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與國訴情衷16
這個消息如颶風般迅速席卷四方,引得整個北平出現(xiàn)震動。不少重要部門里的電話幾乎都沒停止過響動。</br> 謝銖離開了經(jīng)濟部。</br> 帶著滿身的土煙味。</br> 那杯他精心泡好的茶早就涼透了,但一直沒有人記得喝,被清掃落葉的人直接潑到了槐樹根底下。</br> 衡玉站在艷陽高照的七月天里,卻覺得黑云壓城、風雨欲來。</br> 【零,你還好嗎?】系統(tǒng)見她一直站在烈日底下,不由出聲問道。</br> “我很好。”衡玉平靜道。</br> 對于M國的突然發(fā)難,衡玉不是很意外。</br> 早在M國當局阻撓他們回國時,她就隱隱猜到M國對華國的挾制之意。</br> 她只是沒想到M國會如此公然干涉他國的內(nèi)政。</br> 嘖,看來她還是低估了對方的無恥。</br> 【那我們現(xiàn)在要做什么?】</br> “去后勤部吧。”</br> 衡玉到后勤部時,發(fā)現(xiàn)后勤部的慌亂程度比經(jīng)濟部還嚴重,許秋寒冰冷的訓斥聲從屋子里傳出來。</br> “你們怎么回事?啊?”</br> “都進后勤部多長時間了,連這么點小事都做不好。”</br> “這個賬目是誰做的,做得這么一塌糊涂,居然還敢拿來給我看?”</br> “如果再不好好表現(xiàn),出現(xiàn)了什么紕漏被上面怪罪下來,你們就統(tǒng)統(tǒng)給我卷鋪蓋走人!”</br> 接到那通戰(zhàn)統(tǒng)部打來的電話,許秋寒心里就憋了團火。</br> 如果是在以前看到他們出問題,許秋寒還能好聲好氣指出來。</br> 但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是火燒眉毛、生死存亡的時候了。</br> 雖然許秋寒知道,這些年輕人還不知道M國侵入華國臺灣海峽、轟擊東北邊境的事情,可她還是忍不住埋怨,在這么緊張的時刻,他們怎么還這么粗心大意呢……</br> 罵完他們,看著他們臉上的羞愧之色,許秋寒心里也不是很好受。</br> 算了算了,這些孩子的年紀跟她兒子才差不多大,他們的底子本來就不是很好,慢慢教吧。</br> 她長嘆了口氣,剛想開口,把這些工作全部攬到自己身上。</br> “許姨,讓我?guī)麄冎匦伦鲞@些工作吧。”</br> 衡玉的聲音從門框邊傳進屋內(nèi)。</br> 許秋寒扭頭。</br> 看到衡玉,她抬起冰涼的手扶住額頭,感覺自己稍微清醒了一點。</br> “衡玉你來了啊,也行,有你盯著我也放心。你幫我多帶帶他們。”</br> 衡玉點頭應(yīng)好。</br> 說實話,她覺得后勤部部員們的素質(zhì)的確是有些差。</br> 但換人也不實際,還是直接上手調(diào)|教吧。</br> 許秋寒原本想留在辦公室里繼續(xù)盯著他們工作,但沒過幾分鐘,四合院外突然傳來一陣響亮的吆喝聲。</br> “許部長,哪兒呢?戰(zhàn)統(tǒng)部那邊要開會,您快些兒過去吧。”</br> 比起教訓手下,那當然是開會更重要。</br> 許秋寒急匆匆往外走,但臨到了門口,又轉(zhuǎn)過頭叮囑衡玉:“好好干。”還好她有個能干的副部長,不然的話,真能愁死她。</br> 衡玉朝她揮手:“許姨你快去忙,交給我就好。”</br> 等許秋寒的身影消失在眾人視線里,辦公室里幾位部員紛紛松了口氣。</br> 有人拍了拍胸口:“許部長剛剛發(fā)脾氣,險些嚇死我。”