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與國訴情衷8
這章是防盜章,衡玉這么可愛,真的不來訂閱支持她嗎即使不站在高處,她也能輕易俯視樂成言。</br> 她眼神輕蔑得好像在看地上的一灘淤泥:“你竟敢砸毀這塊牌匾?”</br> 樂成言被她的眼神激怒:“陛下已經(jīng)下旨收回這塊牌匾,我為何不能砸毀?我就是奉了陛下的命令過來的。”</br> 衡玉覺得好笑:“這是先帝御賜的牌匾,就算是皇上也只能派人收回,卻不能砸毀。你這番狡辯,是在指責皇上不孝嗎?”</br> 樂成言眼睛微微瞇起,不再與她糾纏這個話題,只是從上往下,用那種露骨而下流的視線來打量她,有意羞辱道:“說起來,以前倒是沒發(fā)現(xiàn),容家的姑娘居然如此美艷動人。穿著孝服就更好了,有句俗話說得好,女要俏一身孝,看來果然沒說錯。原本是想到了三司會審再見見容姑娘,現(xiàn)在提前過來,才發(fā)現(xiàn)果然沒白來。”</br> 衡玉語氣譏諷,平靜反駁:“是嗎?既然你喜歡孝服,不如請樂大人直接赴死吧,如此,你可為他守孝三年。”</br> 話音落下,衡玉突然笑了下,笑容里蘊滿蒼涼無助之感。</br> 她立于風雪之間,明明瘦削到好像隨時都會倒下,背脊卻挺直得如同一柄標.槍,帶著容家后人特有的傲氣。</br> “我身上這身孝服全是拜你們樂家和賀家所賜。五年前你害我父親身死,我祖父悲憤得廢了你的腿,你就此記恨上容家。這幾年里,你和你爹時刻找容家的麻煩,樂貴妃在宮中也處處與我姑姑作對。”</br> “三月前,你父親上書指責我小叔與鮮卑、羌人勾結(jié),陛下輕信你們,于是派了樂家人趕赴北境調(diào)查此事。”</br> 衡玉冷笑,聲音猛地拔高。</br> 這番話,是對樂成言說,也是對在場所有圍觀百姓說——</br> “我們?nèi)菁益?zhèn)守北境,容氏兒郎幾乎全部戰(zhàn)死,與鮮卑和羌人之間隔著血海深仇。我二叔的尸骨還在鮮卑的主帳邊上掛著,五年,整整五年他都沒辦法入土為安。這血海深仇怎么可能輕易抹平,天底下所有人都有可能勾結(jié)異族,唯獨我們?nèi)菁胰私^無可能!”</br> “那些與異族來往的書信,到底是真實存在,還是憑空偽造。我想這件事你會比我清楚。”</br> 衡玉這話一出,圍觀的百姓里,有寥寥數(shù)人點頭。</br> 就算是那些堅定相信朝堂判決的人,也都露出遲疑之色。</br> 樂成言眼看著不好,就要命他家下人上前阻攔衡玉繼續(xù)說話。</br> 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一把寒光凜凜的寶刀架在他的脖頸處。順著那寶刀往上看,侍衛(wèi)長一臉冷淡。</br> 衡玉壓根不搭理樂成言,語速越發(fā)加快:“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樂家為什么要急著上書污蔑我小叔?后來我想明白了,定然是因為我小叔掌握了樂家勾結(jié)鮮卑和羌人的罪證!所以他們先發(fā)制人,往小叔身上潑污水!”</br> “你血口噴人!”樂成言顧不得那柄寒刀,怒吼出聲。</br> 別說他們樂家沒做,就算真的做了,也是絕對不可能認的。</br> 他們樂家現(xiàn)在再得陛下的寵信,這樣的話語傳揚開,樂家也絕對討不得好。</br> 龍椅上那位可是出了名的疑心重!</br> 衡玉趁勢上前,朝著樂成言的某個穴位重重劈了一手刀:是啊,血口噴人。容家就是因這樣的血口噴人覆滅的,她如今只不過是以牙還牙。</br> 樂成言下意識就要張嘴痛呼,卻震驚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他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著衡玉。