實實在那里吃頓飯有什么意思?</br> 而且……他要真想去干嘛不自己寫名字。</br> 肖峰笑得賊賊的:“我保證寧蓁要去,信不信?”</br> “信啊。”陳東樹回了陸執(zhí)消息,也跟著笑:“那我們也去啊,肯定很有意思。”</br> 他超級想看看,一眾老師都在,陸執(zhí)能對寧蓁做些什么。</br> 不會真就老老實實吃個飯吧?</br> 總覺得執(zhí)哥要搞大事。</br> 一群閑得發(fā)霉的富二代,懷著觀光一般的心情,全在后面簽了個名。</br> 寧蓁深吸一口氣,腳尖繃緊,開始壓腿。</br> 她開了手機,很和緩的一段輕音樂,讓人打從內(nèi)心寧靜。</br> 靈魂似乎都在慢慢平和下來,那些前世的記憶,仿佛變得很久遠。所有感情像丟入了一個輪回,被清洗得干干凈凈。</br> 好在這是她十六歲的身體,年輕而柔軟,身體的本能都能幫助她把控一些基本動作。</br> 她這幾天都在練基本功,壓腿,壓肩,跳躍……</br> 房間里沒有大鏡子,也沒有別的器材,把桿訓(xùn)練都沒有那么充足的條件。</br> 一切也只能自己感知。</br> 房門被敲響,寧蓁愣了愣,趕緊把手機關(guān)了。她額上出了一層薄汗,呼吸也有些急促。寧蓁抽出紙巾擦了擦,平復(fù)好呼吸,才拉開了房間門。</br> 徐倩站在房間外沖她微笑。</br> “我可以進來嗎?”</br> 寧蓁點點頭。</br> “蓁蓁,雖然阿姨知道,這些話不該我來說,但是不說我心里憋著又難受。阿姨就想問問你,這次放假你想回你外公外婆那邊嗎?”</br> 寧蓁抬眸,徐倩的眼里很真誠,她解釋道:“唐琢假期會回他外公那邊,我知道你很久沒回去了,馬上就高三了,進入高三空閑的時間更少,你要是真想陪陪老人家,就和你爸爸說。你爸這個人,看著很嚴(yán)肅,但是心里非常關(guān)心你,你這孩子太乖太懂事了,我們也不知道能為你做些什么,你要是想回去,就和你爸爸說一下吧。”</br> 寧蓁點點頭:“謝謝你,徐阿姨。我知道了。”</br> 徐倩笑了:“剛剛吃飯的時候你說你們班要聚餐對不對?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呀,上次送給你的裙子喜歡嗎,我覺得你穿那個肯定漂亮。”</br> 徐倩懷唐琢的時候,就想要一個女兒,女兒多好啊,可以讓她活成小公主一樣,又暖心又漂亮。</br> 她真心喜歡寧蓁,哪怕不是親生的,也忍不住當(dāng)做女兒來疼。</br> 很多年沒人和她討論過這樣的事了。</br> 媽媽以前在的時候總說,我家蓁蓁真漂亮,穿什么都好看。</br> 寧蓁心中溫暖,嘴角也帶上了笑意:“嗯,裙子很好看,我很喜歡的。”</br> 她笑起來干干凈凈很好看,還帶著孩子一般的羞澀可愛,徐倩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發(fā)。</br> 兩人都愣住了。</br> 寧蓁輕輕一笑:“我穿那條裙子去。”</br> 徐倩也笑了。</br> 聚餐定在周末,寧蓁習(xí)慣早到。</br> 按照服務(wù)員的指示,她上了三樓的包間。</br> 六七個學(xué)生在里面打撲克,學(xué)生們沒有再穿校服,都透著一股青春洋溢的氣息。</br> 她推門進來,所有人都嚇了一跳。</br> 有人拍著胸口,舒了口氣:“還好不是老師,寧蓁,你要不要一起玩?”</br> 寧蓁對著他們友好地笑笑,她搖頭:“我不太會,你們玩吧。”</br> 那邊在洗牌:“好的好的,那你有空幫我們看一下老師啊,來了給我們說一下,好把牌收了。”</br> 魏毅杰坐旁邊,在看一本書。</br> 寧蓁進來他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臉微紅,又慢慢變得蒼白,心里暗嘆一口氣,繼續(xù)看書了。