</br> 另一個人應(yīng)是:“是啊,這老好人發(fā)脾氣,實在太嚇人了。”</br> 這句話紛紛得到了其他人的認可。</br> 衡玉在旁邊安靜注視著這一幕,也不說話。</br> 她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溫和。</br> 但當上位者久了,她的氣勢極具壓迫力。</br> 這么安安靜靜凝視著一個人,那種壓迫力能讓人心頭驚懼。</br> 整個辦公室在前幾秒還嘈雜得很,但十分突然地,嘈雜消失,只剩下窒息般的靜謐。</br> “奚副……副部長。”有人實在受不了衡玉的氣勢,硬著頭皮弱弱出聲,“我們需要做些什么?”</br> 衡玉這才換了個閑散些的站姿。</br> 隨著她調(diào)整站姿,她身上那股壓迫力也逐漸弱化。</br> 辦公室里的空氣終于有種重新開始流動起來的感覺。</br> 衡玉指著距離她最近的部員,沉聲問道:“進入后勤部后做過什么任務(wù),出過什么紕漏,在哪方面表現(xiàn)得最好?從你開始回答這三個問題,語速要快,別耽誤時間。”</br> 部員的視線往斜上方瞟,明顯是在回憶:“我進后勤部三個月了,許部長一共給我安排了六個,不,應(yīng)該是七個任務(wù),出現(xiàn)過的紕漏是……”</br> 在這個部員介紹時,衡玉低頭翻看他剛剛做出來的賬目清單。</br> 大概一分鐘后,部員話音停止。</br> 衡玉收回翻看賬目清單的視線,抬眸看向第二個人,示意她出聲。</br> 在這樣的氛圍下,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鐘時間,衡玉就將在場所有人的情況了解了個大概。</br> 她重新把目光放回到第一個人的身上:“你的賬目清單錯在第一頁第三行,第二頁第六行。兩個小錯誤,改掉之后給我練兩個小時的算盤。你打算盤的能力太差了。”</br> 聽到這番話,幾個部員下意識張大了嘴。</br> 等等,剛剛奚副部長看每個人的報表花的時間,有三分鐘嗎?</br> 她是怎么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發(fā)現(xiàn)這些問題的???</br> 震驚過后,幾個部員紛紛把嘴合上。</br> 難怪奚副部長剛剛的氣勢那么足。</br> 臥槽,他們要是有這么強大的心算能力,他們的氣勢能比奚副部長更豪橫!</br> 注意到幾個部員走神了,衡玉抬手,指骨用力在桌面上敲了兩下。</br> 把他們都從出神狀態(tài)喚醒后,衡玉繼續(xù)道:“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你最大的問題在于,為什么算過一遍后不復核第二次?”</br> 對方臉色一白,沒什么底氣地強行狡辯:“奚副部長,我……我復核過兩次了。”</br> “在已經(jīng)核實過的情況下,還能出現(xiàn)這樣低級的錯誤,你的確不適合留在后勤部。”</br> 對方額頭冒出冷汗。</br> 像后勤部這樣待遇好又受人尊敬的工作可不好找了。</br> 他連忙改口服軟,低頭道:“奚副部長,我立即按照你說的去改。”</br> 衡玉不再理他。</br> 她已經(jīng)敲打過一次,如果對方以后還出現(xiàn)了類似的問題,那她是不可能留情的。</br> 她轉(zhuǎn)眸,看向第二個人:“格式寫得一塌糊涂,不過算得還挺認真的,數(shù)據(jù)一個沒錯。我做過一個類似的報表,現(xiàn)在它就放在我的抽屜里,你取出來對照著那個格式重新謄抄。”