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五章 總把新桃換舊符
,紅樓夜話 !
太祖皇帝以武起家,分封了四王八公,東源又有雍王一家世代鎮(zhèn)守,各地有爵位的侯爺也不在少數(shù)。當時的兵權(quán)集中,太祖皇帝三次分權(quán),勉強壓下了功勛們的氣焰,卻還是給子孫們留下了一個僵局。
太祖皇帝臨終前留個世宗四個字:重文輕武天朝自此大興科舉,民間如雨后春筍般冒出了一個個書院,府院。
而皇權(quán)在此過程中不斷加強,專制進一步鞏固,鎮(zhèn)守一方的大將軍少從世代勛貴之家出,或是草莽中人,或是由小兵慢慢晉級。以文官控制的樞密院又牽制住了禁軍,用調(diào)兵權(quán)牽制統(tǒng)兵權(quán),在一定程度行抑制住了武將篡權(quán)。
至此,少年不以游俠為榮,只把金榜題名作為終身奮斗的目標。
桐huā書院的橫空出世不能不叫人眼前一亮,更何況,這滿朝廷中好些大人們的兒子、孫子就在書院里讀書。太常寺少卿閱大人的小孫子就在桐huā書院就學(xué),打恩科的消息一傳出來,書院先生親自來家訪,接了孩子在桐huā巷閉關(guān),他祖母哭的淚人兒似的,可下子在昨兒把人接了回去,那小孫兒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倒不是說以往不好,只是如今越加的孝順,說話謙遜,盡褪去了以前的調(diào)皮勁兒。
閱大人心下感激,便站了出來替林致遠說話:“陛下,臣以為朝中應(yīng)多些林大人這樣的義舉。眾所周知,林大人開辦書院幾乎就是義學(xué),上到吃穿,下到筆墨紙硯,一文銀子都不必少年們huā銷。臣見此狀,自愧不如,愿捐五百兩白銀與桐huā書院全黨是臣的一片心意。
林致遠和閱大人少有交集,忙在遠處沖著太常寺少卿一拱手表示感謝。余下幾家和桐huā書院沾邊的老大人們麻溜兒的慷慨解囊,也有出一千的,也有出三百的,端看各人的品級。
皇上一見哈哈大笑“愛卿們心胸豁達,林大人還不代著少年秀才們致謝!”
林致遠幾句客套話頓時就博得了眾位解囊者的歡心,三皇子不是滋味的撇撇嘴,與他舅舅哼道:“都是些墻頭草的老狐貍?!崩钅林旖巧蠐P,微微吐著字:“墻頭草就墻頭草吧,誰讓林致遠這股子風(fēng)刮得太陰邪了,咱們攔也攔不住,快別在皇上面前找不自在?!比首有闹朽托ΑK刹皇抢纤哪巧底痈富恃劬?、嘴里都帶著笑絲兒呢!一看就知道父皇心中的得意,倒?jié)惨慌枳永渌?,那時候就不是什么忠言逆耳了。
林致遠覷著皇上神色愉悅,趁機說道:“陛下,臣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往陛下成全!”
萬歲爺單挑一條眉:“哦?說來聽聽!”皇上看著林致遠的神色就少了幾分的真誠,現(xiàn)在的少年剛做出點成績,就想著怎么去獲得利益實在不好。
曲君昊一顆心都拎了起來,生怕他這不按套路出牌的妹夫做出什么驚人之舉。
“回稟萬歲,臣當初蒙受圣恩,得了桐huā小巷這片院子,心中感激涕零眼瞧著書院一日日完善,總想著怎么報答陛下才好。臣這就想將桐huā書院依舊歸到皇上的名下,少年們至此進學(xué)豈不是更有勁頭!”皇帝一怔繼而哈哈大笑,左手點著林致遠與眾位臣子們說道:“瞧瞧,瞧瞧,感情下了這個套兒等朕來鉆呢!到了朕的名下,豈不都是天子門生?桐huā書院可就要一飛沖天啦!”林致遠忙趕鴨子上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禮叩首著說道:“陛下吉言臣代書院七十六名童生多謝陛下題字“一飛沖天,!”
皇帝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心里的熨帖卻是遮掩不住的?!澳氵@小
子倒是生了一張油嘴。不過,既然是你的心意朕也不好回駁,只是書院里的一切日程照舊,朕并不插手,雯月的huā銷走內(nèi)府就是?!眱?nèi)府是皇上的私庫,皇上此舉也是變相的保護了風(fēng)頭大盛的林致遠,免得朝中有人以此做由,找了個縫兒就往有好處的地方鉆。
下朝之后,曲君昊拉住了正和閱大人說話的林致遠,找了根四下僻靜些的柱子邊兒站了:“你可真舍得好容易有子雛形的桐huā書院?那地方你費了多少心血,林家也沒少往里面填補銀子,怎么易主了?”
林致遠微微詫異曲君昊對自己的親近,剛才這番話若由沈修杰說出來,他一點兒也不覺奇怪,偏偏就是自己未來的大舅哥,莫非曲君昊是在和自己示好?
林致遠淡笑著一指遠處正往宮門去的國子監(jiān)祭酒:“瞧見那位沒?
