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災民營
夜。</br> 隴西道。</br> 叛軍營中,燈火稀疏。</br> 在軍營正中心。</br> 一個純白色營帳之內,五個叛軍首領正一臉憂愁的坐在一起。</br> “他娘的,今天又跑了兩百多災民,再這樣下去咱們可就要喝西北風了!”</br> 一個留著絡腮胡子的大漢搬起酒壇喝了一口,臉上滿是憤怒。</br> “是啊,都他娘的怨齊國遠那個老東西!”</br> “咱們又沒想真的造反,至于這么往死里整咱們嗎?”</br> 其余幾人紛紛應和他的話。</br> 這時坐在主位上的一名壯如野豬的男人突然開口道:“好了,有功夫擔心這些,還不如想想咱們哥幾個怎么脫身!”</br> “老大,周國那群老家伙怎么說!”</br> “咱們哥幾個辛辛苦苦為他們辦事,他們總不能看著咱們送死吧!”</br> “老大,我話放這里,周國要是不管咱們,我立馬第一個去告發(fā)他們,到時候魏國和周國開打,我看誰好過!”</br> “對,咱們哥幾個一起去!”</br> “夠了!”</br> 老大狠狠的拍了下桌子。</br> 桌上的酒器頓時摔落一地。</br> “老子還在這呢,只要我還在,隴西就還是我們弟兄的天下!”</br> “我們不能指望周國的人。”</br> “明天,老二老三帶人再去統(tǒng)計一下那些災民的情況。”</br> “把那些還沒有跑掉的全部看管起來。”</br> “還能拿的起兵器的,許給他們金銀珠寶,不能拿兵器的,直接解決!”</br> 老大的話冰冷至極。</br> 聽得四個兄弟心中一陣發(fā)涼。</br> “老……老大,咱們這么干,災民恐怕就不跟咱們干了!”</br> “哼,不這么干,過兩天災民跑的更多!”</br> 老大一臉決絕的說道:“趁著他們還在,我們撈一波跑到周國去,沒人能把咱們怎么樣!”</br> “這……”</br> “兄弟們,只要咱們手上有銀子,去哪里不能花天酒地?”</br> “你們忘了咱們起事的時候說過什么了嗎?”</br>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br> 在老大的言語刺激下。</br> 四個人的情緒立刻高漲了起來。</br> “老大說的對,咱們五個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br> “對,管他娘的什么周國魏國,以后咱們反了,老大當皇上,咱就當大將軍!”</br> “說得好,現在咱們就出去看看那些災民在干嘛,誰要再敢跑老子一刀把他咔嚓了!”</br> 幾個人相互擁抱,說著激勵人心的話。</br> 老大這時候說道:“你們各自回去,看好手下的災民,過幾天我們直接攻打寒水關!”</br> “屬下得令!”</br> 其他人這么快就進入了狀態(tài)。</br> 隨后紛紛走出了營帳。</br> 他們走后,老大一屁股坐回了位置上。</br> 神情冷漠。</br> 啪啪啪……</br> 一陣鼓掌聲突然響起。</br> “阮老大不愧是阮老大,剛才那番激動人心的說辭真是令人動容!”</br> “要不是老夫見識過你的心狠手辣,怕是也要被你感染咯!”</br> 話語聲落下。</br> 一個身穿青衫,鶴發(fā)童顏的老者從營帳中的屏風后走了出來。</br> 見到他。</br> 剛剛還無比神氣的阮老大瞬間慌了。</br> “孫老,您什么時候來的!”</br> “呵呵,沒多久,就你說不能指望周國的時候!”</br> 孫老滿臉笑呵呵的。</br> 但阮老大的脊背卻是一陣發(fā)涼。</br> 趕忙跪地道:“孫老饒命,我那都是為了迷惑他們才說的!”</br> “你這是做什么,老夫又不是來興師問罪的!”</br> 孫老依舊是一副笑吟吟的表情。</br> 緩緩走到阮老大面前將他扶了起來。</br> “你這次干的不錯,周王親自下旨要對你封賞!”</br> “草民不敢要什么賞賜!”</br> 阮老大就算被扶起來,身子依舊在不停的顫抖。</br> 站在他面前的孫老雖然看著和氣。</br> 但他可是周國的四大神將之一。</br> 孫牧!</br> 雖然他如今已經不再領兵作戰(zhàn)。</br> 但征戰(zhàn)沙場多年形成的氣勢依舊不容小覷。</br> 而且他的實力更是恐怖的武尊巔峰。</br> 僅差一步就可以觸碰到那傳說中的武帝境。</br> 這樣的人別說是阮老大。</br> 就是把營寨里的所有災民綁在一起都不夠他一個人殺的。</br> “我們周國一向賞罰分明,你有功自然是要封賞的!”</br> “等我們拿下隴西道,你就是新的隴西道使!”</br> “什么?”</br> 阮老大滿眼震驚的看著孫牧。</br> 隴西道使什么官位他可是很清楚的。</br> 如果他真能得到這個位置。</br> 那絲毫不亞于一步登天。</br> “等等,您是說周國準備向隴西道發(fā)兵了嗎?”</br> 阮老大突然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br> 要知道隴西道可是有魏國大批守軍的。</br> 孫牧一個人跨越邊境過來不是什么難事。</br> 但要說周國大批進軍隴西道,魏國高層就算是一群飯桶也肯定知道的。</br> “你能想到的事情難道我們想不到嗎?”</br> “放心吧,這次不用武力,而用這里!”</br> 孫牧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腦子。</br> “不過明天還需要你配合一下,爭奪這些災民的民心!”</br> “草民都聽孫老的!”</br> 阮老大跪地拱手。</br> 孫牧一臉笑意,俯身在他耳邊說了些什么。</br> ……</br> 第二天。</br> 收到老大命令的老二和老三帶人在營中瘋狂抓人。</br> 還有勞動力的男人被他們強行抓起來。</br> 而沒有勞動力的女人孩子和老人就成了沒用的廢物。</br> 被他們瘋狂的屠殺!</br> 整座災民營就如同一座人間煉獄,慘叫聲幾乎沖破天際。</br> 更恐怖的是沒有接到命令的老四和老五也參加了這場大屠殺。</br> 四個人從四個方向開始抓人屠殺。</br> 一個災民也跑不出去。</br> “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們?”</br> “我們做錯了什么!”</br> 一個蓬頭垢面的女兒抱著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恐懼的看著老二。</br> 此時的老二提著滴血的鋼刀。</br> 臉上和身上也滿是滾燙的鮮血。</br> “哈哈哈哈,這種時候還討論什么對錯?”</br> “你的腦子不會是壞掉了吧?”</br> “從始至終我們就沒把你們當做同類。”</br> “你們只不過是工具而已!”</br> 老二裂開嘴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br> 然后一刀斬下。</br> 滾燙而猩紅的血噴涌而出。</br> 女人甚至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fā)出。</br> 便已經身首異處。</br> “哇……哇……”</br> 女子懷中的孩子仿佛感受到了母親生命的逝去。</br> 放聲痛哭。</br> “踏馬的,吵死了,老子這就送你去死!”</br> 老二再度舉起刀。</br> 對準了這個孩子的脖子。</br> 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