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消失的流浪漢
“信任,這件案子的關(guān)鍵之處其實就是這兩個字。假設(shè)艾爾斯泰因完全相信他的姐姐,那就根本不會有整個事件了。同理,我第一次去見艾琳的時候就把我的來意,艾爾斯泰因的委托,一五一十地跟她說了,我認為去欺騙這樣一位女士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可她卻仍未完全信任我,這也使我花了更久才看清整件事的真相。”貓爺坐在窗前,盯著身邊霧氣升騰的玻璃說道。
王詡靠在火爐邊喝著紅茶:“你為什么不用‘靈魂觸碰’直接去看她的記憶呢,只是握一下手,一切就都解決了,何必還要花時間取得其信任。”
貓爺回道:“十九世紀末,是一個真正屬于偵探的時代,如果你對這個職業(yè)足夠了解的話,就不會質(zhì)疑我的舉動了。”
“你的意思是,難得你回到了這個年代,不徹底玩一把角色扮演就不舒服,因此你非得以一個推理者的姿態(tài)解決所有事情。”
貓爺沒有否認王詡的話,他接著說道:“你要明白,偵探不該是在我們那個年代的樣子,跟蹤偷拍別人出軌的照片、幫流著鼻涕小孩兒去找永遠找不到的,甚至可能是他臆想出來的寵物等等。那些工作簡直是在浪費生命。
不可否認,純粹靠推理吃飯的類型,在未來已經(jīng)不再受歡迎,因為我們有著最先進的科學(xué)偵緝技術(shù),公共場合到處都有攝像頭,在執(zhí)法部門進一步侵犯個人隱私的同時,卻不斷地強調(diào),私人執(zhí)法的危險和對司法秩序的破壞。
如果說二十世紀進入了一個‘后偵探時代’,那么二十一世紀,就已經(jīng)是個絕望時代了。就連好萊塢的編劇們,也很難在這樣的年頭去創(chuàng)作一些福爾摩斯式的作品。他們只能編出一些《犯罪現(xiàn)場調(diào)查》那樣的推理劇,警察和偵探,其實是兩種很不同的東西,官方人員能享受到的資源,私人偵探是無法與其相提并論的。至于最近那部《靈媒緝兇》,呵呵……也不能怪他們,他們只是把靈異當賣點,而我們是專業(yè)人士,惡意的批評我就不說了。”
王詡還是滿不在乎的表情:“反正我將來肯定是不會干這個行當?shù)模热荒闳绱税V迷于自己的個人推理秀,那就受著吧……”
他們正閑聊著,郝德森太太的腳步聲從走廊里傳來,她輕輕敲了敲門,在屋外道:“一位年輕的先生求見。”
“請讓他上來吧,有勞您了,郝德森太太。”貓爺應(yīng)道,他隨即轉(zhuǎn)頭對王詡道:“如果來的人是個警察,那就證明了艾爾斯泰因切實履行了他的諾言。”
王詡道:“關(guān)于這點我一直想問你,你究竟憑什么確認艾爾斯泰因在警界有深厚的根基,那種情報,以你現(xiàn)在的身份很難查得到吧。”
“哈!這還用查嗎?你別忘了,他第一次來的時候就說過了,他曾經(jīng)派人兩次去艾琳的家中行竊,那么我立刻就能得出兩種假設(shè),第一種,他與這座城市中的三教九流有很密切的關(guān)系,這點我馬上就否定掉了,因為那樣的話,他就不會嘗試來找我們這樣的偵探了,他可以在這個大染缸般的霧都中尋找到一個更合適的人才來,至少,比我更‘忠誠’。
而且,當我后來進一步接觸這個事件時,也越發(fā)感覺到艾爾斯泰因派去盯梢的兩個家伙是十分不專業(yè)的,他們根本就不擅長干這種事,其業(yè)務(wù)水平還不如那些在街上掏人腰包的流浪孩子。我想艾爾斯泰因的最后計劃,就是讓這兩個家伙蒙上臉,直接沖進去向艾琳討要那份出身證明了。”
王詡接道:“所以,只有你的第二種假設(shè)才能解釋他為何能犯法而不被追究了……他和警界有來往,像那種入室行竊的小案子,是可以想辦法壓下去的。”
“沒錯,這也就是為什么,我要的報酬并非錢財,而是讓他在警界里為我們大造聲勢。”
他們話止于此,因為訪客已到了門前,并敲響了會客室的房門。
“請進。”貓爺?shù)馈?br/>
一個著裝干練的年輕人走了進來,他的雙眼如獵鷹般有神,骨感的臉部輪廓讓他顯得十分機警。
“請問哪位是洛根先生?”
“我是,這位是我的助手艾金森先生。”
“很高興與你們認識,我的名字是格蘭特·安伯利,目前在蘇格蘭場任職。”
“請坐吧,年輕的偵探,我想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問題,需要一些建議和幫助。”
安伯利坐到了沙發(fā)上,“介意我抽煙嗎?”
“請便。”
他為自己點上一支煙,說道:“您說的沒錯,我遇到了一個相當離奇的案子,陷入了困境當中,因此需要一些來自其他偵探的意見。就在昨天,我的一位老長官,向我推薦了您。”
王詡用中文對貓爺?shù)溃骸翱磥戆瑺査固┮虻男麄鬟€真是立竿見影呢……這才幾天功夫,都有老警長親情推薦了啊。”
貓爺冷笑著:“哼……離奇的案子……希望這小子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他說完便改口用英文對安伯利道:“我很樂意效勞,那么,請您說一下案情吧。”
安伯利道:“這事兒該從三天前說起,那天晚上八點,一個邋遢的流浪漢跑來警局報案,聲稱他目擊了一場兇殺,要我們跟他一起去看尸體。
于是我親自帶著一隊人跟他去了,地方倒不是很遠,就在萊姆貝斯區(qū)的盡頭,品琴里三號,那是一個做鳥類標本的鋪子,我們的目擊者稱尸體就在后面的一條小巷中。
我們跟著他拐了進去,卻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我的幾個手下很生氣,他們認為報案人一定是喝醉了,竟有膽子來愚弄警察……”
貓爺笑著插嘴道:“可你卻有不同的看法。”
這應(yīng)該算是貓爺在繞著彎子夸他,顯然安伯利也很是受用,他臉上略顯得意之色:“雖然沒有尸體躺在那里,也沒有任何血跡之類的直接性證據(jù),可我發(fā)現(xiàn)了一些可以視為間接證據(jù)的痕跡。”
“哦?是什么呢?”
安伯利沒有立刻回答,他道:“這個先不急著討論,困擾我的也不是兇殺案究竟存在與否,我遇到的難題是,那天來報案的流浪漢,自稱約翰的中年男人,他在第二天,就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如同蒸發(fā)一般,沒有絲毫蹤跡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