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十個條件
威廉在那個“鬧鬼秋千”旁邊看到了靈異突擊隊的五人,阿贊這時已經(jīng)和其余四人會和了。小沈正對著鏡頭,賣力地扯淡。
這個地方貌似倒是沒有鬼的,威廉感覺不到任何異常,估計那“秋千會自己搖擺”的傳聞,其真相很可能是被風(fēng)吹起之類的……
縱然如此,到此刻都還沒顧得上吃晚飯的五個狂熱份子還是繞著那秋千不厭其煩地檢查了很久,方才罷休。
威廉的跟蹤就這么繼續(xù)著,整體來說還算順利,至少保持不被發(fā)現(xiàn)并不算難,一直到了晚上九點(diǎn),在檢查了“咬人草坪”、“纏吊柳樹”以及那個所謂“會釣起頭發(fā)的人工湖”以后,他們才回到車邊吃起了自帶的盒飯。
說實(shí)話,靈異突擊隊的工作態(tài)度還是非常令人欽佩的,辦事勤,意志堅,不怕苦,不怕死,無論從做節(jié)目的角度,還是除靈的角度,這五個有幸可以將興趣作為職業(yè)的人,無疑是非常認(rèn)真地在努力著。
就連這吃飯時間,都是他們事先擬定過的,因?yàn)橛锌赡芤ぷ鞯皆缟纤奈妩c(diǎn),如果晚飯吃得早,到凌晨肯定會餓。那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時段,也是靈異鬼怪出沒的高峰。他們可不想在節(jié)目的高潮部分暫停錄制吃夜宵,因此才一直拖到九點(diǎn)多再用餐。
雖然他們有全套的除靈裝備,完全的計劃,滿腔的熱情,但其實(shí)這五個普通人錄制這款節(jié)目至今,遇到過的靈異現(xiàn)象并不多。因?yàn)樗麄冹`識全無,所以十期節(jié)目里有八九期都沒有遭遇真正的鬼怪,不過電視觀眾和他們一樣,也不知道這每周的“靈異突擊隊”里究竟是有鬼沒鬼,只當(dāng)科幻喜劇在看。
也正是這個原因,五個人幸運(yùn)地活到了現(xiàn)在,如果每期節(jié)目都讓他們找到厲鬼,這幾個家伙早就瘋的瘋,死的死了。
威廉趁他們吃飯也得以休息一會兒,他兩手背在頭后,靠著大樹歇了起來。
那五個家伙吃完飯,就拿出了公園地圖,開始指指點(diǎn)點(diǎn),計劃著午夜到天亮的重頭戲拍攝。
而這時的王詡,獨(dú)自一人來到了那個一個月未開的泳池。
“掃遍公園也只有這兒可能會出問題了。”他單手就輕易地把門鎖給卸了,走進(jìn)了泳池旁的那幢兩層樓建筑。
王詡大搖大擺地拐了幾個彎,進(jìn)了男更衣間,在一個儲物柜前面停了下來,“24號啊……”他看著略微低于自己視線的一個儲物箱,又伸出了手,應(yīng)該是準(zhǔn)備把那個鎖給捏碎。
可奇怪的事情又發(fā)生了,這個鎖上居然附有法術(shù),王詡用蠻力打不開。于是,他嘗試用鬼谷道術(shù)去解,結(jié)果和在沙坑那里遇到的情況一樣,不管用。
“哎……”沒辦法,王詡只好出了男更衣間,跑到柜臺那兒,翻身而入,打開了每一個抽屜,終于在一堆鑰匙里找到了那把24號。再回到男更衣間的那個儲物柜前面,用鑰匙開鎖,然后打開了箱子。
王詡望著那箱子里的東西,頓時傻了眼。因?yàn)槟鞘且粋€人……
或許應(yīng)該說,曾經(jīng)是個人,現(xiàn)在嘛……
那人扭曲的面孔正注視著王詡,滿臉的橫肉并沒有腐爛,卻像是快要從皮膚下爆裂一般浮腫;而他腦袋后面,是他錯位的四肢和身體,臃腫地擠壓在一起,形狀詭異至極,塞得這個大約只有三十厘米見方的儲物柜滿滿的,還散發(fā)出一陣陣的惡臭。
這絕對不是縮骨功,具體是什么王詡也說不上來,如果非要形容,就好比有人想把一只青蛙硬塞進(jìn)了一個空的眼藥水瓶子里,感覺上體積是不太夠的,但干完以后,卻發(fā)現(xiàn)……成功了,只是這青蛙變成什么樣子大家可以想象一下……
那箱子里的“人”惡狠狠地盯著王詡看了半天,王詡一時間還真不好判斷這玩意兒究竟是個什么?說你是人吧,你更像鬼,說你是鬼吧,你又更像妖怪,說你是妖怪吧,你這M傾向是不是太嚴(yán)重了一點(diǎn)……
還未等王詡考慮好應(yīng)該怎么處理這家伙,他就冷哼一聲,自己從里面把儲物箱關(guān)上了……
王詡這下可驚了,他足足愣了有一分鐘,再次打開了箱子,對著那家伙道:“出來。”
“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嗎?”