</br> 暫時讓對方說不了話,衡玉才繼續(xù)道:“那敢問,這滿京城,哪家與容家有血仇大恨?容家倒下后,哪家獲利最大?你們與異族勾結(jié),卻反手把那些書信栽贓到我小叔身上,當真是好圖謀啊。”</br> 給樂家潑完臟水,衡玉開始扒樂貴妃的臉皮。</br> 說話的藝術(shù)就在于半真半假,有關(guān)樂貴妃的這些可全都是真的。</br> “說起來,宮中貴妃娘娘的手段真是跟樂大人一脈相承。我在這里敢問貴妃娘娘一句,為什么自貴妃進宮以后,這宮中就再也沒有子嗣出生了?那莫名其妙病逝的淑妃、難產(chǎn)而死的景嬪,還有自盡的昭嬪,貴妃真不怕她們的鬼魂回來報復嗎?”</br> 鬼魂不會回來報復。</br> 但是沒有關(guān)系,淑妃、景嬪和昭嬪的家族都是勢力非常大的士族。</br> 樂成言動不了也說不了話,但是他帶來的仆從里,有幾個比較機靈的已經(jīng)上前。</br> 不過這些仆從在樂家游手好閑慣了,根本沒有一個能打的,衡玉再不舒服,身體底子還在,想要解決他們并不難。</br> “大家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憑著樂貴妃和樂大人,怎么可能污蔑得了朝中重臣?”</br> 不少看熱鬧的人順著衡玉的思路往下想,瞳孔微微睜大。</br> 衡玉的語速越來越快:“有些人,為人主上,不能信任下屬,不能讓百姓喜樂安康,任人唯親,大興土木以至國庫空虛;為人丈夫,不能信任和庇護自己的結(jié)發(fā)妻子,寵妾滅妻,更逼得發(fā)妻走投無路。”</br> 這整件事里,她不知道雍寧帝充當了什么角色。</br> 但雍寧帝絕對也不無辜!</br> 只要他想,他絕對能調(diào)查清楚那些證據(jù)是真的還是偽造的。但是他沒有,他幾乎是以一種默許的態(tài)度縱容了一切的發(fā)生。</br> 正是他這種態(tài)度,讓容家萬劫不復。</br> “我容家上事君臣,下?lián)釋⑹浚庥愖澹瑑?nèi)鎮(zhèn)起義。容家的名聲是靠所有容家人的血掙出來的,因此決不能受此污名!”</br> 話音落下,衡玉猛地上前一步,奪走侍衛(wèi)長手中那柄寒刀。</br> 刀鋒凜凜,利得讓人膽顫,衡玉只用了小小力度,就輕而易舉劈進樂成言的左肩。</br> 刀太快了。</br> 以至于等到刀從血肉里退出來,鮮血才隨之噴濺而出。</br> 廢掉樂成言的左手后,衡玉再廢他右手。</br> 她的動作極快,快到連樂成言這個當事人還沒來得及痛呼出聲,就已經(jīng)被衡玉打暈踢翻在地。</br> 在場所有人都被她的這番舉動震住了。</br> 在他們發(fā)愣時,衡玉、侍衛(wèi)長已經(jīng)退進容府大門,早已等候在里面的管家連忙將府門關(guān)上。</br> “啊——”</br> 看熱鬧的少女發(fā)出短促高昂的尖叫聲,被這一幕嚇得臉色大變,腿一軟就險些要栽倒在地上。</br> 就在這時候,樂家的仆人們方才回過神來。</br> “少爺!”</br> “快快,快來個人去請大夫!還有血,快想辦法止住這些血啊!”</br> “趕緊去將這件事告訴老爺!!!”</br> 府門外頓時陷入慌亂之中。</br> 驚呼的,亂跑的,給樂成言捂著傷口的……幾乎毫無秩序。</br> 另一邊,容府大門關(guān)上后,衡玉隨手把長刀遞回給侍衛(wèi)長。對方?jīng)]有擦拭長刀,只是沉默接過,將刀重新送回刀鞘,兩者撞擊時發(fā)出清脆的聲響。</br> “走。”衡玉出聲招呼。</br> 三人不再交流,快速跑回衡玉的院子。</br> 院子里,她的貼身婢女春冬背著包袱,畢恭畢敬等著她到來。</br> 一行人快步走進里屋。</br> 那條通往城外的逃生密道已經(jīng)開啟,管家第一個走進密道里探路,免得遇到什么危險。</br> 婢女春冬第二個進去,在進去前,春冬把容家人的牌位全部遞給衡玉。