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無錢是妾 有錢是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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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兩口子在門口等錢夫人一道去何府吃喜酒，左等右等也不見人出來，一問才知，她正忙著給侄女備嫁妝。程幕天還要等她，小圓卻道：“咱們是男家親戚，繼母是女家親戚，理應(yīng)我們先去的。”這話講得有理，程幕天就依了她，給錢夫人留了個(gè)話，兩人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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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到了何府，程幕天去前頭男人們的席面上吃酒，小圓獨(dú)自朝里走，先到新房瞧了瞧，卻見里頭空空蕩蕩素素凈凈，連個(gè)喜慶色的帳子也無。更別提陪嫁的箱籠。她想著，雖說按規(guī)矩是頭一天就得鋪房，但錢夫人的嫁妝還未送到，現(xiàn)下寒磣些也屬正常，便動(dòng)身往中門去，準(zhǔn)備先看新婦跨馬鞍，不料才走到姜夫人堂前，就聽見李五娘喚她：“四娘快些來，新人拜見尊長(zhǎng)親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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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驚訝道：“我還沒見外頭攔門呢，新婦是甚么時(shí)候進(jìn)來的？”李五娘極是輕蔑地朝二房院子瞥了一眼：“你不曉得么，咱們這位便宜二嫂，昨兒就抬來了，說是做正室，卻連花轎都不曾坐，更別提跨鞍坐虛帳。”她見小圓一臉訝然，笑了起來：“你也太老實(shí)，這算得了甚么，更荒唐的是，聽說老夫人連定聘禮都不曾下，這沒有三媒六聘，能算作是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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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有些不敢置信，問道：“錢十三娘就沒有質(zhì)疑？”柳七娘受過新人的禮出來，聽見這話，笑得東倒西歪：“你婆母那個(gè)侄女，真是個(gè)傻子，還以為只要參拜過就是正妻呢。”小圓上前與她見禮，問她道：“大嫂。禮還未畢，你怎地就出來了？”柳七娘道：“一個(gè)妾罷了，值得我留多久，來受她的禮都是給她面子。”說完一刻也不肯多留，直朝后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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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李五娘進(jìn)去受過新人參拜，出來向小圓道：“我說二哥的親事怎地這般潦草，原來老夫人在親戚們面前都稱，這不過是為收屋里人擺的幾桌酒呢，眾親友都拿錢十三娘當(dāng)個(gè)妾看，只她自己一人被蒙在鼓里，真是比你大嫂還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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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已算不得是何家族親，不好進(jìn)堂受新人參拜，便等著他們禮畢，隨著眾人到新房看新夫婦交拜。她見著錢十三娘一身紅衣，滿臉的陶醉，想起她這妻不妻妾不妾的身份，不禁替她捏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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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交拜禮畢，禮官來撒帳，錢十三娘頂了一頭的金錢彩果，萬分得意地向小圓道：“你不是連個(gè)妾都不把給我做，如今怎樣。我反倒成你母親家二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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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李五娘好笑道：“若她把你收進(jìn)房，你又哪里來的正房娘子做，你不知感激也就罷了，倒將些糊涂話來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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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姜夫人冷著臉斥道：“休要胡說，這里哪有正房娘子，只有耀致的一個(gè)妾。”錢十三娘分辯道：“我才剛參拜過長(zhǎng)輩親戚，怎么就不是正房娘子？”柳七娘不知從哪里鉆出來，向著眾人笑道：“我就說她是個(gè)傻的，自己的生母是個(gè)妾，就不曉得要三媒六聘的才能算作是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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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話雖是諷錢十三娘，但何老2與小圓都是庶出，就是李五娘的官人何老三，也是姨娘生的，于是房中好幾人同時(shí)沉下臉來。小圓眼看著李五娘當(dāng)場(chǎng)就要發(fā)脾氣，怕她攪了婚禮，忙借著口渴要吃茶，把她拉了出來，勸道：“大嫂不是說我們，何必生這些無謂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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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李五娘再氣也比不過小圓，見她反能沉沉穩(wěn)穩(wěn)來勸自己，就笑起來：“你說的是，她本就是個(gè)蠢人，咱們不和她一般見識(shí)。”說著也不再進(jìn)去，拉了她到廳里去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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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不多時(shí)眾親友也陸續(xù)落座，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這位錢娘子到底是妻還是妾？若是妻，怎地沒有三媒六聘？若是妾，怎地卻是行的妻禮？”小圓暗嘆，娘家行事太不穩(wěn)當(dāng)，這些時(shí)日臨安城飯后茶余的話題怕就是這個(g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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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姜夫人在席前清了清嗓子。道：“今日進(jìn)我家門的這位錢十三娘，乃是……”她正想說“乃是妾室”，卻被外頭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打斷，禮官進(jìn)來報(bào)信：“老夫人，錢家送陪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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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姜夫人將信將疑走出來一看，門口果然擺了幾口大箱子，錢夫人笑著走上來：“我來給侄女添妝。”