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這幾天的接觸，九公主也慢慢摸清了金鋒的性格。</br>　　知道他不太喜歡過于嚴(yán)肅的談話方式，便捂著嘴調(diào)侃道：“看來先生很受歡迎嘛，本宮發(fā)現(xiàn)很多姑娘看先生的眼神都含情脈脈。”</br>　　慶慕嵐聞言，一臉詫異的回頭看向九公主。</br>　　在慶慕嵐的印象中，九公主自從幫助陳佶批復(fù)奏折之后，就變得非常嚴(yán)肅。</br>　　現(xiàn)在竟然也學(xué)會了開玩笑。</br>　　她哪里知道，九公主這是在故意和金鋒修補(bǔ)關(guān)系呢。</br>　　幾人隨意閑聊著，穿過紡織廠，到了冶煉車間門口。</br>　　在這里，九公主見到了黑刀的鍛造過程。</br>　　雖然九公主對車間里那座碩大的鐵爐很感興趣，但是想到之前因為制鹽配方的事，已經(jīng)和金鋒之間生出了芥蒂，所以她只是稱贊了一番，壓根沒有詢問爐子的事情。</br>　　金鋒也不是傻子，通過九公主的反應(yīng)，大概猜出了她的想法，心中對九公主的警惕，也稍微減少一絲，不過卻沒有完全放松警惕，路過實驗室的門口的時候，慶慕嵐提出帶九公主進(jìn)去參觀一下，金鋒便沒有答應(yīng)。</br>　　因為關(guān)曉柔和婉娘經(jīng)常在實驗室制作香皂，以九公主的聰慧，恐怕看一遍就能學(xué)會了。</br>　　這也是金鋒帶九公主去貓貓山借宿，而不去鐵罐山的原因。</br>　　香皂現(xiàn)在可是金川商會的主要資金來源之一，如果香皂的配方傳出去，西河灣的建設(shè)會受到重大打擊。</br>　　九公主蘭心蕙質(zhì)，發(fā)現(xiàn)金鋒沒有接慶慕嵐的話，便主動向門口走去。</br>　　邊走邊隨意問道：“先生，現(xiàn)在有多少人在西河灣做工？”</br>　　“這個我還真不清楚，”金鋒轉(zhuǎn)頭看向唐小北：“你知道嗎？”</br>　　“西河灣原有村民三百零三人，除了他們，現(xiàn)在各個廠子的男工女工、鏢局的男兵女兵，以及他們的家屬加起來，總共是三千七百多人。”</br>　　唐小北笑著答道：“如果算上鐵罐山、雙駝峰、虎頭山、黑水溝，以及金川商會雇傭的伙計之類的，人數(shù)更多，具體數(shù)目，我也記不清了。”</br>　　“這么多？”</br>　　九公主本來只是隨口一問，但是聽到這個數(shù)據(jù)，不由停下腳步：“我記得金川縣總?cè)丝谝簿退娜f多人吧？”</br>　　封建時代，由于糧食產(chǎn)量很低，養(yǎng)不起太多人，醫(yī)療條件也落后，孩子夭折率很高，大康這些年的人口一直在減少。</br>　　幾十年前，黨項和契丹還沒有進(jìn)犯中原，賦稅還沒那么重的時候，金川總?cè)丝谝欢冗_(dá)到了六萬人，短短幾十年，人口就減少了三分之一。</br>　　不管在什么時候，這都是非常嚴(yán)重的事情。</br>　　可惜皇帝和朝廷的大臣根本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br>　　全縣不到四萬人，西河灣一個村就集中了三千多人，幾乎是一個縣總?cè)丝诘氖种涣恕.</br>　　這讓九公主如何不吃驚？</br>　　“是的，”唐小北有些自豪的點頭說道：“前段時間村子里同時幾個廠子開工，有些村子是全村搬到西河灣的。”</br>　　“先生真是太厲害了，竟然養(yǎng)活了這么多人。”</br>　　九公主贊嘆道。</br>　　金鋒笑了笑，沒有說話。</br>　　幾千人算什么，前世數(shù)萬人的廠子太常見了。