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一劍霜寒十四州7
從頭到尾都沒有金麒麟?鐘離樂微微擰起眉。</br> “或者換個說法,如果從頭到尾,七星閣那邊送來的金麒麟都是假的呢?”衡玉再次道。</br> 鐘離樂臉上浮現(xiàn)出驚色:“可這場婚約,是七星閣主動提出來的。”</br> 衡玉笑而不語。</br> 提示到這里就夠了,她想這句話已經(jīng)能為鐘離樂指明下一步調(diào)查的方向。</br> 而且……原劇情里沒明寫很多東西,再往下提示,她就要暴露自己的神棍本質(zhì)了。</br> 鐘離樂垂眸,腦海中思索萬千:如果天機前輩所言非虛,問題肯定是出在七星閣那邊。</br> “雨停了。”衡玉用喑啞的聲音淡淡道,捧著天書起身。</br> “前輩要走了嗎?”鐘離樂連忙回神,跟著起身。</br> “該走了。”</br> 鐘離樂沒有挽留,只是出聲問道:“不知道我該付給前輩多少報酬?”</br> 衡玉的聲音里蘊上淡淡笑意:“我看過話本,里面說遇到符合我脾性的人,我會分文不取。這個說法就錯了,我是賣情報的人,怎么可能會分文不取,這可不符合江湖規(guī)矩。”</br> “我先前已經(jīng)說過,你我有緣,所以一文錢足矣。”</br> 沒有分文不取,而是取一文錢來成全這場緣分。鐘離樂眨眼微笑,覺得這位前輩真是個妙人。</br> 他取出一文錢,恭敬地遞給衡玉。</br> 衡玉寬大的袖子從他手上方一拂而過,下一刻,銅錢從鐘離樂手中消失不見。</br> 不經(jīng)意、低調(diào)地露了一手,展示了高人風范后,衡玉就要轉(zhuǎn)身離開。</br> “前輩請留步。”見衡玉頓住腳步,鐘離樂抿了抿唇,抱拳道,“前輩,我與明初是好友,他寫話本的舉動也許給前輩造成了困擾,但本心不壞。還請前輩不要責怪他年少輕狂。”</br> 原男主的品性的確不錯,居然能為一個剛認識一天的友人說話。衡玉摩挲著手里的無字天書,長嘆道:“那孩子何必執(zhí)著?”</br> 鐘離樂苦笑道:“明初也是想為他師父報仇,事出有因。”</br> 衡玉好笑道:“你倒是知道得不少。”</br> 她微微抬起頭,似乎是正在回想往事:“那孩子是個孤兒出身,當初在街邊乞討時,因為怎么都不肯把自己乞討來的兩文錢給其他乞丐,被其他乞丐揍了個半死。他師父無意間路過,出手將他救下。”</br> “那孩子倒是奇怪,明明前一刻還護那兩文錢護得死死的,但被他師父救下來后,卻將兩文錢遞給了他師父作為感謝。這場師徒緣分,就是因這兩文錢而來。”</br> “收他為徒后,他師父對他傾囊相授,再加上他本就是個練武奇才,所以武功進展一日千里。”</br> 說到這里,衡玉的聲音惆悵下來:“其實他師父待他算不上多好,只有在傳授武藝時足夠用心,還說了如果他不能成為天下第一的高手,幫忙報仇雪恨,那就絕對不能向外人透露他的師承。可惜啊可惜,在他十二歲時,他師父打算出門尋一朵血蓮為他洗經(jīng)伐髓,但沒想到后來,他沒有等回他的師父,只等回了血蓮和他師父的死訊。”</br> 從那之后,明初就陷入了執(zhí)念。</br> 他想知道是誰害死了他師父,更想知道當初是誰滅殺他師父滿門。因為他當初隨他師父去拜訪過天機,知道天機的存在,所以才心心念念想找明初。</br> 隨著衡玉的話語落下,‘明初’這個人物的身世來歷就全部補足了。</br> 用明初來證明天機的存在,立住天機無所不知的人設(shè)。再反過來用天機補全明初這個角色的人設(shè),增加可信度。</br> 完全沒毛病。</br> 至少鐘離樂聽完后,忍不住為好友的身世悵惘起來。</br> 他欲言又止:“前輩……”</br> “不必多言。”衡玉擺手。</br> “我不會去見他。令他心心念念的謀劃落空,這也許比我親手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br> 說罷,就如同來時那般,衡玉慢悠悠走出茶館。</br> 鐘離樂站在原地目送她,朝著她的背景恭敬行禮。</br> ***</br> 三兩口解決掉早飯,鐘離樂急匆匆趕去靈云派,見到了靈云派掌門。</br> 靈云派掌門相貌平平,但武功極高。</br> 以前靈云派只是個二流門派,是在現(xiàn)任掌門接手后,靈云派才順利躋身進江湖一流門派。</br> 見到靈云派掌門,鐘離樂開門見山,直接問起他對金麒麟的印象。</br> 得知金麒麟送到靈云派后,靈云派眾人其實都沒近距離把玩過它,鐘離樂越發(fā)肯定了心中的某些猜想。</br> 不過,他還需要進一步去驗證。</br> ***</br> 衡玉頂著明初的皮,正躺在院中曬太陽。</br> 她聽到門外傳來的敲門聲,大概猜到來者何人,袖子一揮,無形的勁氣打在門上,緊閉的大門直接從里面打開。</br> 鐘離樂提著一壇百里醉走進來,俊秀的臉上掛著熱切的笑容:“你知道是我來了?”</br> 衡玉叼著根狗尾巴草:“我在這里認識的人就只有你、涂兄和包姑娘,其中最熟的就是你,這并不難猜。”