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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阡陌看到蒍賈的時(shí)候,很是吃驚。
    蒍賈受楚王之命，追查刺客之事，穆夫人抓她，就是帶著蒍賈去的。
    相比穆夫人,這個(gè)人對她客氣許多，但是阡陌并不敢對他全然放心。
    她到了這里，蒍賈也到了這里,并且還跟著游聃父！阡陌并不知道游聃父跟他是什么關(guān)系,但是這個(gè)人湊在一起,讓她猶疑不定,遭遇了太多的變故，她已經(jīng)成了驚弓之鳥。
    阡陌即刻回去,將此事告知了倉謖。
    倉謖皺著眉，道，“他看起來像是來拿人么？”
    阡陌想起他們的樣子，似乎在散步，搖搖頭。
    倉謖沉吟，道，“為穩(wěn)妥而計(jì)，我以為還是即刻離開為上。”
    阡陌拿不準(zhǔn)游聃父到底要做什么，思索片刻，點(diǎn)點(diǎn)頭。
    二人馬上動(dòng)身。倉謖的臉色雖還有些不太好，但走起來沒有問題。劍沒有被收走，倉謖佩在腰間，清點(diǎn)了盤纏，瞅著外面無人，快步往最近的側(cè)門而去。
    一路上并未遇到什么人，今日是圩日，穿過兩條窄街，便是大路。入城交易趕集的人熙熙攘攘，接踵摩肩。倉謖雖然剛重病一場，腳步卻快，阡陌幾乎跟不上。
    “你的傷，要緊么？”她低低問。
    倉謖卻沒回答，忽而拉住她的手，擠到街邊一攤賣香草的小販面前。小販見了他二人，眉開眼笑，連聲招呼。
    阡陌拿起一小把椒實(shí)聞了聞，偷偷回頭瞅去，兩個(gè)巡街的士卒走了過去。
    “走吧?！眰}謖淡淡道，讓阡陌放下東西，神色自若地再度鉆入人群。
    阡陌看他反應(yīng)敏捷而靈活，心想果然是搞偷襲的。
    忽然，身后傳來嘈雜的聲音，阡陌轉(zhuǎn)頭，似乎有好些人正朝這邊跑過來。
    “快走！”倉謖喝道，即刻推開前面的人，拽著她朝津口奔去！
    可是人太多，喧嘩聲鼎沸，望到那些士兵的長矛越來越近，阡陌心慌不已。城門外，津口就在前方。城門的士卒見到亂象，即刻來阻攔。
    倉謖舉起旁邊牛車上的一筐果子，朝那些士卒砸去，“鏘”地拔出劍來！
    “到舟上！去！”他朝阡陌道。
    阡陌看他要親自與那些人拼殺，心中一沉。
    “不可！”她急道，“你與我一道走！”說罷，她眼看著一個(gè)士卒跑過來，急中生智，拾起地上的果子，拿出扔鉛球的氣力，朝他擲過去。
    那士卒猝不及防，被扔中了腦袋，痛呼一聲。
    阡陌再接再厲，忙又拾起另一個(gè)……
    “林阡陌??！”
    這時(shí)，一聲大吼突然傳來，如同強(qiáng)雷，狠狠劈在了她的心上。
    阡陌睜大眼睛回頭。說時(shí)遲，那時(shí)快，一個(gè)影子突然出現(xiàn)倉謖的面前，只聽“鏘”一聲，兵器脆生生地相撞！幸而倉謖反應(yīng)及時(shí)，用劍格住，手腕卻是微微一麻。
    倉謖心中巨震，這感覺，他曾在句澨的森林中體會(huì)過！
    他瞪著面前這個(gè)人，又驚又詫，卻目光一寒，登時(shí)激起殺氣。他即刻使劍反攻，銅劍碰撞出火花，二人打在一處，難解難分。
    圍觀的人見得這般情境，卻是津津有味地圍觀，紛紛喝起彩來。
    阡陌急得快要哭出來，不知道為什么會(huì)變成這樣，大聲的喊，“別打了！大王！倉謖！別打了！”
    二人卻仍然各不相讓。
    楚王沉著臉，殺氣騰騰，招招凌厲。倉謖剛受過傷，大病剛愈，剛開始還能抵擋，越到后面，卻越是體力不支。
    終于，楚王再度將一劍劈下時(shí)，倉謖打了一個(gè)趔趄。