</br>　　離開廠子，幾人閑聊著繼續(xù)前進(jìn)，迎面走來一個小姑娘，正是金鋒的二徒弟周錦。</br>　　見到金鋒，周錦臉上猛地一喜，跑上前親熱的挽住金鋒的胳膊，笑瞇瞇問道：“先生，您什么時候回來的？”</br>　　“回來有一會兒了，你剛才沒聽到村長喊開會嗎？”金鋒問道。</br>　　“聽到了，但是魏先生在給人看病，沒讓我去。”周錦笑著說道：“早知道先生回來了，我肯定過去。”</br>　　“魏先生還在西河灣？”金鋒詫異問道。</br>　　去五郎山之前，魏無涯帶著豐水鎮(zhèn)的人來感謝他，結(jié)果金鋒接到阿梅派來的女兵求援，馬上動身去五郎山了。</br>　　然后又去渡口迎接九公主，來來回回都快十天了，他以為魏無涯早該走了呢。</br>　　“在呢，魏先生說他要等先生回來，跟先生討論醫(yī)術(shù)。”</br>　　周錦仰著頭說道。</br>　　“他是廣元最好的大夫，我對醫(yī)術(shù)只了解一星半點，他跟我討論什么醫(yī)術(shù)？”</br>　　金鋒哭笑不得道。</br>　　自己人知道自家事，魏無涯要是跟他討論冶煉之術(shù)，金鋒絲毫不怵。</br>　　可是他的醫(yī)療知識，連半瓶水都算不上，能和魏無涯討論什么？</br>　　“才不是呢，魏先生見了先生的縫合術(shù)和酒精，一直贊不絕口，說先生提出來的外科醫(yī)術(shù)，是可以開宗立派的學(xué)術(shù)！”</br>　　周錦認(rèn)真答道：“魏先生說了，這種辦法如果傳給軍方，戰(zhàn)場上傷員可以多活一半以上！”</br>　　魏無涯學(xué)的是傳統(tǒng)中醫(yī)，雖然也有外科，但是處理傷口什么的，都不是很規(guī)范，在戰(zhàn)場上隨便用臟布給傷員包扎傷口，就可以看出來。</br>　　不過這也怪不得中醫(yī)，實際上在封建時期，西醫(yī)治病更離譜。</br>　　總結(jié)成一句話就是胳膊疼剁胳膊，腿疼剁腿。</br>　　可以說效果立竿見影，剁了不就不疼了嗎？</br>　　也就是后來顯微鏡的出現(xiàn)，為西醫(y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西醫(yī)才有了突飛猛進(jìn)的發(fā)展。</br>　　如果不是五郎山和九公主的事，金鋒這次回來就準(zhǔn)備開始燒制玻璃。</br>　　顯微鏡雖然需要的要求較高，但是金鋒自信最多花費幾年時間，他肯定能搗鼓出來。</br>　　九公主本來只是站在旁邊隨意聽著，可是聽到周錦的話，臉色馬上變了。</br>　　一把抓住周錦，問道：“你剛才說什么？再說一遍！”</br>　　“你是誰呀，弄疼我了！”周錦掙開胳膊，氣呼呼的瞪了九公主一眼。</br>　　“錦兒不得無禮，這位是當(dāng)朝九公主殿下！”</br>　　金鋒趕緊在周錦頭上拍了一下，然后給九公主道歉：“劣徒?jīng)]見過世面，沖撞了殿下，還望殿下包涵！”</br>　　“公……公主？！”</br>　　周錦眼睛一瞪，好奇的打量九公主。</br>　　她畢竟只是一個山里長大的姑娘，還不知道公主意味著什么。</br>　　“發(fā)什么愣，還不趕緊給殿下磕頭？”</br>　　唐小北對著周錦腿上踢了一下。</br>　　“錦兒給公主磕頭了！”</br>　　周錦這才回過神來，跪到地上給九公主磕了個頭。</br>　　“快起來！”</br>　　之前接受關(guān)曉柔和唐小北行禮的時候，九公主都一直端坐在馬車上，但是此時卻伸手把周錦拉了起來。</br>　　激動問道：“小姑娘，你剛才說什么？真的有辦法可以讓戰(zhàn)場上的傷兵多活一半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