</br> 寧蓁應(yīng)了他們,去窗邊坐下。</br> 恰逢盛夏,外面的行人很少,這個角落可以看到街上的車流,也能看到走進酒樓的人。</br> 包間里空調(diào)開著,十分涼爽,隔絕了外面的燥熱。</br> 她支著下巴,心里有些愜意。</br> 陸陸續(xù)續(xù)來了一些人,有人在聊天,有人圍觀打牌。</br> 寧蓁看了下時間,還有二十分鐘,估計老師們也快來了。</br> 一垂眸的功夫,再抬眸,樓下就出現(xiàn)了幾個笑鬧著進門的男生。</br> 陸執(zhí)走在最前面,陽光灼眼,他整個人看起來有幾分懶散,領(lǐng)口微微敞開,他人高腿長,幾步就進了酒樓,陳東樹他們還在后面打打鬧鬧。</br> 她突然起身。</br> 動靜嚇著了包間打牌的人,他們趕緊收牌:“臥槽,老師來了嗎?”</br> 寧蓁有些尷尬:“不,不是。不好意思。”</br> 她臉微紅,她就是有點兒驚訝,陸執(zhí)明明沒寫名字,她以為他不會來的。</br> 猶如平靜的湖里被投入一枚石子,她很難不忐忑。</br> 陸執(zhí)推開門,包間里靜默了一瞬。</br> 目光偷偷落大佬身上,都有幾分懵……啊什么情況,陸執(zhí)竟然,竟然會來和班上的人一起聚餐?</br> 魏毅杰看了一眼就垂下了眼睛。</br> 他收了意愿表,自然知道班上這幾個比較混的人都會來。</br> 打牌的人打不下去了。</br> 嗯……總覺得在真大佬面前做什么帥氣的事,都像是在裝犢子。</br> 反正時間也差不多了,干脆收牌算了。</br> 陸執(zhí)的目光越過眾人,落在寧蓁身上。</br> 她穿著淡藍色裙子,白皙的小腿并攏,臉看著窗外,耳尖微紅。</br> 他彎了彎唇,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br> 七班的人內(nèi)心在爆炸吶喊,面上木著臉玩手機不敢看過去。</br> 陳東樹推門進來:“哈嘍同學(xué)們,中午好啊!”</br> 七班的同學(xué)們看著大佬們?nèi)珌砹耍睦锒加悬c崩潰。</br> 什么鬼啊這是……</br> 比老師來齊了都嚇人好不好!</br> 陳東樹眼一掃,喲窗邊那小美人真他媽漂亮,穿裙子腰細腿長,只露了個側(cè)臉都是女神樣。</br> 下一秒反應(yīng)過來是寧蓁……</br> 不得不說,執(zhí)哥的眼光真好。</br> 可惜人家小美人就是不看執(zhí)哥。</br> 也是很虐了。</br> “寧蓁,才兩天就不認(rèn)識我了?打個招呼啊。”陸執(zhí)挑眉,看她轉(zhuǎn)過來,果然小臉微紅。</br> “陸執(zhí),你不是不會來嗎?”</br> “誰告訴你我不來了?”他笑容有幾分惡劣,“嗯?盼著我不來啊?”</br> “……沒有。”</br> 他知道這小慫貨口是心非,嘴角上揚。</br> “你還有東西欠我呢,我必須得來啊。”</br> 寧蓁皺眉,想不起欠他什么,之前還他錢他不要,說要么給人,要么別給。</br> 她只能選擇不給。</br> 他湊近她,聲音低下來:“寧蓁,六萬個字我寫好了。記起欠我什么了嗎?”</br> 六萬個字……六萬……</br> 要是,真的寫了一萬遍喜歡你,你能不能說一句喜歡我?</br> 寧蓁,我喜歡你。</br> 倘若寫一萬遍,剛好六萬個字。</br> 陸執(zhí)他……</br> 她對上他漆黑深邃的雙眼,周圍似乎都安靜了下來。</br> 她的心跳不受抑制地有點兒快,分不清是緊張還是別的什么。</br> 他眼里透著笑意:“手都要寫殘了,心疼一下我,好不好?”</br> 作者有話要說:人身攻擊全部反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