    楚王得了時(shí)機(jī)，正待取他性命，阡陌忙上前抱住他的手臂，急道，“別打了！他會(huì)死的！”
    “寡人就是要?dú)⒘怂?！”楚王暴跳如雷，指著倉謖，“你敢劫持寡人的人！將他車裂！”
    倉謖靠在一堆籮筐上，被人用劍指著喉嚨，臉色蒼白，喘著氣，冷冷地看著他，毫無畏懼。
    “他不是壞人！”阡陌急道，“若無此人，我?guī)缀跛烙趤y軍之中！”
    楚王一怔，看向她，“他救了你？”
    阡陌懇求地望著他，用力點(diǎn)頭，“伯崇要抓我，是倉大夫帶我逃走，也是他將我送到了丹陽！”
    楚王面色不定，少頃，再看向倉謖。
    四目相對，二人仍是面若冰霜。
    “來人?！边^了會(huì)，楚王冷冷道，“將此人帶下。”
    旁人應(yīng)下，把倉謖拉起。
    阡陌忙道，“他有傷！煩送他到伯良府上……”
    話未說完，卻被楚王抓住了手臂，“這般多話作甚，走！”拉著她，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士卒們面面相覷，再看看倉謖，有些不知所措。
    子由機(jī)靈，看倉謖面色不好，衣服上滲出來血，忙令人找來木板，將他扶上去。又揮手驅(qū)散人群，“莫看了莫看了！讓開！”
    倉謖望著那二人消失在人群那邊的背影，未幾，收起目光，望著頭頂烈烈的太陽，只覺呼吸跟陽光一樣燒熱。
    肋上又在疼，似乎已經(jīng)侵入了心……
    *****
    丹陽是楚人的舊都，王宮雖不及郢都大，卻亦頗具氣勢。
    阡陌被楚王帶上馬車之后，一路疾奔，進(jìn)了王宮。馬車顛簸，他的手一直緊緊抓在阡陌的手臂上，眼睛盯著車簾之外，神色沉沉。
    在郢都逆旅那件事的時(shí)候，阡陌就已經(jīng)見識(shí)過了楚王的脾氣。她知道他在氣頭上，多說無益，也不開口。心情此時(shí)很奇妙，她的心撲撲跳著，卻不恐懼也不生氣。事實(shí)上，直到現(xiàn)在，她也還覺得恍如做夢，不敢相信楚王真的就坐在自己的旁邊，唯一讓她有真實(shí)感的，是臂上的那只手，硬得像鉗子，隔著衣料透著熱。
    想起剛才那場面，阡陌恍惚又囧然，那似乎不是想念許久的戀人歷經(jīng)萬難終得重逢的正確場景啊……
    “你怎不說話？”過了好一會(huì)，楚王首先沉不住氣，語帶惱怒。
    阡陌愣了一下，轉(zhuǎn)頭，對上楚王的黑眸，沉沉的，不知喜怒。
    “是你不說話……”她囁嚅。
    “我喊了你那么多聲，你聽不見么？！”
    楚王怒氣沖沖地說。
    阡陌望著他：“我……我未聽見……”
    “我喉頭都要破了！你只顧跑，我都追不上！我從郢都出來，就是要去尋你！可棠地到處尋你不見，有人說你去了句澨，我又去了句澨，還是不見！好不容易找到了丹陽，卻見你跟一個(gè)男子逃了！”
    楚王說著，就氣不打一出來，眉毛幾乎豎起，“林阡陌，我尋你尋得多辛苦你知道么！”
    旁邊的御士、從人豎著耳朵，聽到楚王嘴里蹦出這話，都不由寒了一下。
    阡陌望著他，眼圈卻是忽而一紅。
    “我知道……”她低低道，吸吸鼻子，淚水卻一下掉了出來，聲音斷斷續(xù)續(xù)，“我……我一直要去尋你……擔(dān)心你……怕、怕再也見不到你……我每日都盼著不久就會(huì)見到你……可總是見不到你……”
    多日來的思念，瞬間如破繭般泉涌而出。
    楚王的心似乎被什么用力拽了一下，方才的怒氣登時(shí)煙消云散。他看阡陌哭得越來越厲害，有些手足無措，“嗯，莫哭了……”
    阡陌擦著眼睛，卻止不住，“……我以為、以為又有惡人來抓我……這才想逃……逃去郢都……尋、尋你……”
    楚王愣了愣。
    心中亦是悲喜交加，忽然，他緊緊地回抱住她，將她的哽咽埋在胸口……