</br> 是的,衡玉沒有帶走什么東西,除了幾身衣服、做偽裝用的胭脂水粉和銀票外,最占地方的就是長輩們的牌位。</br> 小心翼翼抱著這些牌位,衡玉第三個走進密道。</br> 隨后,侍衛(wèi)長也跳了進來。</br> 他將密道重新關(guān)上,與管家一人提著一個燈籠,照亮這黑暗的密道。</br> 容府是前朝一位王爺?shù)母。髞肀幌鹊圪n給容老將軍。</br> 那時候府邸已經(jīng)荒廢許久,需要重新修葺。修葺時意外發(fā)現(xiàn)這條密道,容老將軍思慮片刻,還是選擇留下這條密道,以作不時之需。</br> 這條密道作為容家人的撤退路線,除非必要,不然是絕對不能開啟的。所以密道里面積水有些嚴重,泥土的氣息很刺鼻。</br> 一行人沉默著趕路,衡玉突然說:“怎么都沒人出聲。”</br> “小姐……”侍衛(wèi)長苦笑,“屬下是太震驚,也太高興了。”</br> “震驚我能理解,為何高興?”衡玉輕嘆,兩人的交流并不影響前行速度,“我那番話傳出去,可以讓人感覺到其中蹊蹺。但一日不翻案,污名就還是沒能徹底洗刷。”</br> 留給她的時間太短。</br> 現(xiàn)在,她只能做到這一步。</br> “小姐大才,所以覺得這種程度還不夠。”</br> 管家微笑道,眼眶微微濕潤。</br> 以前他就聽老將軍夸小姐聰慧,但怕是連老將軍都不會想到,小姐會如此出色吧。</br> 衡玉搖頭苦笑。</br> 密室里又再次沉寂下去。</br> 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這條密道終于徹底到底。</br> 侍衛(wèi)長越過他們走到最前面,用刀強行將密道出口頂開。</br> 這時候天色已暗,侍衛(wèi)長稍等片刻,確定外面沒什么危險后,才從密道里爬出來,隨后將衡玉他們一一拉出來。</br> 他們從密道一路通到了城外,這周圍是個沒什么人煙的小樹林。</br> 衡玉拍掉裙擺的浮塵,這個密道出口距離城郊那個廢棄的城隍廟不遠,大概是一里地的路程。</br> “往城隍廟方向走。”衡玉出聲。</br> 距離城隍廟大概還有一百米左右時,樹林里突然傳出清脆的鳥叫聲。</br> 這是容家軍通信的暗號,衡玉和侍衛(wèi)長對視一眼,侍衛(wèi)長會意點頭,用另一種鳥叫聲予以回應。</br> 很快,陳退一行人跟衡玉順利匯合。</br> 陳退行禮后,解釋道:“城隍廟雖然廢棄,但偶爾會有乞丐在里面休息,我們怕撞見其他人,就在這隱蔽性比較好的林子里藏著,若是小姐趕到,也不會錯過。”</br> “暗衛(wèi)一共三十人,未免人多導致行蹤暴露,其中二十七人已先行離去,到時候在路上與我們匯合。”</br> 衡玉微微一笑,贊許道:“你考慮得很周到。”</br> 她喜歡這樣不需要她多提點,就能將絕大多數(shù)事情考慮周全的手下。</br> 馬匹已經(jīng)備好,衡玉握住馬韁,身手利落翻身上了馬背。</br> 縱馬前去時,衡玉扭頭望了眼那隱沒在夜色中的洛城。</br> 再給她一些時間,這權(quán)勢匯聚之地,她會再回來的。</br> 與此同時,帝都城內(nèi)一片混亂。</br> 原劇情里,陳虎在無人教導的情況下都能成長為一員猛將。衡玉很期待,如果學習了系統(tǒng)的兵事知識,陳虎又能成長到何等程度。</br> 侍衛(wèi)長連聲應是。</br> 他的排兵布陣技巧都是老將軍和將軍教的,小姐但有吩咐,他自是不會藏私。只是,對付小小山賊,需要學習系統(tǒng)的兵事知識嗎?</br> ……也罷,小姐想做什么就做吧,到目前為止,小姐的言行都沒出錯過。而且他是容家家將,會永遠追隨容家家主,為家主的意志而肝腦涂地。</br> 等侍衛(wèi)長離開后,衡玉垂眸慢慢研墨,整理好自己的想法后,提筆挽袖。</br> 落在紙張上的字跡灑脫肆意,筆鋒凌厲間帶著幾乎要破紙而出的鏗鏘錚然之意,風格自成一派。</br> 這個字跡,是屬于衡玉本人的。