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br>
    花未凋，</br>
    月未缺，</br>
    明月照何處？</br>
    天涯有薔薇。</br>
    燕南飛是不是真的醉了？</br>
    他已坐下來，坐在鮮花旁，坐在美女間，坐在金杯前。</br>
    琥珀色的酒，鮮艷的薔薇。</br>
    薔薇在他手里，花香醉人，酒更醉人。</br>
    他已醉倒在美人膝畔，琥珀樽前。</br>
    美人也醉人，黃鶯般的笑聲，嫣紅的笑臉。</br>
    他的人還少年。</br>
    少年英俊，少年多金，香花美酒，美人如玉，這是多么歡樂的時刻，多么歡樂的人生？</br>
    可是他為什么偏偏要到這死鎮(zhèn)上來享受？</br>
    難道他是為了傅紅雪來的？</br>
    他也沒有看過傅紅雪一眼，就仿佛根本沒有感覺到這地方還有傅紅雪這么樣一個人存在。</br>
    傅紅雪仿佛也沒有感覺到他們的存在。</br>
    他的面前沒有鮮花，沒有美人，也沒有酒，卻仿佛有一道看不見的高墻，將他的人隔絕在他們的歡樂外。</br>
    他久已被隔絕在歡樂外。</br>
    更鼓再響，已是二更！</br>
    他們的酒意更濃，歡樂也更濃，似已完全忘記了人世間的悲傷、煩惱和痛苦。</br>
    杯中仍然有酒，薔薇仍然在手，有美人拉著他的手問：“你為什么喜歡薔薇？”</br>
    “因為薔薇有刺。”</br>
    “你喜歡刺？”</br>
    “我喜歡刺人，刺人的手，刺人的心。”</br>
    美人的手被刺疼了，心也被刺痛了，皺著眉，搖著頭：“這理由不好，我不喜歡聽。”</br>
    “你喜歡聽什么？”燕南飛在笑，“要不要我說一個故事給你聽。”</br>
    “當然要。”</br>
    “據(jù)說在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朵薔薇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開放的時候，有一只美麗的夜鶯，因為愛它竟不惜從花枝上投池而死。”</br>
    “這故事真美！”美人眼眶紅了，“可惜太悲傷了些。”</br>
    “你錯了。”燕南飛笑得更愉快，“死，并不是件悲傷的事，只要死得光榮，死得美，死又何妨？”</br>
    美人看著他手里的薔薇，薔薇仿佛也在笑。</br>
    她癡癡地看著，看了很久，忽然輕輕地說：</br>
    “今天早上，我也想采幾枝薔薇給你。</br>
    “我費了很多時候，才拴在我的衣帶里。</br>
    “衣帶卻已松了，連花都系不起！</br>
    “花落花散，飄向風(fēng)中，落入水里。</br>
    “江水東流，那些薔薇也隨水而去，一去永不復(fù)返。</br>
    “江水的浪花，變成了鮮紅的，我的衣袖里，卻只剩下余香一片。”</br>
    她的言詞優(yōu)美，宛如歌曲。</br>
    她舉起她的衣袖：“你聞一聞，我一定要你聞一聞，作為我們最后的一點紀念。”</br>
    燕南飛看著她的衣袖，輕輕地拉起她的手。</br>
    就在這時，更鼓又響起！</br>
    是三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