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看伊恩熟門熟路，恐怕對于莊園比他都了解。
　　并且這位年輕的紅衣主教，連掩飾都懶得掩飾。

　　他垂下眼，確定自己就是教會的最終目標(biāo)。

　　而一旁耳根通紅的阿爾貝加盯著他的嘴唇，似乎是還想說些什么，被白墨找了個去迎一迎客人的借口溜開了。

　　阿爾貝加必然是知道些什么，但是當(dāng)著賽赫的面，貿(mào)然開問恐怕也得不出答案，他這會兒也確實有點害怕這位殿下的嘴里會再說出些更驚世駭俗的話。

　　需要時間捋清思路，白墨心事重重回到大廳。

　　邀請名單上的人物陸陸續(xù)續(xù)都按時來了，除了米里斯公爵。
　　大廳里人們互相打過招呼后，便三三兩兩站在一起，可以看出明顯的派系劃分。

　　教會，紅色長袍的伊恩和大祭司愛德華在廳內(nèi)正前方站在一處，王室，阿爾貝加和希洛特低聲耳語，他們兩派四周隱隱聚著大部分貴族。

　　跟著賽赫，白墨邁入大廳內(nèi)時，人們的目光全部投過來，聚焦在他身上。
　　米里斯公爵顯然是想上前打招呼，可是礙于阿爾貝加和伊恩已經(jīng)大步向白墨的方向走了過來，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司。”阿爾貝加搶先一步上前給他引路。
　　伊恩沒說什么，不緊不慢地做了個請的姿勢。

　　白墨這么個正式的莊園主人，被他倆稱的，倒像個客人。

　　這也算是他在失蹤被尋回后，第一次在正式場合露面。
　　對于主教和圣騎士對他顯而易見的重視，許多人私下里交頭接耳。

　　白墨一路走到大廳最里時，間或聽到幾句輕聲的議論。

　　“確實漂亮……”
　　“難怪。”

　　不過在阿爾貝加的目光掃視下，交頭接耳的人也都噤聲了。

　　大廳內(nèi)懸掛著的水晶吊燈燃著數(shù)不盡的燭臺，照亮每一個角落。
　　來來往往仆傭托著精致的雕花托盤，腳下匆匆忙忙，為穿著華麗的尊貴客人們遞上酒杯。

　　十點鐘時，葬禮準(zhǔn)時開始。
　　大祭司親自上臺主持，悼文不算短，白墨聽了只覺得是一堆廢話，正沉心思考的時候，察覺到希洛特時不時瞥過來的余光。

　　只是因為隔著阿爾貝加，白墨身側(cè)另一旁又站著伊恩，他的目光很小心。
　　白墨眼睛平視前方，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儀式結(jié)束，他率先走上臺，探手從擺放整齊的血色玫瑰中抽出一枝，擺放在伯爵夫婦的照片前。

　　正要下臺時，主堡的正門驀地被打開。
　　眾人紛紛回頭看。

　　刺眼的陽光沒有遮擋，徑直照進大廳，有點晃眼，白墨抬手擋住光，才看清來人的臉。

　　是那位據(jù)稱是生病會晚到的米里斯·戈德。
　　白墨倒沒想到這位公爵會這么年輕。

　　長卷的白金色頭發(fā)，藍色瞳孔，米里斯身披厚重白金色毛皮長袍，面龐精致，手握權(quán)杖，沖著眾人緩緩行了個晚到的致歉禮后，一步一步向前方走過來。

　　氣質(zhì)溫弱，讓人生不出惡意。
　　【米里斯·戈德。戈根家族世代把控軍隊，白金色頭發(fā)是他們生而高貴的象征。跟戈根家族的嫡系相比較來，米里斯似乎格外與眾不同，傳言他久病纏身，不喜社交，這次居然會親自前來，只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米里斯在白墨面前站定，伸出左手。
　　竟然是直接略過了阿爾貝加和伊恩先同白墨打招呼。

　　白墨眼角余光覷著其他人的反應(yīng)，抬起左手。

　　他以為是要握手。
　　米里斯的舉動卻讓人大跌眼鏡。

　　握住白墨的手后沒有立刻便松開，米里斯微低下頭立正示意后，支屈一膝，嘴唇靠近，親吻他的指背。

　　他動作優(yōu)雅，輕觸碰后便很快離開，沒說話，走上臺前拾起一只血色玫瑰，和原先照片前擺放的那只并排擱在一起。

　　阿爾貝加在最前方，除了離得最近的幾個人外，其他人看不到他的神情。
　　伊恩是能察覺到他臉色瞬間變差的人之一。

　　阿爾貝加穿了圣騎士裝便是作為教會一員，而不是王室成員參加葬禮，按身份來說應(yīng)該是在伊恩后獻花。

　　但伊恩卻像是并不在意順序似的，叫了句“阿爾”后便拍了拍阿爾貝加的肩，示意他先上前去。

　　希洛特偵探也就是在這時走到了白墨身邊。
　　“關(guān)于情人節(jié)少女被殺一案的細(xì)節(jié)還需要再次確認(rèn)，不知道是否方便？”希洛特沒刻意壓低聲音，仍然是公事公辦的語氣。

　　白墨點頭，順理成章地留了賽赫在下面作為他的代表，沖著側(cè)邊旋梯的方向揚手，冷漠地回道，“請。”

　　二人上樓是伊恩只往那邊方向看了一眼，并沒有阻攔。

　　在白墨居高臨下的視野里，他反而拉住急忙要跟上來的阿爾貝加，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勸的這位王子殿下沉默地站在了原處。

　　希洛特一路上板著臉沒說話，到了書房后反鎖上門，坐下，喝了口早就放涼了的茶水。

　　骨子里教出來的教養(yǎng)，就算是他皺眉覷了一眼茶杯，也依然保持了優(yōu)雅的姿態(tài)。
　　但這次的談話方式就隨意很多了。

　　“我只是沾上了你的氣息，夜間就受到了吸血鬼的攻擊。”希洛特直切主題，“他們確實存在，除了見不了陽光，其他跟人沒有區(qū)別。”

　　白墨不關(guān)心這個，對于他口中說的跟人沒有區(qū)別更是不置可否。
　　“怎么殺的？”在希洛特充滿探究的目光里坐下，白墨問道。

　　這才是他最關(guān)心的部分，畢竟可是有至少兩個已知的吸血鬼，虎視眈眈地在等著自己。

　　“槍。”

　　希洛特這話一出，白墨就知道沒戲了。
　　大概率他那邊出現(xiàn)的是圣蒂安口中的那些被造出來的低等種類。

　　以為白墨的不出聲是因為害怕緊張，希洛特一掃在眾人面前的冷漠，反而開口安慰他。

　　“其實溫莎王室……”語氣有些猶豫，希洛特視線下意識地移到白墨的右手上，“的庇佑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阿爾貝加王子性格并不復(fù)雜……”

　　白墨沒回應(yīng)，根本不愿意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纏，隨手拿起書桌上擱著的羽毛筆，接過希洛特遞來的紙。
　　阿爾貝加斗不過伊恩，這在他看來是明擺著的事實，他所要面臨的對手，可不只是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