    車上的低語窸窣傳來，動(dòng)靜轉(zhuǎn)變太快，眾人不敢多探究，面面相覷，臉上發(fā)紅。
    “偷覷什么?！彼氯饲咴谇邦^，給旁邊回頭張望的寺人一個(gè)爆栗。
    心里卻不禁苦笑，大王，收斂些啊，到處是人，都聽著呢……
    *****
    一場混亂，把丹陽城中的人們攪得一驚一乍，而不久之后，當(dāng)他們聽說那個(gè)氣勢洶洶的年輕人正是楚王，皆是驚喜不已。
    楚王長居郢都，來丹陽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即位之后，也不過在兩年前來過一次。
    許多人都沒有見過楚王，聽得消息，紛紛涌到舊王宮的門前觀望，希望可以再看到楚王。
    問清了前后事由之后，游聃父被召入了王宮。
    他一臉淡定，對著面色不豫的楚王，大方行禮，鎮(zhèn)定自若。
    “寡人未知司徒亦到了丹陽。”楚王在上首道。
    “寡君為病痛所擾，小臣與丹陽伯良相善，故而來此。”游聃父和聲答道。
    楚王目光微寒：“司徒為吾婦解難，寡人甚慰。可據(jù)寡人所知，司徒未將吾婦至丹陽之事告知官署與工尹。寡人此番請司徒來，請以解惑?！?br/>     游聃父向楚王一禮，道，“稟大王，小臣瞞下夫人至丹陽之事，乃是為親自護(hù)送夫人往郢都。此事，小臣確有私心，然亦是為大王、夫人及寡君而計(jì)?！?br/>     楚王眉頭抬了抬，有些詫異。
    “哦？何解？”
    “大王，”游聃父道，“大王欲娶夫人，小臣在郢都時(shí)，已是盛傳。大王決意如此，公之于天下，稟之于神明，然不為貴人所容，終成夫*事。其中因由，未知大王可曾細(xì)想？”
    楚王面無表情：“若司馬是說穆夫人，此事已平，不再為害?！?br/>     “小臣并非單指穆夫人?！庇务醺妇従彽溃按笸跄顺鴩?，強(qiáng)據(jù)一方，今日之楚國，亦非昔日篳路藍(lán)縷可比。大王所娶之婦，不僅為各國所矚目，更為國中所矚目。大王的宮中、官署中，貴人無數(shù)，夫人為大王正室，出身行止，皆為國人表率。夫人出身，非諸國公室，亦非國中貴胄，貴族之中難免有人心存不服。大王強(qiáng)令立夫人，也許無人明里反對，可夫人唯一可依仗著，不過大王之愛，一旦大王不在，夫人則無所依恃，此乃其一；其二，穆夫人之事，大王懲治，自是妥當(dāng)，可將來若有人以此為柄，謗夫人失德，夫人豈非百口莫辨?！?br/>     楚王的心漸漸沉下。
    穆夫人的這件事，他亦思索許久，游聃父所言，可謂正中下懷。阡陌無所依仗，作為夫人，的確是個(gè)大患。
    “依司徒之意，寡人當(dāng)如何？”他神色不改，問道。
    游聃父道：“大王，樊國地處楚國與中原之間，雖無楚國之強(qiáng)，亦有少昊之德。若大王不棄，樊國愿助一臂之力，以成兩國永好?！?br/>     楚王明白了他的意思，看著他，目光深深。
    “樊嬴么?！彼f。
    游聃父向楚王再禮：“寡君仁厚，必以嫁妹之禮相待?！?br/>     楚王卻倚在幾上，聲音緩緩，“可寡人已經(jīng)遣人到宗周，為她問詢了歸宗之事。如今司徒勸她入樊國，寡人要反口么？”
    游聃父聞言，愣住。
    *****
    阡陌留在楚王的宮殿里，被一群人伺候著沐浴更衣。她本就不習(xí)慣這樣，進(jìn)了浴室之后，就委婉地請那些侍婢們都出去，自己進(jìn)湯池里，洗了這個(gè)月以來最舒服的一次澡。
    她把整個(gè)人埋進(jìn)溫水之中，屏著氣，好一會(huì)才冒出來。
    燈光在水珠里晶亮地晃動(dòng)，阡陌抹一把臉上的水，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嘴唇上有點(diǎn)痛，她摸了摸，卻不禁笑了笑，臉上熱騰騰的。
