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程三娘的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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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陳姨娘收到茶油。深感閨女細(xì)心，連薛家大嫂二嫂都考慮到，她給兩位嫂子送過油膏，隔日又到婆母面前告假，抱著小閨女雨娘去看小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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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正在開箱子翻衣裳，見生母親自來謝她，忙把那一攤子丟給丫頭們，上前接過雨娘，笑道：“昨日撲賣會，丫頭們贏了幾條裙子，卻沒得衫子來配，我正開箱子把自己的翻兩件出來與她們?nèi)ゴ！?br/>     </br>
    </br>陳姨娘拿了一包小衣裳來給她看，道：“我給午哥做了幾件小衣裳，不知大不大。”小圓一手抱著雨娘，一手接過衣裳來瞧，贊道：“昨兒我婆母贏了三嫂的一堆小衣裳，全拿來給了午哥，那針腳，哪有姨娘縫的細(xì)密。”采蓮笑道：“陳姨娘的蘇繡譽(yù)滿臨安城，虧得近幾年收手改做外孫和女兒的小衣裳，不然那些繡娘們哪里有飯吃。”陳姨娘笑起來：“只曉得你穩(wěn)重。原來拍馬屁也是一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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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讓孫氏把小衣裳收起，叫余大嫂把雨娘抱去同午哥頑，又讓采蓮端奶油夾心餅來給陳姨娘嘗。陳姨娘拿起一塊瞧了瞧，笑道：“前幾日我去蛋糕鋪?zhàn)幽昧艘缓凶拥案饣貋矸纸o孩子們吃，卻不敢說那鋪?zhàn)永镉形业墓煞荩蝗晃壹掖笊┒┑哪菐讉€小子天天嚷著要吃，能把你的鋪?zhàn)影峥樟恕！?br/>     </br>
    </br>小圓忙叫采蓮多拿幾盒來給陳姨娘帶回去，道：“說是閨女送的，就無甚顧忌了。”她又問起陳姨娘過繼的事，得知薛家人并不強(qiáng)求，這才放下心來，命廚房燉嫩嫩的肉末雞蛋，留她和小雨娘吃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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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陳姨娘推辭道：“你管著家事情多，我回去吃更便宜。”小圓的確有許多事要忙，便不強(qiáng)留，命人把蛋糕餅干給她帶上，派了轎子送她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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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阿云見客人已走，跑進(jìn)來回事：“少夫人，何家三夫人特特打發(fā)人來，問那個蜜甘湯還有沒得。”小圓正看著阿彩算撲賣會的帳，抬頭奇道：“甚么好東西，她喜歡，昨日怎么不當(dāng)面問我要？”阿云笑道：“我也是這般問來人的，他說，迎客茶送客湯，他們?nèi)蛉艘匾?guī)矩，不好當(dāng)面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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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亦笑：“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三嫂也同三哥一般講究起規(guī)矩來。”采蓮在一旁聽到她們的話，忙取來一束曬好的甘草，裝進(jìn)盒子里，交由阿云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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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對過阿彩算的帳，想起要送采蓮去學(xué)做蛋糕的事情，便叫她來吩咐。因做蛋糕的全是廚娘，采蓮并未作其他想，滿口答應(yīng)下來，轉(zhuǎn)身去教導(dǎo)幾個小的，叮囑她們，自己不在時(shí)，要勤快，要機(jī)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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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程幕天忙完生意歸家，見了午哥房里一大堆的衣裳，很是滿意：“撲賣會不錯，要常開。”小圓捏著一張辦撲賣會剩下的會子，吃兒子的飛醋：“就曉得你兒子，也不問問我贏了甚么。”程幕天瞪了她一眼：“你多大，他多大？”等到下人們撤下去，他又覺得自己態(tài)度太粗暴。補(bǔ)問了一句：“你到底贏了甚么？”小圓想了想：“給午哥博了件金絲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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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程幕天一愣，隨即笑得直捶桌子，小圓自己回過味來，忍不住也笑了：“幸虧繼母給了幾盒子油膏，不然沒得我自己用的。”程幕天逮住了空子，問：“沒得我的？”小圓不給他吃醋的機(jī)會，白了他一眼：“來的都是女人，哪有男人用的東西撲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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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外間傳來甘十二的聲音：“誰說沒有男人用的東西，我不是撲賣了一個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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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抓緊時(shí)間把錢夫人博得小****贈程二嬸的事講與程幕天聽，再把他推出去教導(dǎo)甘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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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程幕天卻很高興那個害得他貼身小廝挨棒槌的小****被賣掉，夸贊了甘十二幾句才問他所來何事。甘十二掏出個雕花小匣子遞過去，笑道：“昨日撲賣會，我看三娘只賣不買，就替她買了幾樣，不知她喜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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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在里屋聽得他們談?wù)摮倘铮鰜硪豢矗蛔永锸晴殍Ｖ瞥傻奶摇⑸彙⒕铡⒚匪臉郁⒆樱樟唆⒆釉谑郑χ鴨景⒃七M(jìn)來，道：“告訴甘少爺，昨日撲賣會都賣了些甚么。”阿云掰著手指頭道：“衣裳、油膏、水粉、玩意、還有三娘子的幾色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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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下連程幕天也望著甘十二直笑：“十二，好似沒賣首飾，這簪子哪里來的？”