“那你告訴告訴我。”
“我是‘盒中之軀’。”
“看得出來……”
“所以我應(yīng)該呆在盒子里。”
“嘿我這暴脾氣……你可別逼我動手啊。”王詡恐嚇道。
“你動手也是沒有用的,我必須一直在這盒子里,不要再來打攪我了。”他說著又一次從里面關(guān)上了儲物箱。
這回任由王詡怎么拉都無法再打開了,有鑰匙也無濟(jì)于事,這箱子就像被焊死了一樣。
又敲又砸地弄了好一會兒,王詡只能放棄了,心想著,反正那沙坑也沒處理掉,等查清楚這公園究竟是個什么情況再回頭來一一解決吧。
于是他飛速用單手涂了條短信,把這個情況也大致告知了埃爾伯特,然后離開了這鬼地方。
…………
與此同時,S市西北城區(qū)。
一個醉漢從某間酒吧的后門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在幽暗的小巷中,他扶著墻,對路邊的陰溝嘔吐起來,嘴里還罵罵咧咧地:“這黑心老板,賣假酒的吧……嘔……呸……怎么喝著喝著這么難受……嘔……”他說著、吐著,忽然,他看見自己吐出的東西里,混著大量渾濁的紅色,那股味道分明是血。
“什么……這……”醉漢嚇得不輕,自己居然吐出這么多血,這不是假酒,簡直是毒酒啊!
驚魂未定之時,又一陣吐意襲來,醉漢干嘔了一陣,然后感到有什么異物從自己的胃里翻了上來,又長又粘。當(dāng)他好不容易將其從口中吐出時,差點(diǎn)兒嚇昏過去。掉在地上的是一截腸子!他自己的腸子!
他真的怕了,腦子一片空白,恐怖至極的是,縱然是吐出了自己的部分臟器,他也沒有感到絲毫的不適。
這條小巷里一個人都沒有,醉漢跌跌撞撞地朝著右手方向快步走去,他想跑到馬路上大喊救命。
可他的胃里突然又泛起一陣惡心,使其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朝著眼前的地面噴出了一大灘污穢的液體,這次他看到了碎成一塊塊雞血般的肝臟,和稀泥一般與嘔吐物混在一起,淌在地上。
而下一陣吐意也很快來臨,且更加強(qiáng)烈……
醉漢的那句“救命”終究還是噎在了喉嚨里,到他斷氣時都沒有喊出來。
不到十分鐘就有人發(fā)現(xiàn)了這具尸體,軀干里所有的內(nèi)臟都像被猛獸咀嚼過一般,散落了一地,但其身上卻沒有任何外傷,最可怕的是,那死者似乎沒有流露出半點(diǎn)痛苦,臉上竟是虔誠和安詳……
…………
半小時后,驚嚇盒子,黑色區(qū)。
雖然此時人間界已是晚上十點(diǎn)了,但尤先生的待客之道仍然是那風(fēng)格,兩張精致的藤椅,還有一茶幾的杯具。在他的地盤兒,似乎每分每秒都可以來上一杯歐式的下午茶,而且只要有人拜訪,他都會毫不吝惜地跟你喝上一壺。
“今日貴客駕到,有失遠(yuǎn)迎,有失遠(yuǎn)迎,呵呵……”尤先生客套著。
貓爺?shù)溃骸霸蹅冎苯忧腥胫黝}如何。”
“當(dāng)然可以,您是非常好的顧客,我十分愿意和您這樣一位紳士做買賣。”
“我不是來和你交易的。”
“哦?那您是不是走錯地方了呢,在我這里,雖然你可以得到這世上大多數(shù)東西,但卻沒有一件是免費(fèi)的。”
貓爺顯得很嚴(yán)肅:“你失竊了。”
尤先生那肥臉微微一抽:“您……您說什么?”
