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乞巧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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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女客席面散場(chǎng)，季六娘還回錢夫人處安胎。小圓將程大姐與程三娘送上轎子，又命大廚房煮醒酒湯。男客那邊興致頗高，直吃到向晚方散場(chǎng)，程慕天很飲了幾杯酒，回到房中倒在榻上不愿起來，小圓俯下身聞了聞，除了酒氣并無脂粉味，笑問：“你只厭惡妾室，又不曾怕伎女，他們旁邊都有人陪，只有你孑然一身，不嫌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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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女人嘴上抹得都是蜜，心底兒里一壇子醋，程慕天雖不勝酒力，腦子卻很清醒，將這句話默念了一遍，開口道：“我尷尬甚么，倒是甘十二，他身旁的伎女敬了三輪酒，前兩回他沒喝，甘老爺就將他一頓好說。稱他畏懼娘子，連父翁的臉面也不給，只差給他安個(gè)不孝的罪名，直到第三杯他換了笑臉吃了，甘老爺才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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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原來有這樣一個(gè)緣故，看來程三娘是冤枉了甘十二，小圓立時(shí)想使人去告訴她，轉(zhuǎn)念一想，依甘十二的性子，怕是早就講出來哄娘子寬心了，何須自己去畫蛇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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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第二日甘老爺?shù)谴疱^，甘十二兩口子去送過他，回家就將頭牌姬妾換了三本書，程三娘取了一本，親自送來給小圓，笑稱：“到底是頭牌，比翠竹多換得一本，送給嫂嫂也翻一翻。”她見李五娘在此處作客，忙命人回家再取書來，與她也送了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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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李五娘上回見她為個(gè)通房哭泣，還道她要同自己一般苦熬，如今卻見她比自己過得還好些，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從程三娘將妾換書中得了靈感，回家就把那兩個(gè)生了兒子的妾提腳賣掉，名曰為何耀弘下回買差遣籌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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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得知此消息，著實(shí)唬了一跳：“三嫂不是最在意三哥的感受的，這回怎地如此行事。若叫三哥曉得，定要怪罪于她。”程慕天不以為然：“不過兩個(gè)妾室，賣就賣了，有甚好說。”程老爺以前的兩個(gè)妾，程大姐與程三娘的生母，就是有了孩子還被賣掉的，因而他有此見解很正常，但小圓卻是放心不下，成日替李五娘發(fā)愁。程慕天為了勸解她，道：“反正你三哥那個(gè)差遣今年就要任滿，不如我與你打個(gè)賭，待他歸家，若是不怪罪你三嫂，我贏，反之你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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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見他篤定，便問：“彩頭是甚么？”程慕天湊到她耳邊悄聲道：“若你輸了，給我再生個(gè)兒子；若你贏了，我讓你再生個(gè)兒子。”小圓愣了會(huì)子才悟過來，這兩樣說法是一個(gè)意思，她羞紅了臉舉手欲打，偏他又是副再正經(jīng)不過的表情。當(dāng)著眾下人的面就不好下手，只得先將羞惱壓下，待得晚間進(jìn)房再作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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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轉(zhuǎn)眼七月七，宋人謂之七夕節(jié)，相傳牛郎織女便是在這天鵲橋相會(huì)，是日，時(shí)人慣以竹或木或麻秸編而為棚，剪五色彩紙為層樓，又名仙樓，再刻牛女像及仙從等置于其上以乞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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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到了這天，女子們紛紛借著牛郎織女鵲橋相會(huì)這一千載難逢的機(jī)會(huì)，向織女討教，以使自己變得心靈手巧。這日，程三娘帶了針線包兒來尋小圓，問她打算如何乞巧：“嫂嫂，你若想穿針乞巧，我這里有雙孔針、七孔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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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程慕天在旁偷笑，他娘子這輩子通共也只繡過一方“春江水暖”的帕子，怕是連甚么是雙孔針，甚么是七孔針都不曉得。他笑歸笑，卻容不得別個(gè)讓他娘子丟丑，遂板了臉向程三娘道：“你嫂子又要管家，又要照看午哥，哪里來那么些閑功夫，我看抓幾個(gè)蜘蛛來乞個(gè)巧倒還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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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抬頭沖他感激一笑，反讓他紅了臉，借著去給她抓蜘蛛，掀了簾兒就出去了。程三娘見嫂子無意穿針乞巧，也便起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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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七夕節(jié)又名“小兒節(jié)”。李五娘早早兒地給午哥送了新衣來與他過節(jié)穿，程老爺更是在院中扎了華麗的乞巧樓，到得天黑，又鋪陳了筆墨紙硯在牽牛神位前，書了一筆：“午哥乞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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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晚上小圓抱了午哥去園子里過節(jié)，錢夫人正與季六娘坐在一處聽談經(jīng)，那說話人極是機(jī)靈，在屏風(fēng)后聽得外頭有小兒聲音，便送了個(gè)泥捏的小佛人“磨喝樂”出來，又講了一段佛經(jīng)典故——原來這“磨喝樂”又稱“摩侯羅”，乃是天龍八部神之一。據(jù)說他當(dāng)年曾為一國(guó)國(guó)君，后因罪墜入地獄，經(jīng)過六萬年修煉才得以脫身成胎，再經(jīng)六萬年方出世成人，成人后又經(jīng)六年出家成佛，名曰磨喝樂；世人愛戴這位佛，便仿照他的模樣遍捏泥人，期望也能生個(gè)像他那樣的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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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得了禮物，又聽了典故，小圓忙命人打賞，笑道：“我只曉得過七夕節(jié)要買‘磨喝樂’，卻不知還有這樣的故事，今兒借了娘的光。