甘十二來臨安這么久，頭一回不好意思，卻沒有紅臉，摸著腦袋道：“沒有賣首飾？許是我記混了。大嫂，這是照著四季的名花制成的簪子，把這四支同嵌到冠上，就叫‘一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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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半是玩笑半講實(shí)情：“我記得三娘子并沒有冠帽。”甘十二沒有被難住。馬上接道：“回頭我買個來送她。”大大咧咧的甘十二也有細(xì)心的時(shí)候，還曉得程三娘沒有錢去博東西，特特送禮物來，小圓很是為這個妹妹感到欣慰，讓甘十二在匣子里頭淺淺刻了個“甘”字，再將簪子收進(jìn)去，喚來阿彩，送去給程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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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甘十二謝過他們兩口子，過了幾日真又送了個冠帽來，小圓親自拿去給程三娘，陪她閑話一陣回房，發(fā)現(xiàn)自己的照臺上也有四只“一年景”，忙問這是哪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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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程幕天一邊遣丫頭一邊走進(jìn)房來，自己動手倒茶吃，狀是不經(jīng)意地答了一句：“朋友新開了首飾店，買了幾樣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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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原來是應(yīng)景兒買的。”小圓隨手把簪子丟到了一邊，照臺太滑，其中一只咕嚕嚕，眼看就要滾落地上。程幕天一個箭步?jīng)_過去接住，生氣道：“小心些放，這玳瑁磨得很薄，跌了就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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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咦”了一聲：“不過是為朋友捧場才買的，慌甚么？”程幕天怕她還要到處丟。扭捏道：“甘十二粗人一個，竟曉得給三娘子買簪子，我也買幾個與你戴。”小圓笑著接過簪子插進(jìn)發(fā)髻，甜蜜嗔道：“情意我領(lǐng)了，東西卻不敢戴出去，讓甘十二和三娘子瞧見，定要笑話我。”程幕天臉一紅，伸手把她剛插好的簪子拔出來：“忘了這一層，明兒我換去，給你換個釵頭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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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轉(zhuǎn)眼三月初，科考放榜。甘十二膽大到連父翁也敢瞞，托了同年捎信回泉州，稱自己不幸名落孫山實(shí)不甘心，要留在臨安再苦讀三年；能一舉中第的畢竟是少數(shù)，甘老爺收到信倒也不怎么責(zé)怪他，又見兒子十分地有上進(jìn)心要留下苦讀，哪有不愿意的，特親修家書一封，隨著一船的聘禮運(yùn)給他。信中說，甘十二在臨安讀書無人照料，不如先帶程三娘回泉州成親，再夫妻雙雙返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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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甘十二捧著信直樂，先送去與程老爺錢夫人看，再送去給程幕天小圓看，又央阿彩送去給程三娘也瞧瞧。小圓笑罵：“樂瘋了么，生怕別個不曉得你要娶媳婦了？”甘十二連連搖頭：“媳婦早晚是要娶的，并不是為這個樂，大嫂沒瞧見我爹信中說的，許我在臨安長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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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把信要過來又看了一遍，奇道：“明明只許了你三年，難不成還有密書？”甘十二拍著胸脯道：“中進(jìn)士難，想落榜還不容易，只要開考，我就名落孫山，可不就是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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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有了甘十二，格外多些笑聲，小圓扶了扶頭上的釵頭燕，去同錢夫人商議程三娘的嫁妝。錢夫人不解：“這有甚么好商議的，照著程大姐的嫁妝單子備一份不就是了？”程大姐是程老爺?shù)男念^肉，程三娘是無人疼的狗尾巴草，這兩姊妹怎能比得，小圓斟酌著答道：“老爺原先以為三娘子要去泉州過活，因此只打了些家具，現(xiàn)下他們成了親還要回來，是否得多備些嫁妝？”其實(shí)那些家具，還是她從山上拖下來的杉木打的，程三娘的嫁妝。程老爺是一分錢沒出，也不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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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時(shí)下宋人嫁女都是傾家蕩產(chǎn)，似程老爺這般只陪送家具的，怕是絕無僅有了，錢夫人可憐起程三娘來，嘆道：“杉木家具雖也算得上貴重，但到底不像樣子，我好歹做了她幾天的母親，替她添個妝罷。”小銅錢捧上個錢匣子來，錢夫人也不數(shù)一數(shù)，整個兒給了小圓：“拿去給三娘子置辦些甚么罷，她要真只帶著幾件家具出嫁，我都不好意思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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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驚訝道：“這里頭是多少，娘不數(shù)數(shù)？”錢夫人笑道：“管它是多少，我這人甚么都在乎，就是不在乎錢，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小銅錢也笑：“里頭的會子換成鐵錢，大概不是兩萬就是三萬，若是不夠再來拿。”這些錢早就被程老爺視為己物了，要是曉得拿了這樣多出來給程三娘置辦嫁妝，只怕要暴跳如雷，小圓猶豫道：“是不是多了些？”小銅錢道：“我們夫人給十三娘添妝都出了一萬呢，三娘子不比她更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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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程老爺從書房回來，恰好聽到這一句，怒氣沖沖地進(jìn)來責(zé)問錢夫人：“你竟把我們家的錢拿去貼補(bǔ)內(nèi)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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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上個月共欠4次加更，這是第3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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