</br> 花了一個時辰將龍伏山脈未來半年的發(fā)展計劃寫好,衡玉重新取來一沓紙,用原身的字跡將上面的內(nèi)容謄抄成幾部分。</br> 所有紙張都晾干后,衡玉將最開始寫好的那份收攏進她的匣子里,后面寫好的那份,打算等會兒拿去給管家、陳退他們。</br> 她手底下能用的人不多,現(xiàn)在還得事事親力親為。</br> 衡玉下意識做了番不切實際的展望——她的運氣素來不錯,也不知道接下來的運氣能不能更好點,好到能有幾個謀士暈倒在她的山頭。</br> ***</br> 傍晚時分,胡云再一次被餓醒。</br> 緩緩睜開眼睛,盯著蓋在身上那床打滿補丁的被子,胡云先是一愣,慢慢地,記憶如潮水般全部浮上心頭。</br> 昏倒在山林里;白日見到的少年被人稱為‘大當家’……</br> 現(xiàn)在頭腦清醒,胡云終于后知后覺意識到了一件事:他剛從一群山賊手里死里逃生,又再次掉落進山賊窩里。</br> 不過胡云并不恐懼,這個山賊窩里的山賊都很善良淳樸,若不是他們救了自己、還給自己喂了碗小米粥,他早就要死在荒郊野嶺了。m.</br> 還有那個被稱為大當家的少年,泠泠如月,渾身上下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矜貴從容。</br> 胡云在跟隨周祭酒傳播天師道時,曾經(jīng)見過瑯琊王氏那樣顯赫世家的子弟,論之氣度風華,少年還要更勝幾分。</br> 這是一個格外看重相貌和品性的時代,由此造成的結(jié)果就是,這個時代有著非常多顏控。胡云身為一個忠實顏控,對于好壞的判斷觀點是:好看到這種程度的人怎么可能會是壞人呢!</br> 沒過多久,梳洗好的胡云坐在屋外透氣,又見到了這位大當家。</br> 衡玉再次給他端來一碗小米粥,說他兩天沒用東西,身體正虛弱,小米粥養(yǎng)人,適合他現(xiàn)在吃。</br> 在胡云用小米粥時,衡玉跪坐在檐下,取出竹笛遞到唇邊吹奏起來。</br> 胡云沒聽過這支曲子。但笛音低沉婉轉(zhuǎn),曲子里寄托的哀寂與無奈之情極深,和著這滿目風雪,便更顯悲涼。</br> 古人以樂載道,胡云不知道這位少年在感慨什么,只是被曲子里的情緒打動了。</br> 一曲終了,衡玉收起長笛。</br> 胡云遲疑片刻,冒昧問起這支曲子叫什么文字。</br> 衡玉苦笑:“讓胡兄見笑了,這支曲子是我自己作的,并沒有給她取名。”</br> 她輕嘆道:“寨中的老弱婦孺從北邊逃亡到這里,身體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他們?nèi)缃穸家揽课也拍苌妫@些性命托付在我身上,我必然要好好努力才不辜負他們。但有時候我又苦惱自己能力有限,不知該往何處努力。”</br> 胡云這些年走南闖北,見多了眾生疾苦,頓時對這位少年心生幾分知音之感:“我跟隨周祭酒這幾年學了一手醫(yī)術(shù),雖然能力平平,但普通的病還是能夠醫(yī)治的。寨中的人救了我的性命,我可以在這方面報答一二。”</br> 衡玉臉上浮現(xiàn)淡淡驚喜:“若當真如此,那就太好了。”</br> 她是真的很驚喜。</br> 雖然她也會醫(yī)術(shù),但她很忙,寨中的人又沒有什么危及生命的大病,衡玉就暫時沒管這件事。現(xiàn)在胡云能幫忙,那自然是好的。</br> 隨后,衡玉擺出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胡兄,我聽你說起那群山賊的情況后,回到屋中苦思片刻,覺得留著那伙山賊繼續(xù)待在那里,他們定然還會生出其他事端,禍害更多無辜之人,于是我派了我寨中的兄弟過去剿匪,順便幫你的師兄們報仇。”</br> 胡云感動了。</br> 他從未遇到過這樣顏好氣質(zhì)好,悲憫蒼生,還有如此熱心腸的少年。</br> “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閣下?”