</br> “我又從靈云派那邊順來了一壇美酒,想找人一塊兒共飲,這才來打擾你。”鐘離樂舉起手中的酒壇晃了晃。</br> 衡玉輕笑,從躺椅上起身,繞進屋里拿了酒杯,與鐘離樂慢慢喝起酒來。</br> 幾杯酒下肚,鐘離樂平靜道:“明初兄,我今早見到了天機。”</br> 衡玉眸光先是一亮,但很快,像是意識到了什么,她眸里的光黯淡下來。</br> “他定是不愿見我的。”</br> “是啊,比起殺我,不見我這種做法才是誅心之舉。”</br> 鐘離樂幫她把酒滿上:“喝酒!”</br> 衡玉眼里又恢復笑意:“也罷也罷,總歸他現(xiàn)在是出世了。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她舉起酒杯,與鐘離樂對飲,“來,喝酒!”</br> 看著好友強顏歡笑的模樣,鐘離樂心下輕嘆。</br> 雖然與好友、天機前輩接觸都不深,但以鐘離樂對他們的初步了解,他覺得好友絕對不會放棄,而天機前輩決定的事情怕是也沒有更改的可能。</br> 他們都是執(zhí)拗之人。</br> 喝完酒,鐘離樂告辭離開。</br> 衡玉重新叼了根狗尾巴草,躺在地上曬太陽:現(xiàn)在天機的事情暫時可以告一段落,從明天開始,她該去參加擂臺賽,讓明初揚名的同時,也借武林人士來練練手。</br> 擂臺是靈云派的人擺的,本意是讓前來參加婚禮的武林人士進行比試切磋,每日都有很多人前來參加擂臺比試。</br> 睡到日上三竿,衡玉才慢悠悠前去挑戰(zhàn)擂主。</br> 擂主江湖名號‘鬼鳳’,一把長|戟使得爐火純青。</br> 他剛剛接連戰(zhàn)勝了好幾個對手,而且下手極狠,被他打下擂臺的人在半個月內(nèi)怕是都無法下地走動。所以一時之間,無人敢上擂與鬼鳳爭鋒。</br> 鬼鳳站在原地足足等了一刻鐘,見始終沒有人上臺,不由朗聲長笑:“看來今日我這擂是守定了,真沒有人愿意與我上臺比試嗎?”</br> 臺下有人心中憋氣,就想硬著頭皮跳上擂——</br> “我與你比試。”一道清越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br> 鬼鳳循聲看去,發(fā)現(xiàn)發(fā)出聲音的居然是個容貌清秀的少年郎后,昨日剛到城鎮(zhèn)的他嗤笑一聲:“我以為是誰那么大膽,原來只是個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啊。小子,這可不是在你的門派,我也不是你的師門長輩,下手不會對你留情的。”</br> 周圍不少人都認出了衡玉的身份,聽到鬼鳳的話,他們心下暗笑。</br> 鬼鳳是強,但這個叫明初的人可是已經(jīng)有了一流高手的實力,接下來怕是要有好戲看嘍。</br> 衡玉運用輕功,輕輕松松躍到擂臺上。</br> “小子,我不與無名之人比試,報上你的名號!”鬼鳳冷笑道。</br> “明初。”衡玉抬眸掃他一眼,溫聲道,“我這人素來寬容,哪怕是手下敗將也可以知曉我的名號。”</br> “你——”</br> 鬼鳳一噎,懶得再跟她廢話,揮舞著手中的長|戟向衡玉襲來。</br> 才剛交上手,鬼鳳就被衡玉那深厚的內(nèi)力震驚到了。他意識到自己的輕敵,就要往后退開,然而衡玉已經(jīng)順勢跟了上來。</br> 小小的折扇到了衡玉手中,幾乎成了無堅不摧的兵器。</br> 她把玩折扇時,姿態(tài)悠閑到了極點,偏偏每一次都能將對手的攻擊攔下,并順勢做出反擊。</br> 十招之后,長|戟被挑飛。</br> 下一刻,折扇抵著鬼鳳的心口。</br> 衡玉抬腿,直接將人踢出擂臺。</br> “下一個。”</br> 除了與鬼鳳打時,衡玉采用了速戰(zhàn)速決的方式。和其他人打時,她都是先讓對方將自己的武功路數(shù)展示出來,才真正出手解決對方。</br> 連著守擂三日,衡玉無一敗績。</br> 這樣的戰(zhàn)績實在太過彪悍,如果說之前酒樓一事只是讓她小范圍揚名,現(xiàn)在,滿城的江湖人士基本都聽說過‘明初’這個人。</br> 城中還有人開了賭局,賭她到底能夠守擂多少日。</br> “如無意外的話,至少能有五日時間。”有人猜測道。</br> “五日?聽說明初的戰(zhàn)績驚動了名門大派的精英弟子們,他們都想將明初趕下擂,踩著明初的戰(zhàn)績上位。”</br> “聽說太一宗、江湖盟這幾個門派到了,難道閻妄、時水兒他們都被驚動了嗎?”</br> “沒錯,他們這幾年都在宗門里閉關(guān)修煉,現(xiàn)在隨著宗門下山,必然要想辦法展示這些年苦修的成果。那明初,只不過是一塊很好的磨刀石罷了。”有人冷笑,顯然對明初頗為不屑。</br> 眾人見他穿著太一宗的弟子服飾,自然知道對方為什么不屑。</br> 有人幸災樂禍道:“接下來怕是要有好戲看咯。”m.w.com,請牢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