</br> “報表的格式化很重要,你知道嗎?不要疏忽這些小細節(jié)。”</br> 沒等第二個人點頭,衡玉已經(jīng)順勢看向第三個人。</br> 她語速極快,思路清晰。</br> 二十分鐘后,衡玉拍了拍手:“差不多就是這些了。身為后勤部的人,再犯這么低級的錯誤,你們說這丟人嗎?”</br> 幾個部員紛紛用力咳嗽。</br> 在場唯一的女部員兩眼放光看著衡玉:“奚副部長,你這是不是就是書里面寫的,啥心算能力啊?”</br> 衡玉輕笑:“是。想學嗎?”</br> 這回不只是女部員,其他部員也紛紛應(yīng)了聲“想”。</br> 一個身材虛胖的部員咳了兩聲:“那個,奚副部長,我們學了之后能跟你一樣厲害嗎?”</br> 衡玉好笑道:“想跟我一樣厲害啊,好志向。我記住你了,以后給你多分配點活,讓你感受下來自副部長的栽培。”</br> 眾人被她這句話逗得哈哈一笑。</br> 之前的幾分不愉快和沉悶,也在這樣的大笑聲中徹底消散。</br> ***</br> 忙完答應(yīng)許秋寒的事情,衡玉讓部員們留在屋里工作。</br> 她轉(zhuǎn)身離開,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里,打算喝兩口水潤喉。</br> 但把暖水瓶打開后,衡玉才發(fā)現(xiàn)里面的熱水都喝完了。</br> 現(xiàn)在這年頭,想要接熱水得去專門的熱水房。而熱水房就修在巷子口,供周圍十幾個部門一塊兒使用。</br> 衡玉拎著暖水瓶往巷子口走去。</br> 中途路過戰(zhàn)統(tǒng)部,衡玉看到有人穿著軍裝,攤坐在四合院門口抽煙。</br> 哪怕是攤坐著,他的腰板也挺得筆直。</br> 衡玉的目光一路上移,最后隔著飄渺的煙圈,看清了那名軍人的長相。</br> 居然是個熟人。</br> 衡玉也不急著去熱水房了,她拎著暖水瓶走到對方面前,溫聲道:“趙先生,好久不見了。”</br> 在她靠近時,**松已經(jīng)聽到了腳步聲。</br> 他連忙掐滅手上的土煙,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浮塵:“讓你見笑了。”</br> “沒事。”</br> 衡玉掃了眼‘戰(zhàn)統(tǒng)部’的牌子,問**松。</br> “趙先生是從軍隊調(diào)來了戰(zhàn)統(tǒng)部任職?”</br> “哦,不是。”**松連忙擺手,苦笑道,“我是開會到一半走了出來透氣。”</br> 里面的氣氛實在太沉悶了。</br> 主持會議的領(lǐng)導開口,問大家對這件事是什么意見。</br> 等他話音落下,現(xiàn)場一片死寂。沒有人有勇氣在這件事上提出意見。</br> 抵御M國的入侵?譴責M國的無恥?</br> 拿什么抵御,哪來的底氣。</br> 放棄抵御M國,往后退卻,向M國求和?</br> 中華民族歷經(jīng)千瘡百孔,已經(jīng)退了百年歲月,新華國才剛剛站立起來,這一退所造成的后果,誰也擔待不起,誰也不敢面對全國人民的指責、當民族的罪人。</br> 聽到眾人在議論要不要尋求蘇聯(lián)的幫助,**松終于情緒崩潰,悄悄退了出來。</br> 正坐在門口抽煙發(fā)呆,衡玉就出現(xiàn)了。</br> 察覺到**松沒有談性,衡玉繞到他身側(cè),放下熱水瓶盤膝坐到地上,陪他一起發(fā)呆。</br> 沉默許久,**松扭頭去看衡玉:“沒工作做?”</br> “啊。”