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窮奇的警告
一人一獸對持著,白翌辰覺得自己舉著的那只手臂漸漸發(fā)酸,控制不住的抖了起來,像只搖爪的大號招財貓。他卻忘了如何將手放下,任憑它晃個不停。若對面真是一只大型貓科動物,這搖擺不定的動作無疑是最具誘惑力的吸引。即使它無意去傷害,但天性都會令它無法按捺住伸出爪子按住獵物的沖動。
果然,這帶翼的黑色大貓蹲在他面前,一順銅鈴般的大眼睛看著那晃動的手臂,瞳孔如一塊血紅的寶石,黑暗中放射著灼灼光華。
它忽然低下頭,將鼻子湊了過來。灼熱的鼻息帶著一股血腥氣味噴到白翌辰胸口時,他全身一僵,幾乎聽到腦袋中有什么破裂的聲響,就差抬頭看到靈魂順著腦袋飛出去的樣子了。
右手不由自主的按到地上,支撐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指尖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四下沖撞著,卻找不到出口。
斬妖劍在蠢蠢欲動嗎?
白翌辰空白的大腦,終于開始運(yùn)轉(zhuǎn)起來,并飛速思考著各種對策。
可是現(xiàn)在,縱使能夠使用這法寶了,這一劍到底要從哪里刺入,才能將這怪虎一擊斃命?現(xiàn)在莫說自己試圖襲擊,就是現(xiàn)在石頭似的僵在地上,恐怕這怪虎只要一張口,絕對自己就和那小吱鬼一個下場了呀!
正在此時,胸口那濕濕的大鼻子終于離開了。白翌辰才忽然發(fā)覺胸口悶得厲害,原來被靠近那一刻開始,他便本能屏住了呼吸,老虎沒把他如何,他倒被自己憋得臉色發(fā)白。
“你還是為地府辦事了”
低沉的聲音,伴隨著大型貓科動物那種特有呼嚕嚕的聲音,傳進(jìn)了白翌辰的耳朵中。
“小小的地府城隍,也配驅(qū)使你為他賣命?”
盡管那聲調(diào)平和,卻將耳膜震得有些發(fā)痛。
“什什么?”白翌辰一時沒明白這聲音的來源,見眼前的黑虎甩了甩頎長的尾巴,歪頭看著他。
“唉,看在你現(xiàn)在這個可憐樣子的份上”黑虎下頜微動,這聲音確實(shí)是從它的喉嚨深處發(fā)出的來的,“本座今日便不為難你今后好自為之,少惹麻煩。”
“我我惹什么麻煩了!”白翌辰顫顫的,鼓足了勇氣才講出話來。
這明擺的是麻煩找上了我,怎么反而怪我惹麻煩呢?
“天懵未開,和現(xiàn)在的你沒什么可講的以后若見執(zhí)黑鬣者,不要招惹便是。”黑虎站起身,抖了抖巨大的肉翼。
“那你為什么讓那小東西襲擊我?”聽它這么說,白翌辰忽然想起小扇子變成的黑色毛發(fā),明顯就是這只老虎身上的,它果然是幕后指使!
“呵呵,那低等靈無意而為,并非針對你。本座已經(jīng)懲罰過它了,以后不出意外,不會有人再會對你無禮。”
黑虎說完轉(zhuǎn)過身,肋下肉翅伸展開來,像一把巨大的黑傘,幾乎遮蔽了白翌辰頭頂整片天空。
白翌辰見它要走,慌忙起身,踉蹌著追了兩步:“你到底是誰”
黑虎扇動著巨大的雙翅,漸漸升高,緩慢融入在濃稠的夜色當(dāng)中,只有尾音兩字回蕩在白翌辰耳畔。
“窮奇。”
當(dāng)那怪物徹底消失在暮色當(dāng)中,周圍恢復(fù)了那份悶熱。過了好久,白翌辰才終于緩過神來。
窮奇這個名字無數(shù)的單機(jī)網(wǎng)游里出現(xiàn)過啊,四大兇神之一。
萬沒想到,擔(dān)任陰差不到十分鐘時間,便遇上這樣一個大角色!
白翌辰欲哭無淚,不帶這樣玩的。就算玩游戲,練級也應(yīng)該從小吱鬼那樣差不多的嘍啰開始,讓我一步步升級吧?一開始就給個究極boss,讓我這樣拿著初始武器的一級初心者情何以堪?
貧民小號你們傷不起啊!
他抱著頭蹲在路邊,反復(fù)想著剛才那幾乎令人魂飛魄散的一幕,窮奇對自己講的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字。
它好像和自己很熟悉與其說是警告,倒不如是在提醒
“天懵未開,和現(xiàn)在的我沒什么可講的又是什么意思呢?”白翌辰自言自語,眼看著周圍漸漸泛起蒙蒙的白光,他才意識到,天已經(jīng)快亮了。
他忙起身撣撣灰塵,發(fā)現(xiàn)右手腕上還掛著被扯碎的塑料袋繩,才想起來城隍老爺?shù)纳裎贿€丟在地上呢。
低頭一看,那神位就丟在腳邊。
白翌辰彎下腰,將它拾起來。誰料剛拿在手中,提起來的瞬間神磚忽然裂成兩半,砰的一聲摔到地上。
“不是吧!”
悶熱漸散,好不容易迎來一絲清爽的夏日初晨,就這樣伴隨著白翌辰的一聲慘叫開始了。
這一夜大起大落來的太快,白翌辰活了這些年也沒覺得人生是如此跌宕起伏。
他幾乎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逃回宿舍的,只感到那破敗的城隍廟角,在晨光照射下反射出一絲駭人的寒光。檐角上蹲坐的異獸,齊齊向他扭過頭來,吱吱笑著,尖銳的聲音就如昨晚遇見的小鬼。
好自為之,少惹麻煩!
他們齊聲尖叫著,咄咄逼人。
白翌辰將那兩半的神磚緊緊抱在胸前,像抱著自己的命似的。本能驅(qū)使著他的雙腿,開始拼命跑動起來。此刻白翌辰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趕快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趕快離開這個接連撞邪的鬼地方!
“還以為你有多牛叉呢沒想到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白翌辰縮在宿舍的床上,看著手里的青磚。
它不是城隍爺?shù)纳裎粏幔菓?yīng)該相當(dāng)于陽身的存在嘛居然這么輕易的碎了,才那么誤打誤撞幫了自己一次而已
難道是被那黑虎弄碎的嗎?
“城隍大叔,你都搞不定的東西,讓我怎么幫你搞定啊?”白翌辰嘆氣,將那兩塊磚頭對來對去,“這個東西能不能粘回去啊?唉”
看看表,已經(jīng)是早晨七點(diǎn)了,離上班還有一個小時。
“唉,不想了”
縱使千萬怪異的事情壓在心頭,打工實(shí)習(xí)卻不能耽誤。
白翌辰無奈的將磚頭藏在枕頭下面,隨便擦了擦臉,換了身干凈的衣服出了門。
坐公交車到公司的路程不過半小時,雖然是上班高峰時段,白翌辰卻天可憐見的混到一個座位。
車上人很多,挨挨擠擠幾乎透不過起來,蒸籠般的車廂很快彌漫了一股煩躁的氣息。以往白翌辰一定會抱怨,然而今天卻覺得意外的安心。
至少,我跟活人在一起
白翌辰這樣想著,緊繃的神經(jīng)不由放松下來,伴隨著一陣強(qiáng)烈倦意襲來,他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