    那是剛才楚王還在的時(shí)候，兩人訴說前緣，阡陌有些感慨地擦著眼淚，說她現(xiàn)在還不相信他們重新遇到了，怕自己在做夢。
    楚王看著她，突然吻上來，很用力，將她的唇咬得紅腫，好一會(huì)才放開。
    “現(xiàn)在，你信了么？”他喘著氣，認(rèn)真地地看著她，兩眼灼灼，似乎剛完成一件大事。
    阡陌想起來，就覺得哭笑不得。
    她想到他，心里就皆是甜蜜，歷經(jīng)磨難重新相遇，那種舍棄不掉的感覺就更明顯……
    外面的侍婢聽到里面沒有了動(dòng)靜，小聲地問，可要進(jìn)來服侍。阡陌應(yīng)一聲，說不必，自己起來，擦了身，用巾帕裹住頭發(fā)，穿好衣服走出去。
    待得收拾齊整，寺人渠走進(jìn)殿內(nèi)，笑瞇瞇地看著她。
    阡陌先前已經(jīng)與他互相傾訴了一番離別重逢之情，如今平靜下來，亦露出微笑。
    “大王還未回來？”她問。
    “大王方才會(huì)過了游聃父，如今在見宮正，大約快回來了。”寺人渠道。
    阡陌頷首，讓旁邊的侍婢去取些水來，卻小聲問寺人渠，“你可替我問了倉謖之事？”
    “問了?！彼氯饲崞鹚?，臉拉下，仍然沒好氣，“子由將他送到了伯良府上。嘖嘖，真是好人無處救，惡人有良醫(yī)?！?br/>     阡陌知道他仍然在介懷句澨的事，那次，他和阡陌都差點(diǎn)死在了倉謖的手上。聽到倉謖有人救，阡陌松一口氣，點(diǎn)點(diǎn)頭。她還想問寺人渠有沒有見過芒，這時(shí)，外面的寺人來報(bào)，說楚王回來了。寺人渠忙讓開，沖阡陌曖昧一笑。
    楚王的步子很快，像風(fēng)一般，似乎急不可耐。進(jìn)了寢殿之后，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鏡前的阡陌，臉上露出笑意。
    “想我不曾？”他過去抱住她，親了一下她的面頰。
    阡陌赧然，瞅向旁邊，發(fā)現(xiàn)寺人渠早已經(jīng)把人都帶了出去。
    “我在問你，你怎東張西望?！背跄笞∷南掳停桓吲d地說。
    “想，一直在想?！壁淠盁o奈地笑，握住他的手，“議事畢了？”
    “興許?！背醯?，“我見無人，心里想著你，就走了回來?！?br/>     阡陌的心又被甜了一下，雙目亮晶晶的，望著他的臉，只覺怎么也看不夠。
    她想起自己那些一直打算跟楚王說的話，猶豫了一下，道，“大王……”
    “莫喚大王?！背鯀s打斷，“你喚我大王，我總覺無好事?！?br/>     阡陌哂然：“那該喚什么？”
    楚王想了想：“侶?！?br/>     阡陌詫異：“可那是你的名諱……”
    “就這么喚?！背醢缘赖卣f。
    阡陌望著他，心中忽而十分感動(dòng)。她有些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還是在郢都的時(shí)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楚王跟她說話，就已經(jīng)漸漸地不城“寡人”，而是稱“我”。她曾經(jīng)為他們之間的地位差距裹足不已，楚王顯然也意識(shí)到了這一點(diǎn)，至少在兩人獨(dú)處的時(shí)候，他們十分融洽，沒有等級，只有戀人。
    “侶，”她抿抿唇，望著他，“我雖認(rèn)識(shí)芒，但我從不曾想謀害你?！?br/>     楚王訝然，沒想到她會(huì)主動(dòng)跟自己說起這件事。