衡玉剛剛在想事情,她的反應(yīng)慢了一拍,才道,“也不是,就是在想,我現(xiàn)在最該做什么?”</br> 聊到這個話題,**松稍微提起一些興趣,笑著提議:“賺錢。”</br> 衡玉側(cè)頭看向他,示意他繼續(xù)往下說。</br> “你剛回國,可能不太清楚軍隊的情況。我可以向你透露一個不算機密的消息,我們最精銳的部隊,用的槍基本是1945年M國淘汰下來的武器。”</br> 幾年時間過去,M國的槍早已經(jīng)過了好幾次更新?lián)Q代。</br> 更為可怕的是,他們不僅有槍,他們還有最先進的戰(zhàn)斗機、裝甲兵團,甚至是……原|子|彈。</br> **松苦笑:“一旦開戰(zhàn),戰(zhàn)時物資絕對會非常緊缺。就算不開戰(zhàn),我們也是時候從蘇聯(lián)那里采購來一大批比較跟得上時代的武器。”</br> 衡玉點頭:“你說得對。”</br> 去熱水房打完水后,衡玉快步走回后勤部。</br> 喝了一杯水潤喉,衡玉迅速攤開筆記本,從抽屜里找出一支鋼筆。</br> 思考很久,衡玉在筆記本上寫下三個字。</br> ——輕工業(yè)。</br> 盯著這三個字看了片刻,衡玉在它下方的空白處再次落筆。</br> 這一回她寫的是:化妝品,玩具。</br> 這兩樣東西的技術(shù)含量不算高,尤其是玩具,它更看重的是新奇。但偏偏它們都擁有著巨大的利潤空間。</br> 沒什么行業(yè)比這兩樣更適合衡玉現(xiàn)在的需求。</br> 徹底敲定好方向,衡玉從抽屜里取出她的畫冊,開始繪制玩具的設(shè)計稿。在這方面,她甚至沒怎么動腦子,只要稍稍回想一下后世比較受歡迎的玩具類型,就能很有針對性地進行設(shè)計。</br> 這一畫,就直接畫到了入夜。</br> 外面天色都昏暗下來。</br> 衡玉坐得身體有些僵硬,她站起來活動幾下,收拾東西裝進包里,打算今晚繼續(xù)熬夜畫。</br> 關(guān)掉辦公室里的昏暗電燈,衡玉鎖好所有的門,離開了后勤部。</br> 再次路過戰(zhàn)統(tǒng)部時,里面仍然透著明亮的光,院子里時不時有人在走動。看那架勢,衡玉估計各部部長都還在里面待命著。</br> 衡玉輕嘆一聲。</br> 今晚的北平,注定要失眠了。</br> ***</br> 蠟燭燒到后半夜,就只剩下一小截。</br> 光線實在太微弱,哪怕衡玉把臉貼到筆記本上,也有些看不大清楚。她只好分出自己的一部分心神,拉開抽屜翻找,想要找到新的蠟燭。</br> 找了半天都沒找到。</br> “蠟燭用完了?”衡玉扶著額,有些無奈。</br> 這棟房子的外表看著不錯,但里面連根電線都沒拉。</br> 沒有蠟燭沒有油燈,接下來她就只有睡覺這條路。</br> “算了。”衡玉草草設(shè)計完第四款玩具,就著最后一絲微弱的燭光洗漱,躺回床上休息。她對系統(tǒng)說,“如果公雞開始鳴叫我還沒睜開眼睛,你喊喊我。”</br> 交代完這件重要的事,沒等系統(tǒng)回應(yīng),衡玉秒睡過去。</br> 一個半小時后,天光微亮,公雞鳴叫。</br> 不用系統(tǒng)提醒,衡玉睜眼。</br> 她眼里還殘留著淡淡的惺忪,但當她看清那亮起來的天色,眼底的睡意徹底消散不見。</br> 該起床繼續(xù)忙了。</br> 簡單用了點早餐,衡玉從盒子里取出最后一包速溶咖啡。</br> 抖了抖空掉的盒子,衡玉無奈:“從M國帶回來的咖啡都喝光了,看來下回后勤部采購東西,我得趁機采購一批咖啡。”</br> 她估計不僅是她,席清、郭弘義等人手頭的咖啡也喝得差不多了。</br> 喝完咖啡,衡玉再次精神飽滿地投入到繪制圖紙中。