長(zhǎng)了見識(shí)。”好話兒誰都愛聽，又是節(jié)下，錢夫人難得沒給兒媳臉子瞧，還另取了個(gè)飾了金珠的“磨喝樂”送把午哥頑。季六娘快要做娘親的人，見了小兒便喜愛，揀了個(gè)裹芝麻的“巧果”，遞過來與午哥吃。小圓替兒子接果子，方才留意到，她穿的竟是件大紅的羅衫，不免就多看了她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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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丁姨娘將她的神色收歸眼底，道：“我跟季姨娘說。她穿的衣裳不合規(guī)矩，她偏不信，少夫人來評(píng)評(píng)理，到底誰對(duì)誰錯(cuò)。”她話是對(duì)著小圓說的，眼睛卻看著錢夫人。錢夫人道：“我亦勸她無數(shù)次，她只不聽，我也無法。”說完便催季六娘回房去：“你如今是別個(gè)家的姨娘，我管不了你，且回房去罷，免得傳到大姐耳里，又要尋我鬧。”季六娘見她不偏幫自己，只得癟了癟嘴，委委屈屈地朝院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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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旁觀了這一出，心里跟明鏡兒似的，季六娘仗著懷了兒子，家世又不比程大姐差，便想奪那正房之位，可惜她做金九少的正頭娘子，與錢夫人半分好處也無，因此不肯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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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聽完談經(jīng)，錢夫人便道要乞巧，小圓忙命人在院中鋪陳磨喝樂、花果、酒炙、筆硯、針線，焚香列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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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待得她陪錢夫人過完節(jié)回房，只見程慕天已將抓來的小蜘蛛關(guān)放到了錦盒中，正欲擱到她枕邊，忙道：“放桌子上罷，夜里爬出來了怎辦？”程慕天瞧了瞧盒子，蓋得挺嚴(yán)實(shí)，蜘蛛決計(jì)爬不出來，但為了教她放心，還是依言挪到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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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第二日起床，小圓怕蟲蟻不敢開盒子，程慕天幫她掀了蓋兒一看，竟一絲蛛網(wǎng)也不曾結(jié)。蛛網(wǎng)密才意示手巧呢，小圓嗔道：“必是你抓的品種不對(duì)。”程慕天卻大笑：“胡說，哪有蜘蛛不結(jié)網(wǎng)的，定是它們也曉得你不會(huì)針線。因此不肯來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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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二人房中笑鬧一陣，程慕天自去碼頭，小圓喚了管事娘子來布置當(dāng)日事務(wù)，待得諸事妥當(dāng)，管園子的秦嫂留了下來，附耳稟道：“少夫人，昨兒晚上丫頭們都在月下乞巧，我卻瞧見金家的季姨娘與個(gè)戴冠的男子偷偷躲在一株樹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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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心一驚，忙先遣了旁人下去，才示意她繼續(xù)說。秦嫂接著道：“我心想，那季姨娘未嫁人時(shí)住在咱們家，就是個(gè)不安分****過咱們少爺?shù)模闱那牡囟愕揭慌约?xì)看了看，這一看可不得了，那個(gè)男人正朝季姨娘身上摸呢，摸了頭又摸胳膊，直把她摸了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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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敲了敲桌子，問道：“此事還有何人知曉？”秦嫂道：“我怕傳出去有礙咱們家名聲，昨兒特意瞧過，并無第二人看見。”說完又道：“我還道是自己看守園子不力，混了賊人進(jìn)來，便待他們分開，悄悄兒在那男人后頭跟了一路。少夫人，你道是誰？原來是夫人請(qǐng)來的說話人，他定是在園子里講完了談經(jīng)，就同偷偷折返的季六娘勾搭上了，又或他們本就相識(shí)，此番不過是來續(xù)舊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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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還是一下一下地敲桌子，秦嫂慌忙跪下：“是我看守不力，叫說話人亂走。”小圓這才停了手，道：“昨兒看園子的人，只要在場(chǎng)的，月錢全扣一半，至于你，看在你來報(bào)信兒的份上，暫不撤你的職，但后頭三個(gè)月，只能領(lǐng)副管事的月錢。”副管事的月錢雖也不少，但降了一級(jí)卻是極丟臉面的事，秦嫂深悔自家昨夜大意，叩頭認(rèn)罰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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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采蓮端了茶來，道：“咱們家一向家風(fēng)嚴(yán)正，都是叫季六娘攪的。”小圓揉了揉額角，深感頭疼，若只是她偷人，倒還罷了，那與她私會(huì)的男人，可正是錢夫人請(qǐng)來的說話人，這里頭可有深意，可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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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腦中一時(shí)涌上許多個(gè)念頭，季六娘與說話人不大可能是初識(shí)，哪有挺著肚子去****人的，也不嫌寒磣；若是舊****，錢夫人請(qǐng)他來，怕是無意巧合的多些，畢竟這樣的事，既傷風(fēng)敗俗，又與她無甚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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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既是巧合，我憂心甚么，沒得替別個(gè)的妾操心的。”小圓想通了關(guān)節(jié)，自嘲一笑。采蓮猶豫了一時(shí)，卻道：“少夫人，這事兒還是知會(huì)大姐一聲的好，我聽說，那說話人可不曾去過泉州，他是如何與季姨娘認(rèn)得的？她肚里的孩兒，莫非不是姓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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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35.說話人送給午哥的小泥人叫甚么？(本題有效期僅限2009-12-15當(dāng)天，中獎(jiǎng)情況請(qǐng)于2009-12-16前往文下書評(píng)區(qū)置頂帖查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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