對桐huā書院可是頗有微辭啊,小人得罪不得,有了皇上這道金牌,祭酒大人就算不滿,也只能訕訕的往肚子里咽?!?br/>
信任的國子監(jiān)祭酒是禮部尚書的得意門生,打一赴任就看著林致遠不順眼,偏兩人八竿子打不著,所以那位新祭酒大人就是想要使個絆子都無從下手。
曲君昊一笑,不由得重新打量林致遠,對慧怡的這樁婚事也暗暗贊同?!皩α?,年后我們府上可就要去蓮huā胡同里安設(shè)家具了,慧怡的嫁妝置辦的也差不多,我想著過年的時候兩家吃頓便飯,權(quán)當提前走了親戚,你意下如何?”
這事兒,曲君昊不得不詢問林致遠的意思?;垅菬o論如何不能上蓮huā胡同的門兒,叫人看見只會說她行為孟浪,若是選在曲家,曲君昊又怕林致遠心生抵觸,覺得沒成親就被丈母娘家壓了半頭。
林致遠略一沉思,便低聲說道:“去富錦樓如何?我叫他們提前封了門,不準一個外客進來,那里布置的巧妙,就算寒冬時節(jié)也是huā香撲鼻,仿若初春。屆時再請殿下喜歡的幾個戲班子唱一天的堂會,君昊兄意下如何?”
“好是好,只是”曲君昊略有遲疑“富錦樓終歸是林姑娘的嫁妝,咱們這樣做有欠妥當吧!”
林致遠笑道:“這有什么,昭武侯夫人也在京城,連帶著荀家的女眷,咱們?nèi)幰黄饝c一慶,豈不是皆大歡喜!”
二人商議妥當,林致遠才往禮部去述職,將此番京城童試里中榜者的名單呈上,與負責(zé)的官吏交接了千份卷宗,又在上面按下紅紅的指印,林致遠今次差事才堪堪算是有了個結(jié)尾。至于后續(xù)如何發(fā)榜,誰去發(fā)榜,這就不是林致遠能左右的事兒了。
轉(zhuǎn)眼,新年將至,蓮huā胡同門前換了門神、對聯(lián)、掛牌,新油了桃符,整個門第煥然一新。八盞大紅燈籠沿著屋檐一溜兒排開,除夕三十這晚,空氣中便到處彌漫著爆竹點燃后的嗆人味兒,那震天的轟鳴聲連深居在府內(nèi)的黛玉都聽得見。
林家這頓團圓飯更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看著滿桌子的好菜,林致遠難得當著弟妹們的面兒舉起酒杯:“自庚辰年咱們兄妹四人聚在一處,轉(zhuǎn)眼就是三年,連榮澤都開始進學(xué)了,我的兩個妹妹也到了嫁人的好年紀?!绷种逻h看向雪琪,笑道:“雪琪剛過了八歲生日,今年也吃一杯酒!”侍立的慕蕊緊忙上前,執(zhí)壺為雪琪倒了一杯在淺淺的青huā瓷小酒盅里,米黃色的酒還隱隱冒著熱氣。雪琪站起身,效仿著黛玉的樣子,
粗粗笨笨的一飲而盡,滿腔的辛辣用上心頭,雪琪眼睛、鼻尖一起紅,嗆得她一陣猛咳。
黛玉笑道:“頭一回都是這樣,習(xí)慣也就好了。”黛玉親自為雪琪再斟了一杯,從不多話的雪琪一反常態(tài),端著酒杯,面朝黛玉一拱手:“哥哥說的對,我和榮澤兩個在林府一呆就是三年,三年來,大姐姐對我們倆的照顧是無微不至,雪琪過了人生中最快樂的三年光陰。如今大姐姐即將出嫁,雪琪雖心生不舍,可也知道大姐夫心地善良,對姐姐是一心一意的好。雪琪會日夜期盼大姐姐早獲麟兒。
黛玉臉一紅,躲過了雪琪這一拜:“你這小丫頭,打那兒學(xué)來這些俗語!”榮澤抓著特制的小竹筷子,兩腳懸空坐在扶手椅子上,瞪著大圓眼睛,一聽黛玉發(fā)問,忙道:“是周家大哥哥說的!”聽見弟弟這樣拆臺,雪琪的臉上便有些掛不住,林致遠笑道:“甭管誰說的,卻有幾分的道理?!彼粔菏中模醒╃髯?,感傷的看著眾人:“今后姊妹們各奔前程,小榮澤”林致遠一摸榮澤的頭“等他過了十五就單獨出去開府,只怕這是咱們兄妹在一起過的最后一個除夕,幾年來大家相互扶持,林府外雖常有風(fēng)浪,偶有強敵環(huán)伺,可家中兄弟姊妹情深,從沒那些腌瓚事兒,家和萬事興。你們的父母在天之靈也能安下心。”林致遠沖著黛玉又道:“給二叔、二嬸上香的時候多念叨兩句,讓他們知道你的喜信兒也高興高興。做了荀家的媳婦也沒什么怕的,哥哥能護著稱們一天,就絕不會放任不管?!绷种逻h說話擲地有聲,黛玉心下感激,哥哥是個言而有信的人,從不做沒把握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