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小哨子
這樣的大雨當(dāng)中,憑空冒出一個怪頭來盯著自己,著實不是件好玩的事情。
白翌辰后退幾步,那怪物便搖晃著頭跟了上來,就像從雨簾中走出來似的,暴露了全身。
丑而大的臉,一個粗筒似的直接連接到身體上,和那些蝌蚪怪幾乎同出一轍。然而它沒有疙疙瘩瘩的鱗片,只有黯淡的紅色長毛覆蓋著皮膚,像一大團血色的海藻。
“吃的”
它居然講話了,一張嘴頓時露出了兩排鋒利的尖牙,像剃須刀一樣交錯著。
“吃你妹!你們這幫東西難道都是餓死鬼投胎嗎?除了吃還會干嘛!”
白翌辰收攏長劍在掌間,對比碧淵潭的蝌蚪怪,眼前這個大家伙不知道汲取了多少溺死之人的血肉,才修成現(xiàn)在這個程度。
怪物貪婪的眼神也緊盯住白翌辰,就像餓了好久的人忽然看到了一大盆紅燒肉,用眼神都可以將他生吞活剝。
又是這種眼神,為什么這些東西都會用這樣的眼神來看我,我看起來哪好吃了?
白翌辰越想越氣,那魚猴合體的丑八怪用細(xì)長的手臂撐住地面,猛然躍起丈許高,在密集的雨中隱去化作一團隱約的紅色,迎頭撲了上來。他早有防備,敏捷的躲閃開,怪物砸下來時水花伴著泥沙飛濺在他身上,差點迷住了眼睛。
雨水明顯給了這家伙太多優(yōu)勢。
白翌辰暗想,手臂上的傷似乎劃得很重,濕冷的雨水混合著血液,流失了太多溫度,逐漸開始刺痛麻木起來。
時間不能再拖長了
斬妖劍白芒閃爍,沒有指向怪物,卻劃向它的頭頂。怪物敏捷的縮身,后退了數(shù)步,瞬間隱匿于大雨中。然而在頭頂方寸之間,大雨忽然停滯了幾秒鐘,怪物像被扯走隱身衣似的,一下子現(xiàn)出身形,從它瞪大的眼睛中可以看出來它也挺吃驚的。
白翌辰不由得意一笑:“哼,這么容易就上當(dāng)了,果然都是只知道吃的蠢東西。”
剛才,雨簾在斬妖劍的力量下被切斷,停滯。雨點再度落下之前,白翌辰已將斬妖劍徑直戳進(jìn)怪物的大嘴當(dāng)中。
“目標(biāo)大果然好瞄準(zhǔn)!味道怎么樣,有本事吃啊?”
白翌辰覺得自己這樣蠻帥的,制服這個家伙也太容易了。沒想到這個紅毛蝌蚪怪看起來兇悍好多,其實比醫(yī)院的那個餓死鬼還好對付嘛!他幾乎忘記了,自己曾用同樣動作貫穿餓死鬼的時候,還被一口咬在了肩膀上。
這怪物直愣愣站著,口中的斬妖劍已經(jīng)貫穿了后腦勺,它不像餓死鬼那樣只有吃的本能,其他感覺都幾乎為零。巨大的疼痛加之?dāng)匮饽еΓ襻斪俞斪∷频臒o法動彈。
見它無法反抗,已經(jīng)是個被踩住尾巴的耗子,白翌辰伸出左手又開始試驗番天印的作用。
左掌心按上怪物張開的大嘴,腥臭噴射出來,散發(fā)出令人惡心的怪味。
“番天印,番天印!你敢給我好好干一次活嗎?”
掌心熱了起來,溫度逐漸升高,手臂上的雨水慢慢蒸發(fā)出一片白色水汽。熟悉的吸力,慢慢吞噬怪物的真靈,那東西在他手中扭動掙扎著,發(fā)出嘶嘶的聲音,不斷冒出白煙。瞬間它成了一條水煮活魚,在功能不全的山寨番天印之下,抽干能量,化作一團腐肉癱在地上,被大雨沖刷著,漸漸擴散開一灘黑色。
原本趁著雨天從水中爬上岸的水鬼,計劃中是想吃個飽的,結(jié)果反而被遇上的陽陰差給“吃”了。
白翌辰覺得似乎身子暖了點,疲勞感也減少些許,可能是番天印吸食妖靈的作用吧?