    “我與芒在銅山相識(shí)，那夜他行刺，確曾路過霄宮，我也認(rèn)出了他，而后，你就來了?！碧拐\說話需要勇氣，阡陌的心撲撲跳著，還是決定說下去，“我一直想與你說起此事，但又不知從何說起。而后，穆夫人要?dú)⑽?，多虧伍大夫?qū)⑽規(guī)С龀?，落水之后，芒將我救起，我醒來之后，已在往棠地的路上。?br/>     阡陌的手有些發(fā)涼：“侶，你惱我么？”
    楚王在子允的供述之中，已經(jīng)知曉了這些，但是聽阡陌自己說出來，還是覺得心情異樣。
    “為何與我說這些？”他低低問，“不怕我真的惱？”
    阡陌沉默了一下，道，“侶，我這些時(shí)日想了許多，一直以為自己或許活不到見你。那時(shí)，我心中最后悔的就是此事。我將你視為最珍愛之人，卻連實(shí)話也不肯對你說，豈非欺瞞?！?br/>     楚王的喉嚨動(dòng)了動(dòng)，看著她忐忑不安的眼睛，只覺這女子的心思簡直不能用可惡或可愛來形容，卻是著著實(shí)實(shí)讓他心疼。
    他嘆口氣，將她摟入懷中。
    “我若惱你，還來尋你做甚?！彼嘈?，“林阡陌，你就是咬定我不舍得責(zé)罰你，是么?！?br/>     阡陌愣了愣，抬起頭來想說話，卻被楚王用力按回去，“我說什么便是什么，你不可反駁！”
    阡陌無奈至極，心里卻是軟綿綿的，終于露出笑容，伸手環(huán)著他的腰。
    “阡陌，我方才見過了游聃父。”楚王忽而道，“他是王子游之后，周王遣去樊國的上卿，你歸宗于他族中，如何？”
    阡陌訝然，抬起頭。
    “游聃父？”她問。
    楚王頷首。
    她想了想，忽然明白過來。游聃父為什么出手相助，為什么想要自己送她會(huì)郢都，原來是打著這個(gè)主意。若是他把自己交給官署，或者蒍賈，那么討楚王歡心的就不是他，也沒有了說話的分量。
    見她不語，楚王忙道，“我思索許久，你無母家可依恃，樊國與楚國是近鄰，游聃父又出身周王之族，隨他歸宗，便可堵了那些嘴碎之口。你也不必做什么，歸宗之后，便可行六禮，名正言順嫁到楚國。阡陌……”
    “我并無異議?！壁淠暗?，看著他，雙眸映著燭光，溫柔閃亮，“我只是在想，你做了這么許多，我該如何報(bào)答？”
    楚王聽得此言，眸光忽而一深，變得灼灼。
    他看著阡陌，嗓音低低，“你……月事還有么？”
    阡陌哭笑不得，這個(gè)人竟然把它記得這么清楚。
    “還要幾日才到?！彼f。
    “哦？”楚王意味深長，“如此說來，要抓緊？”
    阡陌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
    楚王突然將她抱起來，大步地朝榻上走去。
    擁吻和纏綿，如同期待已久的甘霖，水到渠成。
    二人喘著氣，吻落在彼此的臉上和身上，手指扯去衣帶，探入肌膚之間，如同浸染渴望。
    “大王……”忽然，殿外傳來從人的聲音。
    無人搭理。
    “大王……”那聲音又傳來。
    阡陌喘著氣，低低道，“有人……”
    “莫管他們……”楚王將她的話語堵住。
    “大王，：那從人道，“棠地急報(bào)，叛亂的舒人已經(jīng)被圍堵在山上。大王離開時(shí)曾說不得冒進(jìn)，圍住之后，一切由大王定奪，如今司馬詢問，是否一舉全殲？”
    阡陌的目光忽而定住。
    感受到她的停滯，楚王抬起頭來，四目相對，皆仍帶著未褪的□□。
    “棠地？”阡陌猶豫了一下，問道。
    “在我往句澨時(shí)，他們就敗了?！背醯?，片刻，補(bǔ)充，“那個(gè)芒，還活著?！?br/>     阡陌怔住。
    “大王……”
    “知曉了！”楚王有些惱怒，再看向阡陌，神色不定。
    “我去去就來?！彼橇宋勤淠暗念~頭，未幾，披衣起身。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