</br> 一口氣設(shè)計出七款新型玩具,衡玉抱著她的畫冊出門。</br> 結(jié)果到了后勤部,衡玉發(fā)現(xiàn)其他部員都到了,但部長許秋寒居然還沒到。</br> “聽說許部長開會到了天亮。”有部員為衡玉解惑,“她可能得中午才能過來了。”</br> 衡玉表示理解:“那的確是得好好休息,身體重要。”</br> 她轉(zhuǎn)而問起北平玩具廠的地址,打算親自過去和玩具廠的人對接。</br> 能越早開工,自然是越好的。</br> “這……”部員撓了撓頭,“我們好像是有記錄的,副部長你急嗎,我現(xiàn)在去給你找找。”</br> 等待部員翻找資料時,衡玉倚著墻壁,將身體大半重量都往后靠。</br> 眼皮子很沉,衡玉干脆閉目養(yǎng)神。</br> “傻站在那干嘛呢?”門口處突然傳來到熟悉的聲音,換了身衣服的許秋寒踏進屋子里。</br> “許姨?”衡玉抬眼看她,臉上有詫異一掠而過。</br> 這么快就到了后勤部,看來許姨回到家,頂多是吃了點東西換了身衣服就過來了。</br> 但將心比心,衡玉也理解許秋寒的做法。如果不是蠟燭沒了,昨晚她不也是要一夜不眠嗎。</br> “許姨,我有事要跟你說。”</br> 衡玉不再詢問任何問題,直奔重點,把玩具和化妝品的設(shè)想都告訴許秋寒,再把她畫出來的玩具圖紙遞給許秋寒。</br> 在許秋寒翻看圖紙時,部員握著字條跑出來:“副部長,玩具廠的地址在這里。”</br> 衡玉掃了眼字條——河西民巷?那個地方距離后勤部還挺遠的。</br> “我馬上讓人調(diào)小轎車送我們過去。”許秋寒合上畫冊,拍板說道。</br> 北平這里唯一一家玩具廠,很小。</br> 在看到玩具廠的規(guī)模時,衡玉忍不住蹙起眉。</br> 規(guī)模太小了,與其說這是一個廠,倒不如說它是由家庭開的小作坊。</br> 這么小規(guī)模的玩具廠,真的能夠在短時間內(nèi)生產(chǎn)出大量玩具嗎?</br> 衡玉壓下心中的隱憂,打算先看看再說。</br> “許部長,是哪陣風把您給找了過來?”玩具廠廠長笑容燦爛到近似諂媚,總給人一種吊兒郎當?shù)妮p浮感覺。</br> 他出乎意料的年輕。</br> 許秋寒一板一眼道:“想來找你們玩具廠生產(chǎn)幾款玩具。”</br> 一聽這話,廠長精神一振:“什么玩具?做什么用途?”</br> 衡玉把圖紙遞給他,用最簡單的話語向他介紹她的計劃。</br> 起初,廠長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被她的容貌吸引,但慢慢地,他的眼里只剩下那落在紙上的圖紙。</br> “這些玩具,能成。”他笑起來,“你們打算要多少?”</br> 衡玉琢磨了下:“如果量太少,是不值得出口的。我原先的計劃是各做五千個出口。”</br> 一共有七款玩具的圖紙,各做五千個,那就是三萬五千個。</br> 但看著,這玩具廠頂多就是能做五千個的樣子。</br> “各做五千個……”廠長眉心緊蹙起來,拍板道,“行,你們打算什么時候要?這位同志,你看一個月后行不行?”</br> 衡玉問:“你確定一個月后能趕制出來?不是粗制濫造,每款玩具都必須符合生產(chǎn)要求。如果有任何不符合生產(chǎn)要求的地方,損失都將由你們玩具廠一力承擔。”</br> 廠長聳肩:“你放心吧,我爹要是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會天天在前線盯梢的。就算你看我面嫩不信我,也該信我爹。