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刁民的刁勁兒
,無上刀鋒 !
“盛唐的邊軍兒,當(dāng)世最矯勇,盛唐的邊軍兒,當(dāng)世最善戰(zhàn),盛唐的邊軍兒,悍勇不可敵,盛唐的邊軍兒,有血當(dāng)汗流!”
這首民間歌謠不知是誰創(chuàng)作,在這三十年間傳遍了天下。
而盛唐邊軍兒的悍勇無雙在這些年壓過了大荒的荒刀客是不爭的事實,但當(dāng)盛唐靈隱縣獵人要面對荒刀客時,自然拿不出邊軍兒的悍勇勁兒。
他們有的僅僅只是刁勁兒。
刁勁兒可以理解為不可理喻,也可以理解為潑辣,靈隱縣人身上的刁勁兒則體現(xiàn)在凡事從不吃虧。
從不吃虧這種習(xí)慣不知是何時養(yǎng)成。
可所有人都清楚,在靈隱縣中,街邊的大媽可以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罵街一下午,第二天和好如初。也可以因為買三文錢的東西要講下一文錢而爭的面紅耳赤,擼起袖子干上一架。
而當(dāng)對敵時,這種刁勁兒在靈隱縣獵人的身上體現(xiàn)的更加淋漓盡致。
對于靈隱縣的獵人來說,死是可以的,但在死之前獵人們會傾盡自己所能剝掉敵人的一層皮,如果沒有臨死前給予一擊,好像死都死的不踏實。
更加讓大荒人覺得不解的是,即便倒下的獵人已經(jīng)毫無還手之力,已經(jīng)奄奄一息,無法做出臨死前的反擊。他們在臨死前也會罵上一句解氣的臟話,或者淬出一口帶著血絲的粘痰。
這種行為對于大荒人來說不可理喻。就像現(xiàn)如今站在荒人首領(lǐng)巴日面前的趙烈。
趙烈一出手就格外慘烈!長槍有去無回,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勇猛到了極致,瘋狂到了瘋魔!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作為是靈隱縣的最強戰(zhàn)力趙烈三人深知不容有失,一旦失敗意味著靈隱縣將沒有人是這位荒人首領(lǐng)的對手。
所以,有很多獵人自愿試探而死在了荒人首領(lǐng)的身旁,
所以,他們要連本帶利拿回一切,這便是靈隱縣人不能吃虧的刁勁兒!
巴日首領(lǐng)這一路以來,被人獵戶臨死前罵過,也被獵戶淬過帶血絲的粘痰,但他卻沒有像其他荒人覺得靈隱縣的獵人不可理喻。
反而覺得,這股子刁勁兒很有男人氣魄。
他喜歡這種氣魄,所以在一刀挑開血紅長槍后,巴日充盈的元氣磅礴而出,長刀斜切而下,竟不顧那隨時可以反撥而來的銀芒槍頭,也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只是,身穿那不起眼的黝黑盔甲,巴日不覺得自己的命會被丟掉,而趙烈則很容易丟命。
一路下來,已經(jīng)有無數(shù)獵人證明了巴日身上的盔甲無堅可摧。
可在這彈指間一縷銀白胡子飄起的趙烈卻沒有絲毫猶豫,右臂猛然一抖,隨之血紅長槍也猛然一抖,銀色槍頭在長刀到來之前,狠狠的扎在了巴日的盔甲之上,發(fā)出了一聲沉重了悶響。
這聲音來的并不突兀,但不知為何聽到這聲音的人都感覺自己的心臟變成了一面大鼓,被人狠狠的敲了一下,以至于有些頭暈?zāi)垦!?br/>
張小刀攥緊的拳頭沒由來感覺到了一絲涼意,竟是用力過猛手指甲嵌入了皮肉之中。
不知何時,翼州三門的弟子也出現(xiàn)在了靈隱縣普遍偏矮的房檐上,看著這一幕,震撼的有些說不出話。
對于這些常年嬌生慣養(yǎng)不經(jīng)風(fēng)雨的宗門弟子來說,見血已經(jīng)是他們?nèi)淌艿臉O限,至于發(fā)生在各處的戰(zhàn)斗,他們并不覺得有什么。
至少看起來,比起宗門內(nèi)部高手比武來說,除了那股子血腥味,這場面真的有些不值一提。
但當(dāng)他們拿起手中武器時面對敵人時,他們終于明白那些看似很弱的獵人有多強,至少在心理上比他們強出了數(shù)個檔次。
而趙烈與荒人首領(lǐng)以命搏命的交手,則讓他們懂得了這是一場戰(zhàn)爭!輸?shù)囊环剑數(shù)氖敲?br/>
命這種東西有多重要,只有在死亡瞬間,或者瀕臨死亡時才能有深切的體會。
宗門的弟子們此時終于有了這種體會。得出的答案是沒有人會想死,而這群瘋子,現(xiàn)在的確太過瘋狂,做死一般的瘋狂。
宗門弟子們正心悸之時,不遠處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來自那個客棧的小掌柜。
“你們是來看熱鬧的?”