</br> “其實我也姓胡,但江湖兒女不問出處,胡兄跟著他們喊我大當家就好。”</br> 胡云微愣,轉(zhuǎn)念一想,這位小兄弟有如此氣度,定然出身不凡,現(xiàn)在被迫藏身山林,不愿意說出自己的真名也正常。</br> 于是他便溫聲笑道:“你我二人都姓胡,也是一樁緣分。好,那我以后就稱呼你為大當家。”</br> 衡玉輕笑,可不是緣分嗎,她把那偽造的路引一拿出來,胡云就要成為她堂兄了。</br> 她并不怕胡云把自己跟容氏女聯(lián)想在一起,畢竟她的男子扮相很成功。就算胡云真的聯(lián)想到了,她也有辦法在胡云離開山寨之前,徹底把人綁上賊船。</br> 兩人又挑揀了些話題閑聊,在衡玉的刻意引導下,兩人聊起有關(guān)天師道的事情。</br> 言語之間,衡玉既認可了天師道,又就胡云的觀點提出了新的見解和主張。</br> 語言風趣幽默,叫胡云跟她聊天時那叫一個欲罷不能,只覺得這世間怎么會有如此知己,竟然能完全理解他心底的志向,還能看穿他的苦惱與無助。</br> 關(guān)鍵是這個知己還長得如此好看!</br> 末了,衡玉擔憂道:“平城是胡兄的家鄉(xiāng),想必胡兄會繼續(xù)趕去平城,依照周祭酒的指令在平城宣揚天師道。”</br> “但龍伏山脈和平城相隔上百里,這一路誰也不知道會遇到什么危險。胡兄你看這樣可好,等到山上冬雪消融時,寨中的兄弟們會出發(fā)前去平城做生意,你到那時再與我們一塊兒回平城。”</br> “左右也就大半個月的時間,并不算長。”</br> 她需要胡云在寨中停留久一些。</br> 胡云既是世家子弟,在天師道中地位又不低,他在寨中待久了,才能夠徹底歸心于她。</br> 而且她也沒說錯,如果沒有他們的護送,憑胡云一個人怕是很難平安趕回平城。</br> 胡云心中越發(fā)感動,沒想到大當家處處在為自己著想,連他沒想到的事都幫他考慮好了。</br> “這段時間胡兄就先待在寨中養(yǎng)身體,順便幫寨里的人診治一番。如果胡兄無聊,還可以教教孩子們習字,胡兄覺得如何?”</br> 明明是衡玉把胡云安排了個明明白白,還給他指派了工作,胡云卻覺得自己新任的兄弟太夠義氣、太為他著想。</br> 布置的工作算什么,這定然是大當家害怕他受之有愧,所以特意想出這個工作,讓他能放寬心待在寨中。</br> “只是教孩子們習字,這未免也太輕松了。”胡云不希望自家兄弟難做,對方畢竟是大當家,如果太優(yōu)待他,會很難服眾的。</br> 衡玉特別欣賞胡云這種自己給自己增加工作量的人。這樣的人多來幾個,大業(yè)何愁?</br> “胡兄仁義,若是胡兄不嫌麻煩,可否也教教寨中的大人們?能多識一兩個字也是好的,以后萬一他們離開山寨,也能憑著這樣的本事混口飯吃。”</br> 聽到這番話,胡云想起她剛剛吹的那支曲子,立即應道:“大當家放心,山寨的人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會盡力幫助你發(fā)展山寨,令寨中的人都能生活無憂的。”</br> 寨中不過兩三百人,想要他們生活無憂,胡云覺得自己和大當家聯(lián)手,還是有這個能力做到的。</br> 衡玉動容,叮囑胡云一定要好好記得今日的這番話:畢竟胡云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日后她的山寨能容納下幾千上萬數(shù)量的流民。</br> 總之,這一場談話下來,雙方皆大歡喜。</br> 當天晚上,衡玉對外公布了認字的消息:寨中六歲以上、十四歲以下的孩子都要過來跟著胡云認字,大人們每日也要學會至少兩個字。</br> 沒過多久,陳虎的三叔公拄著拐杖,被陳虎的妻子扶著過來找衡玉。</br> 他甫一進門,便要跪下行大禮,臉上老淚縱橫。m.w.com,請牢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