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刺客
她的眼神,澄澈極了,如同一汪湖水,清可見底。
被這樣的一雙眸盯著,蕭離落好不容易鼓住的勇氣,又有些偃息了。
他弱弱地做著垂死掙扎,問她:“咳,你一定要把人抓到么?”
謝洛卿挑眉,憤然道:“當(dāng)然,那人辱我清白,我恨不得立時(shí)抓了他,將他付諸我的痛苦,百倍、千倍奉還。”
他那兩次除了對(duì)她用強(qiáng),還做了些什么惡事呢?
讓他好好想想。
但是謝洛卿卻等不得了,她伸指戳他硬挺的胸膛,催促道:“快些說啊。”
“……."
蕭離落無奈,一副慨然赴死的模樣道:“其實(shí),那個(gè)刺客現(xiàn)在就在你面前,就是朕。”
“你說什么?”謝洛卿震驚地看著他,面露極度的不可思議。
“卿兒,”蕭離落鳳眸微垂,有些不敢面對(duì)她的眼睛,他深呼吸一口,方繼續(xù)道:“都是朕不好,是朕對(duì)不住你……"
"皇上。”謝洛卿似乎這才自震驚中回神,她打斷他,道:“你在說什么呢?怎么可能是你呢?那個(gè)刺客第一次來找我時(shí),你并不在玉露殿內(nèi)。”
蕭離落苦笑,話既已出口,他便干脆和盤托出了。
“是朕讓他們假傳的消息,得知你是女扮男裝,朕已經(jīng)夠生氣了,結(jié)果那晚李茂全告訴朕,你第二天就要嫁給沈彬,當(dāng)時(shí)朕實(shí)在是氣瘋了,所以才從玉露殿浴池的暗道中進(jìn)入,扮作刺客來戲弄你,就是想你也嘗一嘗被人欺瞞的滋味兒。”
謝洛卿聞言,微微咬唇。
果然,跟她想的一樣,因?yàn)樗绕垓_他,所以,他也用同樣的方式來回敬她。
"就算這是你欺負(fù)我的理由,那么第二次呢?你為何又要那樣?”說到這兒,謝洛卿的聲音已經(jīng)有些哽咽了,她看著蕭離落,恨恨的道:“你知不知道,我當(dāng)時(shí)恨不得殺了你?”
“卿兒,”蕭離落心疼的緊緊抱住她,在她的發(fā)頂、額上、臉頰上落下一連串輕吻,他連聲道:“對(duì)不起,是朕不好,是朕的錯(cuò),朕不該那般小心眼。”
為什么要假扮第二次,理由他已經(jīng)不想說了。
錯(cuò)了便是錯(cuò)了,不該給自己找任何借口。
何況,經(jīng)過昨夜,他也明白了她為何那么在意家人。
跟他威嚴(yán)的父皇和幼年慈愛之后卻背叛他的母后不同,她的家人,都是真心愛她的。
并沒有因?yàn)樗腔噬希鸵揽克齺慝I(xiàn)媚他。
他對(duì)她好,謝大人和謝夫人看他的眼神便帶著溫暖與笑意。
這樣的溫暖,是他未曾感受過的。
因?yàn)椴辉玫剑砸矡o法理解。
眼見的懷中的人兒不說話,只是微微的顫抖,蕭離落心中一震,慌忙抬起她的下巴,去瞧她的臉。
果然,她已經(jīng)哭了。
請(qǐng)淚流了滿滿一臉,哭得傷心極了。
一瞬間,巨大的懊悔再次涌來。
蕭離落慌忙給她擦淚,一邊擦,一邊急道:“別哭了,都是朕的錯(cuò),你說,要怎么罰朕,都隨你,好不好?”