張小刀的聲音沒有嘲諷,只是毫無感情的平靜,卻讓每一個人感覺到了體內(nèi)有刺在扎,不見得有多疼,但足夠讓人心煩意亂。
張小刀沒有理會眾人的反應(yīng),跳下了房檐,打了一個手勢,王大牛三人心有靈犀般以不同的方式向同一個方向出發(fā),竟是不理會中心街區(qū)決定靈隱縣生死的戰(zhàn)斗,而是再次開始了平靜的‘打獵!’
江秋漠然的看著這一切,凝視著眼前的可以看見的一切血腥痕跡,低聲念著:“都他媽是瘋子。”
“但瘋的可愛。”蕭輕劍輕聲的回答著。
江秋有些詫異的轉(zhuǎn)過了漂亮的臉蛋,看向了一直以來都長的還算俊俏的蕭輕劍,忽然在這一刻覺得他似乎有些蛻變。有些可愛!
不知這種可愛是不是因為只要一張口便會看見蕭輕劍少了一顆門牙。
“走吧,我們也要繼續(xù)瘋。”江秋拍了拍劍鞘,嘴角微微上揚。卻不知道同時要瘋的女人還有一位。
本來靈隱縣的婦孺全部呆在相對安全的縣衙地牢中,但李冬敏卻發(fā)瘋一般的沖出了縣衙,走進了被鮮血涂抹的縣城之中。
她的手中有一把匕首,緊握匕首的手在不停的冒汗,這不是因為她來到這里而感到害怕,而是突然有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讓她感到心悸。
她筆直的走出了滿是血漬與戰(zhàn)斗痕跡的小巷,極為幸運的沒有碰到大荒人,卻看到了正在慘烈搏斗的趙烈與荒人首領(lǐng)。
決定靈隱生死式的戰(zhàn)局似乎讓雙方都達成了默契,大荒人沒有去理會他們的首領(lǐng),而靈隱縣的獵人也沒有理會民團團長趙烈。
只是,李冬敏知道,既然趙烈在這里,那么胖子一定也在這附近。
所以她蹲了下來,用不遠處尸體流出小河一般的血擦在了臉蛋上,極為聰明的裝作了一具尸首靠在了墻根上,默默的等待著胖子的出現(xiàn)。
胖子果然很快出現(xiàn)了,卻看不出胖瘦,只是一道黑影。
這時趙烈左肋處中了一刀,卻強行按住了荒人首領(lǐng)巴日的刀,胖子就像幽靈一般來到了巴日的三步之遙。
趙烈的血液如同流水滿侵蝕刀鋒時,胖子又進一步。
而在這時,巴日的身邊也出現(xiàn)了一名荒人,阻擋住了胖子的去路。
胖子沒有輾轉(zhuǎn)騰挪,而是揚起了手中只有一尺二寸的殺豬刀,然后寒光重重,冷冽至極!
李冬敏看著這一幕,心中緊張到了極致。
可下一瞬,她又有些安心,因為她看到極為熟悉的畫面,因為胖子在殺豬!
張安的刀法簡單而樸實,作為著名的屠夫,最著名的自然是他的剔骨刀。
這套刀法,除了他兒子張小刀沒人能學(xué)會,這套刀法會讓一頭豬在看不見表面?zhèn)诘耐瑫r抽出所有豬骨。
這名大荒人就像張安案板上的豬。
僅僅只是一個晃神之間,大荒人感覺到了殺豬刀的刀鋒有些涼,緊接著他想反擊,在然后他失去了意識。
張安自然不可能抽出荒人的骨頭,所以也沒有必要做的太過精細。
而沒必要精細的結(jié)果就是,大荒人仿佛在這彈指間被千萬把刀刺入身體,除了瞬間變成血人之外,他就像是被抽空的口袋,無骨一般的栽倒在了地面上。
與此同時,在關(guān)注著戰(zhàn)局的大荒人與靈隱獵人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屠夫張安的名諱響徹在腦海之中。
似乎連靈隱縣的獵人們也都忘記了那個和善的胖子出手時的很辣,但這一眼的眼緣注定讓他們這輩子無法忘卻。
巴日也無法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張安的刀太快,快到了極致,每次扭動手腕移動刀鋒時都渾然天成。
這種刀法沒有萬萬次的苦修是不可能得來的。
而他即將面對張安,他的手還被眼前這位刁勁兒十足的獵人狠狠的按著,哪怕這么做會讓他的傷口更深,疼痛更為刻骨。
所以,在這一刻巴日只有一種選擇,他怒吼著:“咤!”
