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三十歲的老丫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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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甘十二見程三娘逃走，極是惋惜地嘆氣：“打聽了半日，得知她這會(huì)兒來探大嫂，我把才做了一半的玩意丟下就朝這里趕，好容易趕上了，她卻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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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笑罵：“你以為人人都似你那般厚臉皮么？也虧得你是我們老爺?shù)氖澜恢樱蝗贿@樣公然偷看未婚娘子容貌，早讓一頓笤帚打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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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甘十二摸著腦袋嘿嘿地笑，忽見門口一前一后走進(jìn)來兩位娘子，前頭一位蔥白大袖，郁金香羅裙；后頭一位半袖衣背子，腰間束著勒帛。他料想這必是一位夫人領(lǐng)著她家的妾，忙上前沖著穿大袖的娘子唱了個(gè)肥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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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李五娘被嚇了一跳，問小圓：“這孩子膽子真大，誰家的？”小圓笑道：“這是甘十二郎，我們老爺?shù)墓式恢樱镒拥奈椿榉蛐觥Ｋ騺砟懘蟀欤┎槐乩硭！崩钗迥镆残ζ饋恚瑔柛适溃骸澳悴粏柷嗉t皂白就行禮，萬一我是個(gè)小輩，你可不就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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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甘十二還未作答，穿背子的錢十三娘不滿道：“論輩排序，我還在她前頭，為何只與她行禮，不與我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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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忙道：“十二，這是我娘家二嫂，快去與她見禮。”甘十二詫異地重新打量了錢十三娘一番，上前作了個(gè)揖，再回身向小圓告辭：“大嫂，既然你有客來，我先回去做活，隔日再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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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錢十三娘猶自抱怨他為何不先給自己行禮，小圓忙先讓丫頭們?nèi)ラ_角門，待得甘十二出去，方向她道：“二嫂，你怎作這副打扮，許是甘十二錯(cuò)認(rèn)了。”錢十三娘也曉得自己這身衣裳不倫不類，指著李五娘繼續(xù)抱怨：“我來月事不當(dāng)心，讓那身見客的衣裳染了紅，去向她借衣裳，她卻說我倆身量不合適，只拿了套螺姐的背子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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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螺姐乃是剛給何耀弘添了第二個(gè)兒子的妾，如今正在做月子。李五娘哼了一聲：“要不是螺姐不用出門，背子都沒得借你的。”她的身量明明同錢十三娘差不多，卻偏偏把個(gè)妾穿的背子借她，擺明了就是要戲弄人，小圓心中暗笑，但更多的是奇怪，問錢十三娘道：“二嫂，我家夫人給你抬了那么些陪嫁過去，你就沒拿些出來做兩身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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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錢十三娘站起身來：“時(shí)候也不早了，你歇著罷，我去瞧瞧我姑姑。”說完就像后頭有人要剪她尾巴似的，急急忙忙朝前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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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李五娘拍了拍裙子，嗤道：“就曉得到處搶面子，丟人的事怎地不敢講了？如今北邊在打仗，物價(jià)飛漲，她那幾千貫陪嫁錢，哪里夠一大家子人花的，自然沒有多的拿來做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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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隨著她拍裙子，空氣中多出一縷花香，小圓驚奇問道：“三嫂你把花汁抹在了身上？”李五娘見房中只有幾個(gè)丫頭，就把裙子稍稍提了提。給她瞧仔細(xì)，道：“你嫡母得了錢十三娘的陪嫁，發(fā)善心給我也分了一貫，我就拿去換了這條裙子，聽說是用郁金香草染的，因此有股子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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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奪兒媳的陪嫁是姜夫人的老手段，小圓并不奇怪：“那陪嫁可是我們家夫人送的，要是讓她知道被我嫡母奪了去，可不會(huì)善罷甘休。”李五娘卻搖頭：“你這可是冤枉她了，錢十三娘的陪嫁，她只拿了一千貫而已，剩下的都被你二哥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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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奇道：“你才說她的陪嫁拿去養(yǎng)了一大家子人的，二哥屋里一個(gè)妾也無，哪里來的人要養(y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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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李五娘大笑：“你總不回娘家，不曉得詳細(xì)，你二哥的人，都養(yǎng)在勾欄院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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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想起得花柳病死的趙郎中，嘆息道：“錢十三娘的命，怕是比我那個(gè)叫采梅的丫頭好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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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李五娘一絲同情也無：“她自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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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二人閑話一陣，她突然又道：“都是被錢十三娘攪的，差點(diǎn)同她一樣，連你的傷問也不問就走了。”