不信你問許部長。”</br> 衡玉側(cè)眸,將詢問的目光投向許秋寒。</br> 許秋寒點頭。</br> “會不會太勉強?”衡玉重新把視線放回廠長身上,放緩了聲音問。</br> 廠長笑了下,小心翼翼收起那幾張圖紙:“總之,能不能趕制出來,這是我們玩具廠的事情。到時候你們后勤部那邊負責接收和販賣就好了,可別把貨砸在手里了。”m.</br> 三人針對這個問題又多聊了幾句,衡玉和許秋寒告辭離開。</br> 目送著小轎車卷走一地塵埃飛馳離去,玩具廠廠長一拍額頭,哎喲一聲。</br> “大話是擱這了,接下來可怎么辦啊。看來……是時候把老頭子和我三姑六姨他們都請回來鎮(zhèn)場子了,人多一點,再少睡一點,應(yīng)該是能勉強完成的吧。”</br> 轎車里,衡玉和許秋寒都沒說話。</br> 純粹是累的。</br> “許姨。”衡玉的聲音在小轎車里回響,“有結(jié)果了嗎?”</br> “沒呢。兵荒馬亂了一天,什么結(jié)果都沒有。”</br> 許秋寒下意識扯出一個笑容,但這抹笑容看上去比哭還難看。</br> “別擔心,接下來都是國際層面的談判。你先專心賺錢,出了什么問題,最起碼我和謝銖都還頂在你的前面。”</br> 衡玉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br> 轎車緩緩駛過□□廣場。</br> 那面五星紅旗矗立高空,迎風招展。</br> 衡玉一直凝視著它,直到它徹底消失在她的視線里。</br> 回到后勤部,衡玉沉默了許多,指點完幾個部員的工作,她開始琢磨著化妝品的事情。</br> 一個月后,玩具廠廠長靠著哭爹喊娘,求爺爺告姥姥,找了一堆已經(jīng)退休的親人重新回玩具廠幫忙。</br> 他們那些人足足熬了一個月,險些把眼睛都熬瞎了,終于趕在時間截至的前一天,把所有玩具都生產(chǎn)了出來。</br> 這批玩具形制新奇,質(zhì)量全部過關(guān)。</br> 衡玉親自帶隊跟蘇聯(lián)商人談判,按照成本的十倍價格賣給蘇聯(lián)商人。</br> 玩具廠廠長在旁邊圍觀,險些把自己的下巴都驚掉了。</br> “你那邊繼續(xù)生產(chǎn),下回我想辦法把它們賣去M國、阿拉伯等地。”衡玉對他說。</br> 那都是大戶人家。</br> 不宰白不宰。</br> 現(xiàn)在給蘇聯(lián)的價格,已經(jīng)是友情價了。</br> “友……友情價?”聽到衡玉的感慨,玩具廠廠長嘴角微抽。</br> 雙方的友情還真是貴重。</br> 不過,嘿嘿嘿,宰人頭這種事,他喜歡。</br> “奚副部長,你就放心吧。”玩具廠廠長拍著胸脯保證,“先讓我休息一天,不,半天,半天后我們會重新投入到玩具的生產(chǎn)中!一定爭取把玩具賣到全世界各地。”</br> 等他離開后,衡玉又去化妝品廠看了眼,盯著他們的生產(chǎn)進度。</br> 在這段時間里,M國越過三八線的消息,也在報紙的刊登下流散到全國各地。</br> 舉國嘩然。</br> “這是極端無恥的行徑!”《大公報》在報紙頭版厲聲譴責。</br> “和平是全世界人民的訴求,M國這是在背離全世界人民的意志!”《申報》直接譏諷M國是要背棄全世界人民。</br> M國那里,也有不少華僑在努力奔走。</br> 他們譴責,他們刊登文章。</br> 然而,M國依舊陳兵不退。</br> 他們甚至認為華國不敢出兵直面M國,所以不顧華國當局的多次警告,越過了三八線,在平壤以覬整個朝鮮,并且宣稱:“在歷史上,鴨綠江并不是中朝兩國截然劃分的、不可逾越的障礙。”