只有一個字的怒吼響徹云霄,巴日體內(nèi)磅礴的元氣變成了一根根無形的針,猛然向四周噴薄而出。
彈指間!
趙烈再也按不住他的手,整個人就像斷線的風(fēng)箏一般橫飛了出去。
張安再也無法接近他,肥胖的身體像是被人踢出去的皮球,砸在了土墻上,砸塌了一座房子。
而王鐵匠作為后手的飛箭也被迫開,在半空中打著轉(zhuǎn),不甘的墜落在滿是血跡的雪地之中。
外放元氣,凝形成針!
“知氣境凝形上品!”
巴日竟然在這一刻突破了自己的極限,一舉邁入了讓靈隱縣上下感到絕望的境界。
一股死氣在巴日戰(zhàn)勝象征著靈隱縣最強戰(zhàn)斗力的獵人后蔓延開來,像是海浪一般卷起漣漪,波瀾海平面。
李冬敏沒有吭聲,卻手腳并用的沖向了那坍塌的房子。
沒有人阻攔她,站在明亮街道中心的巴日正在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巴日明白如果不是自己臨危突破,已經(jīng)成為尸體,不說那胖子的刀以他當(dāng)時的情況能不能擋住住,那后飛射而來的箭,也一定會貫穿他的頭顱。
這是多么周密的布置?多么堅決的執(zhí)行?
可占盡了人和與地利的趙烈三人卻敗在了天意上,這又是何等悲情的結(jié)局?
躺在血泊之中的趙烈已經(jīng)沒有絲毫戰(zhàn)斗力,奄奄一息。
王大鐵匠個人沒有任何能力與巴日首領(lǐng)抗衡,而那位胖子則靠在還算明亮廢墟墻根上,全身上下被刺的滿是血窟窿!
摸爬滾打而來的李冬敏拉住了胖子的手。
已經(jīng)知道自己必死的張安露出了像平時一般的嬉皮笑臉,只是表情有些僵硬。
眼眶中的淚水再也止不住的李冬敏哽咽道:“我陪你!”
張安沒有阻止,也沒有能力阻止,卻看到了那名強大的荒人首領(lǐng)踏步而來。
李冬敏轉(zhuǎn)過了頭來,也看到了大荒首領(lǐng),她覺得荒人長的好丑,哪怕這名荒人戰(zhàn)勝了自己的老頭,她也不認為他有多強。
不過李冬敏清楚知道以她的那點三腳貓功夫根本不可能殺掉大荒人,但她的三腳貓功夫卻可以殺自己。
于是她揚起了匕首。
在巴日不解的眼神下,匕首鋒芒一轉(zhuǎn),刺向了自己的心臟。
“噗!”的一聲,聲音有些突兀,讓人聽著有些難受。但她卻直視著巴日。
她的眼神中沒有過于復(fù)雜的情緒,只有一片死氣,不知是覺得巴日會死,還是自己會死。
巴日停下了腳步,眼神中流露出了敬重的神色。
一手牽著胖子張安手的李冬敏咧開了微薄的嘴唇,拔出了匕首,一股鮮血飆射而出!
巴日瞇起了眼睛,嘆了一口氣,以為這一切結(jié)束了,這個女人馬上就要倒下,就要倒在墻根上和他心愛的人握著彼此的手遠離這個世界。
然而,李冬敏握著匕首的手卻在這時再次扎了向了自己!
“噗,噗,噗,噗……”
手起刀出,手落刀入,李冬敏一連十二刀全部扎在了心臟處。新作的碎花棉襖沒有變得特別破爛,只是心口處翻卷的棉花格外血紅。
巴日神色呆滯,看著這個女人晶瑩的淚花兒變?yōu)檠t,聽著這種讓人耳膜發(fā)麻的聲音,竟然讓一路吃人而來的他感到了‘殘忍’是什么意思。
他不由自主的牽動著嘴角,整個人被嚇的有些不知所措。
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也都被嚇的魂不附體。
卻只有那個勉強靠在墻根上的胖子露出了笑容。
或許只有胖子知道,李冬敏的所作所為是因為她骨子里很有刁勁兒,要問他刁到什么程度?他會說她有那股明知自己連敵人的汗毛都無法撼動,卻可以連扎自己十二刀,嚇死敵人的刁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