小圓摸了摸額頭：“沒甚么大礙，那天是因吃多了酒才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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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李五娘搬著她的腦袋仔細(xì)看了看，皺眉道：“這樣大的一個(gè)包，這叫沒大礙？傷人的丫頭呢，打死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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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在榻上挪了挪身子，道：“她不是有意，打她作甚么。”李五娘想了想，點(diǎn)頭道：“是。打她傷臉面，直接賣了就是。”小圓笑道：“賣她作甚么，我憐她年過三十還未婚配，卻是要作一樁好事，給她挑個(gè)人家。”李五娘不信，只道她是有意隱瞞了絕妙好計(jì)，藏私不教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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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可是冤枉了小圓，她是真想替小銅錢尋個(gè)好人家，待得頭上的包剛消退，就趁晚飯時(shí)問程幕天：“二郎，你常在外做生意，想必在你手下做事的管事不少，可有三四十來歲，尚未婚配，或要娶繼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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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程幕天還以為她要給幾個(gè)陪嫁丫頭挑夫婿，捏著筷子瞧了瞧一旁的采蓮阿云她們，悄聲問道：“年齡不對(duì)呀，她們犯了錯(cuò)了？”小圓好笑地拿筷子敲了敲他的手：“想哪里去了，我是要給小銅錢挑一個(gè)。”程幕天對(duì)她當(dāng)著下人的面敲自己的手很是不滿，聽了這話更是氣得慌：“你又要亂做好人。”小圓又敲了他手背幾下：“叫你不要理會(huì)后院的事，你只管把合適的人選報(bào)給我，若是不報(bào)，我就把她許給程福做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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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的筷子雖敲得輕輕的。卻是大大跌了程幕天的面子，他想還手，又不好意思，瞪了她好一會(huì)兒，道：“沒得教壞了午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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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進(jìn)來取新鮮果子的余大嫂愣了愣：“少爺，午哥在隔壁呢，我來拿果子搗泥給他吃。”小圓見程幕天已游走在惱羞成怒的邊緣，忙忍著笑道：“少爺是想午哥了，你喂完果泥抱過來給他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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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余大嫂應(yīng)了一聲，取了個(gè)嶺南來的頻婆果，去給午哥搗果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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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程幕天悶頭吃米酒。小圓夾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卻被他撥出來，再夾，再撥，直到午哥咿咿呀呀地聲音傳來，余大嫂掀簾子，他才匆匆吞下小圓最后夾來的一顆肉丸，道：“不是怕了你，只是不想在兒子面前駁你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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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午哥連爹娘都還不會(huì)叫，會(huì)曉得面子為何物？小圓同幾個(gè)丫頭都抿著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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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第二日程幕天做完生意歸家，帶回一頁紙，一聲不吭丟到桌上，自去隔壁抱兒子。采蓮拿來遞給小圓，笑道：“是幾個(gè)人名，職務(wù)年齡一應(yīng)俱全。”小圓接過來一瞧，只見上頭寫著：張三，年四十，碼頭副管事；李四，年三十八，藥鋪副管事；王五，年四十三，田莊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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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采蓮湊在旁邊一起瞧了瞧，問道：“只有三個(gè)？”小圓笑道：“到了她那個(gè)年齡，還有甚么好挑的，能尋出三個(gè)來已是不易。”阿云看過那張紙，忿忿不平：“我還以為少爺同我想的一樣呢，卻選的都是好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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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將她腦袋敲了敲：“少爺準(zhǔn)是想轉(zhuǎn)過來了，你以為都同你一樣糊涂呢？”采蓮將燈挑亮了些，問道：“夫人要給小銅錢挑哪個(gè)？張三李四還是王五？”小圓聽了她這一串子，笑起來：“這都是些甚么名字。”采蓮卻沒笑，輕嘆：“想必都是窮苦人家出身，有個(gè)姓和排行就不錯(cuò)了，哪里懂得去取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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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阿云見她嗟嘆，笑道：“別個(gè)姓甚么叫甚么你嘆哪門子氣，若是嫌不好，叫少夫人給你挑個(gè)名字齊全的便是。”采蓮紅著臉就去拍她，小圓卻連連點(diǎn)頭：“是我糊涂。昨日就該讓少爺多抄一份名單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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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采蓮見她也說，愈發(fā)著羞起來，便借著去喚小銅錢，擦著墻邊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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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錢夫人昨日才聽完錢十三娘訴苦，心里正堵得慌，忽聽見外頭采蓮叫小銅錢，忙喚她到跟前教道：“必是少夫人傷好，有了力氣拿你作筏子，你且忍耐些，等我x后逮了空子再與你報(bào)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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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銅錢卻道：“我失手砸了少夫人，她打我罵我都是該的，只恨那個(gè)丁姨娘，若不是她偏頭躲了一下子，那碗怎會(huì)傷到少夫人？”