他挺滿意的,覺得自己每次的實驗多少都會有那么一點進(jìn)步,其實不知不覺間,自己的所作所為,與那些他所面對的妖怪一般無二。
大雨滂沱依舊,白翌辰找到被風(fēng)吹遠(yuǎn)點大傘,抖抖雨水撐在頭頂。
買來做宵夜的零食撒了一地,翌辰借著斬妖劍的小白光,把真空包裝的薯片鍋巴這些揀了回來,一大袋子散裝的奶油粟米條算是徹底泡湯了,已經(jīng)被雨水泡得發(fā)漲變形,別說吃,就是看一眼都覺得反胃。
“唉”
白翌辰嘆了口氣,剛想走,忽然有東西從腳邊跑過,嚇了他一跳。猛然回過頭去,看到雨中有兩個小東西跳來跳去,像直立起來的小青蛙似的,正在揀粟米條吃。
尖耳朵,青灰的皮膚,一掌來高的小怪物,還吱吱吵著什么。
看起來好熟悉啊
白翌辰瞪大眼睛,這不是那天被黑虎吃掉的小吱鬼嗎?
“喂,你們”
白翌辰擎起斬妖劍,警惕起來。
兩個小東西似乎是感到了斬妖的氣息,一起轉(zhuǎn)過頭,小豆眼眨巴眨巴的看向他。
其中一個抱著兩個粟米條,搖搖擺擺的走上來,開口了,尖銳的嗓音和曾經(jīng)那只相同無二:“謝謝你的點心!”
“呃”
白翌辰愣了下,期待中的惡戰(zhàn)沒有到來,反而氣氛有些怪。
“你們,你們是誰呀,大雨天的來這里干嘛?”
他說著蹲下身,還把傘靠近了一點。
“我們是地府的小哨子!水鬼上岸,我們來,來,來跟蹤!”
另一個顏色稍深,也湊過來說。
“地府的小哨子?大概是小嘍啰什么的吧?”
白翌辰有些生氣,“既然是來跟蹤的,我打架你們藏著,打完了你們出來揀東西吃?太不像話了吧!”
“吱”小東西一起抖了起來,“別告訴城隍老爺,他會吃掉我們的”
“算了,看著就不好吃!”白翌辰想了想,又問,“那你們知道有個小哨子給窮奇做事嗎?”
“吱吱”
兩個小東西更害怕了,它們抱起粟米條,轉(zhuǎn)過身飛快的跑走了。
“喂喂!”
白翌辰還有好多事想問,見它們一閃就不見了,只能嘆了口氣。他撐起傘,看到手臂上的傷口已經(jīng)不再流血,只是暈開的血色有點嚇人。他把嘴唇湊過去tian了tian傷,有點癢。
這個動作如果被蘇晴晴看到,一定會笑他不講衛(wèi)生的。
自己tian傷似乎是自小養(yǎng)成的習(xí)慣,只是在蘇晴晴這些女孩子面前,才把這些小傷小痛當(dāng)個大事。最近認(rèn)識了個做護(hù)士的顧小夏,更是生怕他再碰破一點皮肉,恨不得用繃帶把他纏成粽子才好。
他淡淡一笑,要是被寵壞了就糟糕了。
“白少爺,白少爺”
忽然尖銳的聲音響在腳下,他沒注意,差點把腳下的東西踢飛。
“呃,小哨子?”
果然,剛才的小哨子鬼出現(xiàn)在腳邊,手里還抱著粟米條呢。
“你剛才是在叫我?”白翌辰懷疑的指著自己鼻子,見小哨子點點大腦袋,黑豆眼認(rèn)真的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