貓爺從兜兒里逃出一張S市地圖,指著L公園的位置:“王詡在這個公園發(fā)現(xiàn)了‘黃昏之沙’。”
“您確定是黃昏之沙?而不是別的什么……”
貓爺打斷道:“在我到你這兒的路上,王詡又給埃爾發(fā)了條消息,說有個自稱‘盒中之軀’的筋肉人大叔賴在儲物柜里不肯走。”
尤先生拿出手帕開始擦汗:“請說下去……”
貓爺指著地圖上聞雨遇鬼的墓地:“這個地方,大約在一周前,有鬼魂使用聯(lián)鬼境特意將受害者引到這個點(diǎn),并且沒有直接殺死,而是很耐心地花了數(shù)天時間消磨其意志,很明顯,是為了提取‘迷失之魂’。”他停頓了一下,接著道:“那個女孩兒被王詡和威廉救了,王詡昨晚應(yīng)該已經(jīng)清理了那里,這我們暫且不管。”
“不過這兒。”他的手指在地圖上移動著,最終停在了以L公園為軸,與剛才那墓地南北對稱的一個點(diǎn):“有個女孩兒的尸體今天在那兒被發(fā)現(xiàn),死亡時間大約是昨天早晨,她應(yīng)該是‘純凈之水’的犧牲者無疑。”
話說到這里,尤先生終于坐不住了,蹦了起來:“我被盜了!我居然被盜了!究竟是誰?!我要把那個陰險、狡詐、無恥、貪婪的盜賊找出來,捏成肉餅,一把塞進(jìn)臭鼬的腋窩里!”
“冷靜,發(fā)怒無濟(jì)于事。”貓爺?shù)馈?br/>
尤先生注意到了自己頗為可愛的失態(tài),他整個人像個企鵝一樣搖擺了幾下,重新坐到藤椅上:“對不起,古塵先生,這種事太久沒有發(fā)生過了,我?guī)缀跻呀?jīng)忘記了被盜是什么感覺,現(xiàn)在看來,依然很糟糕……”
貓爺把地圖放到茶幾上,拿出一支信號筆:“那么,現(xiàn)在是這樣一個情況,以L公園為中心,除了南北那兩個已知的出事地點(diǎn)……”他又分別在L公園的西南,西北,東南,東北,各畫了一個點(diǎn),然后用線將這些聯(lián)系起來,地圖上就出現(xiàn)了一個圍繞著L公園的巨大六芒星圖案。
“盒中之軀和黃昏之沙已經(jīng)在公園里了,外圍的六個點(diǎn)上,純凈之水已經(jīng)產(chǎn)生,迷失之魂應(yīng)該還沒有出現(xiàn),但也不能掉以輕心。”貓爺說道。
尤先生用他粗短的手指指著地圖接道:“總共需要滿足的十個條件中,有六個是必須在六芒星陣的陣眼上產(chǎn)生的,否則無效,所以在這六個點(diǎn)上必然會出事。
而另外四個條件,黃昏之沙,盒中之軀,虔誠之血以及魔王之眼,生成的地點(diǎn)并不重要,只要儀式發(fā)動的時候,這十個條件全部聚集在六芒星陣的中心范圍內(nèi)就可以了。”
貓爺?shù)溃骸叭魏我粋€條件一旦生成,我們‘凡人’便無可奈何了,而你的身份特殊,在上頭行動有諸多不便,因此……眼下的狀況是,我就算趕去公園里也是徒勞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在六個陣眼上的條件生成之前就將其破壞。”他又指了指地圖:“迷失之魂的生成被意外地阻止,這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但其他的五個地點(diǎn),恕我直言,按時間來看,迷失之魂本來應(yīng)該在昨晚產(chǎn)生,而純凈之水則是昨天白天,這樣想來,現(xiàn)在除了南邊這個點(diǎn),很可能其余五個陣眼的條件全都已經(jīng)生成并被人取走了。”