錢夫人見她講得十分有理，就把小圓先擱到了一旁，叫過丁姨娘來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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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銅錢怕她罵人的聲兒被人聽見，輕輕掩了門出來，把一對(duì)黃澄澄的鐲子塞進(jìn)采蓮手里，悄聲央道：“姐姐，我傷了少夫人，理應(yīng)受罰，只望姐姐們手下輕些，留我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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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一聲姐姐叫采蓮哭笑不得，怪不得當(dāng)初阿云不好意思打她。她把鐲子塞回小銅錢手里，笑道：“是喜事，你莫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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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莫非少夫人是只笑面虎？小銅錢一顆心七上八下，挪著小步子跟著采蓮到得小圓房中，還未開口先跪了下去，把頭磕得嘣嘣響，直稱少夫人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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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阿云上去捂住她的嘴，罵道：“好利的一張口，少夫人叫你來是好意，這要是讓有心人聽見，倒以為我們苛責(z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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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彈了彈手中的紙，極是和氣地朝小銅錢招手：“我這里有三個(gè)人選，你莫要害羞，來瞧瞧喜歡哪個(g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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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宋人好文成風(fēng)，即使偏安江南一隅，只要吃得飽飯的人家，都識(shí)得幾個(gè)字，大戶人家有頭有臉的丫頭更是不消說。小銅錢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爬上前接過紙一看，又驚又喜又不敢相信：“少夫人，這是給我挑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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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采蓮幾個(gè)俱捂嘴偷笑：“還以為她不曉得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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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銅錢不好意思道：“我還在錢家時(shí)，哪天沒有媒婆拿著這樣的單子上門來求娶我們小娘子，我早就看熟了。”說完又苦笑：“我像姐姐們這般年紀(jì)時(shí)，就是不當(dāng)心聽人提起這些事，還要害上好一陣子的羞。可年歲一年大過一年，晃眼三十出頭，現(xiàn)如今只要能嫁出去就是好的，哪里還顧得了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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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主子不嫁，累得丫頭也受苦，小圓幾個(gè)陪嫁丫頭聽了她這話，心里都酸酸的。采蓮揉了揉眼，道：“我們比你小呢，莫要喊姐姐了。”阿云道：“你也是個(gè)魯莽的，拿著碗非要往我們少夫人頭上砸，虧得我們少夫人菩薩心腸，不但不與你計(jì)較，還要給你挑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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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阿彩默默端了盞果子露到小圓手邊，一雙眼亮晶晶地望著她，小圓被她逗笑起來：“看我作甚么，叫她起來罷，本來也不是我叫她跪的。我好心要辦場(chǎng)喜事，可不愿你們都哭喪個(gè)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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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采蓮走過去拉了小銅錢起來，指了那張紙問她：“這三個(gè)都是我們少爺精挑細(xì)選的，全是管事呢，你喜哪一個(gè)，只管告訴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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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銅錢此時(shí)才真信了小圓是要給她尋人家，激動(dòng)得流出淚來，跪下磕了三個(gè)響頭，邊笑邊哭：“我還以為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呢，少夫人真是活菩薩，多謝少夫人，多謝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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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命人扶她起來，笑道：“別光顧著謝我，趕緊挑一個(gè)，我再擇個(gè)吉日，風(fēng)風(fēng)光光把你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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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銅錢此時(shí)卻扭捏起來，小聲道：“全憑少夫人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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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阿云拿過單子，笑她道：“我看你是挑花眼了吧。”她走到小圓身旁，指著單子道：“少夫人，挑誰也別挑郎中，郎中都無一個(gè)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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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見小銅錢臉上明顯滯了一滯，忙拍阿云道：“別因?yàn)椴擅芳蘖藗€(gè)不中用的，就以為天下郎中都是壞人。”采梅也道：“能在少爺手下做到副管事，必然是有德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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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銅錢喜笑顏開，道：“少夫人，我就嫁那個(gè)李四，家里有個(gè)郎中，看病抓藥極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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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19.李五娘穿的大袖是甚么顏色的？(本題有效期僅限于2009-11-29當(dāng)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