姜夫人見是程老爺繼室，不敢怠慢，忙命人請(qǐng)進(jìn)去坐席，又悄悄問丫頭：“箱子里裝的是甚么？”丫頭回道：“全是沉甸甸的現(xiàn)錢哩，沒得一萬，也有九千。”姜夫人聽說頂多只有一萬，立時(shí)住了腳步問方才報(bào)信的禮官：“你說那是陪嫁，怎地這樣少？錢夫人的陪嫁可有二十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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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禮官回道：“錢夫人之所以有那么些陪嫁，全是因?yàn)樗沂墙^戶，臨安有錢人嫁女，大多就是幾千貫哩。”姜夫人自己當(dāng)年的陪嫁也十分看得，且近些年沒有出錢嫁過閨女，就不大相信：“敢騙我，李五娘嫁過來也有十萬貫?zāi)兀俊倍Y官賠笑道：“小的不敢，句句都是實(shí)話，三夫人娘家乃是住在鳳凰山下的豪富，就是天家嫁宗室女。怕都不敢同她家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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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姜夫人信了這話，添了幾分歡喜：“既然萬貫的陪嫁過得去，那就不是妾，是個(gè)妻。”陪嫁婆子問道：“既是妻，可要去補(bǔ)定帖婚書等物？”姜夫人嫌萬貫與十萬二十萬比太少，就皺眉道：“補(bǔ)那些作甚么，太過麻煩，我去席上講一聲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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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回到席上，把出來前未講完的那句話換了個(gè)詞補(bǔ)全，讓吃酒席的親友都曉得了，錢十三娘乃是何府新進(jìn)的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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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雖惱錢十三娘。但也有幾分擔(dān)心她若做了妾，會(huì)惹來婆母對(duì)自己的責(zé)難，此刻聽嫡母說她是妻，便松了口氣，也不理會(huì)他們究竟有無換定帖，只安心吃自己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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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錢夫人來臨安后頭一回遇上讓自己舒心的事，吃完酒就上娘家去報(bào)喜，辛夫人將她扶到榻上躺下，親手端來醒酒湯，笑道：“咱們也收到請(qǐng)?zhí)耍蛳胫@陪嫁讓你來送，才能讓她記著你的好，所以就沒去吃酒。說起來這十三娘也真是個(gè)有運(yùn)氣的，我本是想把她捆回泉州去，卻讓她逮住機(jī)會(huì)逃出來當(dāng)上了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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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錢夫人問道：“那她爹娘呢？”辛夫人恨道：“那還用說，定是收了何家的聘禮，卻不想辦陪嫁，躲回泉州去了。”錢夫人安慰她道：“娘，不必計(jì)較那些小錢，我現(xiàn)在同兒媳搭上了親，往后可有依靠了。”辛夫人復(fù)又高興起來：“說的是，你內(nèi)侄女如今是她娘家二嫂，以后不必看她臉色過活，得拿出婆母的派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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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到底知女莫若母，錢夫人聽了這話，掩不住滿面的笑容，也不在娘家久留，回家就稱吃醉了酒，要兒媳上來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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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圓也是吃上了頭才回來的，哪里有力氣去侍奉她，便推程幕天：“二郎，繼母叫你去伺候呢。”程幕天早已睡得沉沉的，連話都懶得講一句，小圓無法，只得拿冷水拍了拍臉，走到前頭去服侍錢夫人洗臉喝醒酒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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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為了孝道強(qiáng)撐著立在錢夫人榻前，頭昏沉。眼皮打架，自稱吃醉了酒的錢夫人卻精神奕奕，一時(shí)要吃茶，一時(shí)要吃果子，指使得她忙個(gè)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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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以往這家里，只有丁姨娘一人是被錢夫人制服了的，這會(huì)兒她見小圓也遭殃，心里很是平衡了幾分，趕著上來幫忙端茶遞水，悄聲道：“忍著些吧，她慣常是人前裝賢惠，背了人便是這般惡毒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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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錢夫人乃是裝醉，將這話聽了個(gè)一清二楚，便體貼丁姨娘道：“勞動(dòng)你了，且回去歇著罷，這幾日不用上來侍候了。”幾日不侍候，就是幾日見不到小四娘，丁姨娘本來就摸不到親閨女的邊，不想連見她一眼的機(jī)會(huì)都失去，便賴在榻邊不肯走，苦苦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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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錢夫人唯一一個(gè)自泉州帶來的陪嫁丫頭見丁姨娘講了自家主子的壞話還賴著不走，一心想為主子出氣，便抓了個(gè)喝完醒酒湯的空碗，朝著丁姨娘砸去。丁姨娘下意識(shí)一側(cè)頭，那碗就直直朝著她側(cè)后方的小圓飛去，小圓吃醉了酒的人反應(yīng)慢，心里明白要躲，身子卻不受控制，眼睜睜看著那碗撞上了額頭，疼得她眼前一黑，知覺頓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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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幾個(gè)下人驚叫起來：“少夫人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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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17.辛夫人認(rèn)為何家下了聘禮沒？（此問題有效期僅限2009.11.27當(dāng)天，另外請(qǐng)中獎(jiǎng)的童鞋趕緊加書友群找我領(lǐng)獎(jiǎng)）</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