“嗚嗚~”他越是這般說,謝洛卿就哭的越厲害了。
女人就是這么奇怪的動(dòng)物。
明明當(dāng)初發(fā)現(xiàn)那人是他時(shí),他氣得要命,差一點(diǎn)就像不顧哥哥直接出宮,再也不與他相見。
可是之后他隨便在她床前說幾句話,她就原諒了他。
而現(xiàn)在,聽到他親口誠(chéng)摯地跟她說一句“對(duì)不起”,她心中藏了多日的陰霾便這般盡數(shù)散去了。
是不是,因?yàn)樘珢哿耍暂p易便能原諒?
“卿兒…..”
看著她不說話,只是沉默的掉淚,蕭離落越來越慌了。
慌張之中,又夾雜著巨大的心疼。
那一顆顆眼淚,宛如一把把晶瑩剔透的冰刀,每一滴,都砸落在他的心尖上,讓他頭痛又悔。
看著看著,蕭離落的眼眶越來越紅。
忽然間,他不由分說地抓過謝洛卿的雙手,按在自己的脖頸上,道:“朕不該掐你,現(xiàn)在,你也掐回來吧。”
說著,他的手覆蓋上去,壓著她的手不停施力。
他是用了全力的,謝洛卿一雙手被他按得生疼。
猝不及防之下,只見他脖子越來越紅,原本俊美的五官都開始扭曲了,看著可怖極了。
然而,他卻頂著如此猙獰的一張臉,全力對(duì)她擠出絲絲笑意。
似是在跟她說:“便是死在你的手上,朕也心甘情愿。”
一下子,謝洛卿哭的更兇了,眼淚撲簌簌地落下,千金閨女的形象全無。
她又心疼又生氣,使勁地在拼盡推開他的手,怒道:“松開,你這是干什么。”
“咳咳~”
蕭離落不敢反抗她。
現(xiàn)在她說什么便是什么。
于是,便順著她的力道松開了手。
因?yàn)橹舷⑻茫黹g一陣陣劇痛。
更難受的是,胸腔鼓脹,難受得無法呼吸。但身上的難受卻抵不過心里的。
在這短短的幾秒間,他終于體會(huì)到了她那日的痛苦。
一瞬間,他更加后悔和厭惡自己了。
“卿兒,咳咳……是朕的不是,朕大概是被鬼迷心竅了,咳咳……你說,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朕呢?”他雙眼通紅,邊咳嗽邊問她。
“嗚嗚~”
謝洛卿還在哭,然而哭著哭著,瞧著他那狼狽又可憐的模樣,又有些想笑。
“蕭離落,你真幼稚。”她控訴他。
這還是她第一次當(dāng)面直呼他的名字。
但是兩人都沒發(fā)覺有任何不妥。
盡管,皇帝的尊諱是從不會(huì)有人敢叫的。
“是,朕很幼稚。”他點(diǎn)點(diǎn)頭,默認(rèn)。
“你還下流,居然對(duì)我用媚藥。”控訴繼續(xù)。
“是,朕卑鄙下流無恥。”他全都承認(rèn)。
“你……”
話都被他說光了,一下子,謝洛卿竟然有些語滯了。
想了半天,她才恨恨的道:“你知道我等你承認(rèn)等了多久么?”
“是,朕……”
等等,她方才在說什么?
蕭離落一下子墨眸圓睜,驚訝的盯著她。
“卿兒,你是說……你何時(shí)發(fā)現(xiàn)的?”
他明明隱藏得很好。
有宮女、御林軍做假證。
用了精細(xì)的人皮面具.還刻意換了聲音。
他這目瞪口呆的模樣,到甚是有趣。
謝洛卿一直隱忍著不問,就是等這一刻。此刻,她忍不住“噗嗤”一笑,譏道:“你破綻那么多,傻子才看不出來。”
“破綻?什么破綻?”傲嬌的某人不服了。
“你身上一直都有龍涎香,第一次在浴池被花瓣遮蓋住了,第二次卻蓋不住,被我聞出來了。”
蕭離落聞言,鳳眸微瞇,沒想到問題是出在這兒。
頓了頓,他道:”你怎知就一定是朕呢?也許是那刺客盜來的。
謝洛卿今日是打定主意要說得他啞口無言的,于是含笑道:“龍涎香可以盜,那清香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