尤先生道:“我需要去‘儲藏室’里看一看,那小偷還偷走了什么東西沒有。檢查完畢我會親自去公園和王詡說這件事。”
貓爺點(diǎn)頭,起身:“那么我就去南邊的墓地守株待兔了,事不宜遲,你能不能幫個忙。”
尤先生回道:“當(dāng)然可以。”他的手觸碰了一下貓爺?shù)募绨颍蚕⒅g,貓爺已經(jīng)來到了目的地。
這埋骨之所,此刻竟是霧氣氤氳,四下寂靜無聲,一排排墓穴朝遠(yuǎn)處延伸而去,黑云遮月,使貓爺?shù)囊暰€只能看到幾米遠(yuǎn)。本能使他幾乎在來到這里的瞬間就使用了靈視。
“這鬼境倒有趣,和五十年前黑白恐怖片里那種怪物隨時會從黑暗中沖出來的場景如此相似。”貓爺輕松自在地念道。
有腳步聲傳來,越走越近,最終,一個高挑俊美的白人男子出現(xiàn)在了貓爺眼前,此人一米九幾的身高,金色長發(fā)披肩,長相還頗具古典氣質(zhì)。
“你是東方的狩鬼者嗎?”他問道。
貓爺撓了撓自己亂糟糟的頭發(fā),根本不回答對方的提問,而是拋出自己的問題:“你湊齊幾個條件了?”
對方微微一怔,嘴角隨即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好似根本不介意將進(jìn)展告訴眼前的男人:“我還需要三樣?xùn)|西……首先,是昨晚被某個瘋子給攪黃了的迷失之魂;其次,是虔誠之血,這個不限生成地點(diǎn),并不困難;最后,還有魔王之眼。”
貓爺嘆了口氣,用一副頹廢的神色道:“在我負(fù)責(zé)的城市里,神不知鬼不覺地搞這么大的動作,你還算可以啊。”
金發(fā)男子笑了,眼中充滿了藐視:“這很難嗎?我隨意將些許微薄的力量賜予這城市中的幾個游魂,他們就都很樂意地替我去辦事了,而我只需要在條件生成的時刻,到場提取便是。”他像炫耀戰(zhàn)利品一般,舉起一手,手上端著一個體積不大的臟器罐:“就在剛才,我拿到了六個陣眼中的第五個條件,腐朽之心。隨便弄死一個酒鬼就到手了,呵呵……可我并沒覺得在‘你的’城市里,做這些事需要遮遮掩掩啊。”他用嘲諷的語氣說完了這段話。
貓爺卻并未被激怒,他懶洋洋地回道:“我很感興趣,我現(xiàn)在就站在這里,你該如何獲得迷失之魂。難道再雇幾個小鬼,花上一個星期?”
“哼……呵呵呵……”金發(fā)男子自信地笑著,看上去并不像是虛張聲勢:“我之所以要借助鬼魂的力量幫我湊齊條件,只是不想為那些繁瑣的細(xì)節(jié)分心罷了,因?yàn)槲疫€要準(zhǔn)備今晚的儀式,并且以最佳的狀態(tài)去對付‘魔王之眼’。如今條件已經(jīng)湊得差不多了,我完全可以親自出手來獲得迷失之魂,那根本就不需要多久。”
貓爺直視著他:“那就是說,我是擋在你面前,最后的一塊絆腳石了。”
“哈哈哈……”對方大笑:“區(qū)區(qū)狩鬼者,一介凡人竟以為能阻擋我。”他說話間,貓爺?shù)纳砗螅回5爻霈F(xiàn)了數(shù)十個扭曲漂浮的鬼影。
“反正今晚我有的是時間,不如你先和這些家伙較量一下,讓我在殺你以前,還可以看些余興節(ji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