戰(zhàn)火,已經(jīng)要燒到了鴨綠江畔。[注]</br> 在這種危機關(guān)頭,北朝鮮向蘇聯(lián)派去求救電報,請求蘇聯(lián)出兵援助他們。現(xiàn)在這個世界,幾乎所有國家都公認,只有蘇聯(lián)的軍隊才有可能抵達住M國的精銳部隊。然而,蘇聯(lián)那邊轉(zhuǎn)手把這份電報傳送給華國,要求華國出兵援助北朝鮮,并且許諾會給予華國一定的軍事援助。</br> 這場突然降臨在東方大地的災難,吸引了全世界各國關(guān)注的目光。</br> 華國何去何從,成為了不少國家關(guān)心的問題。</br> 北平已經(jīng)失眠了足足三個月。</br> “保家衛(wèi)國,我們?nèi)氤瘏?zhàn)!”</br> “華韓兩國唇寒齒亡,不能不戰(zhàn);我們還想要繼續(xù)得到蘇聯(lián)的援助,不能不戰(zhàn)。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戰(zhàn),華國要何時才能站立起來!如果不在這一戰(zhàn)里打出華國的血魄,類似的事情又怎么避免重演!”有領(lǐng)導人終于以大氣魄,艱難做下了這個決策。</br> 在文件書上簽字時,謝銖的手都在抖,靠著左手扶右手,才勉強在文件書下留下歪歪斜斜的字跡。</br> 他再往前看,頓時一樂。</br> 原來所有人的字跡都跟雞爪在爬似的。</br> 那群孫子們,表面上一個比一個淡定,原來都跟他一樣,心底有點虛啊。</br> 這場會議的消息在一夜之間通傳全國,各大雜志社熬了一夜燈火通明,在早上就要發(fā)行的報紙里加上這則新聞。</br> 有人在得知華**隊的劣質(zhì)裝備后,主動提議向軍方捐贈飛機和各種裝備,這個提議得到了無數(shù)百姓的響應(yīng)。他們有錢捐錢,沒錢捐物、捐出地里剛刨出來的土豆等農(nóng)作物,就為了能夠獻上一份力。</br> 很快,經(jīng)濟部陸陸續(xù)續(xù)收到匯款。</br> 這些匯款有多有少。</br> 但無論多少,它們都沉重得驚人。</br> 衡玉在記錄這些錢款,盤算著要如何充分利用這些匯款,但記錄著記錄著,她忍不住從椅子上起身,走到水龍頭用冷水洗了幾把臉,才勉強克制住自己起伏的情緒。</br> 有人從身后給她遞了張紙巾。</br> 衡玉扭頭一看,發(fā)現(xiàn)來人居然是席清。</br> “你怎么來了?”衡玉出聲問。</br> “我托人買到了半箱咖啡,想著給你送上幾盒。”席清別開眼,當作沒看到她的失態(tài),只是溫聲解釋道。</br> “多謝。”衡玉沉默一瞬,說。</br> “還好嗎?是最近太忙了?”</br> “不是。”</br> “那就好,你繼續(xù)忙,等你忙完了我再找你敘舊。”席清沒有在這里多待,他把咖啡放下后就離開了。</br> 衡玉沒送他,她沉下心重新坐回到位置上,快速投入到工作之中,爭取能盡快采購到戰(zhàn)時物資。前線戰(zhàn)士們浴血奮戰(zhàn),不管怎么樣,他們這些在后方坐鎮(zhèn)的人,不能夠給戰(zhàn)士們拖后腿。</br> 沒過兩天,**松過來領(lǐng)物資,順便向衡玉辭別。得知他是志愿軍的將領(lǐng)后,在他離開前,衡玉抬手,向他行了個鄭重的軍禮,以作告別。</br> “預祝勝利,并祝趙先生凱旋。”</br> 雄赳赳,氣昂昂,他們跨過了鴨綠江。m.w.com,請牢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