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鑿船
“水匪?!”</br> 沁兒一聽,立刻關上窗戶,拉著九公主后退:“殿下,你趕緊去里艙!”</br> 這只木船是鳳翔郡守特意為九公主準備的,曾經(jīng)被一個鹽商改裝過,里艙相當于安全屋,就算水匪登船,一時半會兒也很難攻破。</br> 九公主知道現(xiàn)在不是任性的時候,很配合的進了里艙。</br> 只不過臉上沒有多少緊張,而是皺眉思考片刻,對沁兒說道:“去把船家找來。”</br> 沁兒猶豫了一下,打開艙門走了出去。</br> 甲板上,數(shù)以百計的士卒沖出底層船艙,奔向木船各處。</br> 這批士卒全都穿著精良的盔甲,眼神也非常銳利,動作迅速卻井然有序,一看就全是經(jīng)過戰(zhàn)場殺伐的老兵。</br> 他們就是公主的侍衛(wèi)隊,也是她的嫁妝。</br> 看到沁兒打開艙門,侍衛(wèi)隊長趕緊跑了過來:“沁兒姑娘,你不在里邊陪著殿下,出來干什么?”</br> “殿下要見船家。”沁兒答道。</br> “見船家……”</br> 侍衛(wèi)隊長為難的看了一眼正在指揮水手的船老大。</br> 作為大康皇帝最寵愛的女兒,九公主要遠嫁吐蕃,皇帝陳佶自然心疼,給她安排的侍衛(wèi)隊,也是從御林軍中挑選出來的精銳。</br> 御林軍的主要職責是護衛(wèi)京城,算是大康最有戰(zhàn)斗力的軍隊之一。</br> 一路上,也有幾伙不長眼的土匪想要攔截九公主的隊伍,都被侍衛(wèi)隊輕易擊潰。</br> 可惜侍衛(wèi)隊在陸地戰(zhàn)斗能力不錯,到了水上就成了旱鴨子,現(xiàn)在還要指望船老大來擺脫水匪呢。</br> 九公主在這個節(jié)骨點上叫走船老大,不是胡鬧嘛?</br> 沁兒也看到了船家正在忙,卻沒有解釋。</br> 實際上她也不知道九公主這時候見船家干什么。</br> 不過九公主交代的事情,沁兒就會去完成。</br> 如果侍衛(wèi)隊長不同意,她會親自動手去把船老大提過來。</br> 侍衛(wèi)隊長一看沁兒的表情,就知道她是鐵了心的找船老大,無奈的嘆了口氣,跑到船頭。</br> 和船老大手舞足蹈的比劃一陣,船老大便小跑著過來,弓腰跟著沁兒進了船艙。</br> “殿下,船老大來了。”</br> “草民張黑頭,拜見公主殿下!”</br> 船老大跪在地上,對著九公主磕了個頭。</br> 磕完了頭也不起身,就這么跪在地上,低著頭不敢看九公主。</br> 其實九公主的意思是隨便找個船上的人來就行了,沒想到沁兒直接把船老大找來。</br> 但是她也沒說什么,淡淡問道:“平時這里的水匪嚴重嗎?”</br> “這個……”</br> 船老大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br>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民過不下去了,上山做土匪。</br> 漁民過不下去,只能下河做水匪。</br> 這些年因為賦稅不斷加重,水匪數(shù)量劇增。</br> 如果照實說的話,就是在打朝廷的臉。</br> 但是如果說水匪不多,外面就有一伙。</br> 船老大不答話,其實也是一種回答。</br> 九公主微微點了點頭:“那看來應該是挺多的。”</br> 然后又突然問道:“出發(fā)前,難道你就沒有打點一下嗎?”</br> “殿下贖罪,這伙水匪可能是這幾天才成立的!”</br> 船老大以為九公主生氣了,趕緊磕頭認錯。</br> 心里也極為郁悶。</br> 他在半個多月前就收到通知,要載一位貴人去金川,為了避免路上生事端,他專門開著船先走了一趟,沿途遇到的所有水匪,都打點了一遍。</br> 水匪們收了錢,也還算講道義,從出發(fā)到現(xiàn)在,認出這艘船之后,都沒有露頭。</br> 之前船老大還在心里暗自慶幸來著。</br> 誰知道這快到目的地了,突然冒出來一股水匪。</br> “行,我知道了,你去忙吧。”</br> 九公主擺擺手,眼中卻露出思索之色。</br> “草民告退!”</br> 船老大躬著身子退出船艙。</br> 出了門,才抬起胳膊,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br> 以九公主的身份,想要殺他都不需要理由,揮揮手就行了。</br> 何況他剛才還撒謊了。</br> 他跟九公主說這伙水匪是新成立的,其實并不是。</br> 后邊追擊的水匪快船足有六艘,新成立的水匪是不會有這么多人,這么多船的。</br> 這伙水匪要么是上次打點的時候漏掉了,要么就是不守道義,想要再敲詐一筆。</br> 想到這里,船老大趕緊跑向船尾。</br> 大船為了更加平穩(wěn),一直在減速行駛,而水匪的船又窄又長,速度很快,此時已經(jīng)快到大船船尾了。</br> 船老大到了船尾,發(fā)現(xiàn)水匪們都蒙著臉,心里不由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br> 一般水匪是不蒙臉的,蒙著臉說明對方可能已經(jīng)動了殺心。</br> 但是事已至此,只能硬著頭皮喊道:“各位好漢,這艘船上有貴人,還請各位好漢行個方便,先行退去,事后兄弟必有回報……”</br> 結果話還沒說完,一道箭矢穿過雨幕,正中船老大的胸口。</br> 這個變化連侍衛(wèi)隊長都沒料到,等他跑過去,船老大已經(jīng)斷氣了。</br> “爹!”</br> 船老大的兒子慘嚎一聲,沖了過來。</br> 可是還沒沖到尸體旁邊,水匪船上飛出了更多箭矢。</br> 船老大的兒子中了三箭,撲通一聲栽倒在船尾甲板上,抽搐了幾下就死了。</br> 鮮血染紅甲板,然后又被雨水沖走。</br> 侍衛(wèi)隊的士卒都穿著精良鎧甲,箭矢射中盔甲,只是發(fā)出叮叮當當?shù)穆曇簦瑓s根本無法穿透。</br> 但是盔甲護不住臉龐,所有士卒都下意識別過頭去,害怕被箭矢射中臉頰。</br> 就在這時候,水匪們的小船已經(jīng)靠近了大船。</br> “小心他們登船!”</br> 侍衛(wèi)隊長回頭喊了一聲,拔出戰(zhàn)刀,做好了戰(zhàn)斗準備。</br> 可是誰知道,水匪們根本沒有登船的意思,只是緊緊貼著大船,很快船體就響起“嘭嘭嘭”的聲音。</br> “不好,他們在鑿船!”</br> 侍衛(wèi)隊長臉色大變。</br> 他們都穿著盔甲,他并不是很擔心水匪登船。</br> 水匪的船雖然快,卻不大,六條船上的人加起來,也絕不可能是侍衛(wèi)隊的對手。</br> 可是水匪鑿船的后果就太嚴重了,侍衛(wèi)隊的人基本上都和他差不多,是旱鴨子,一旦大船被鑿沉,再大的本事也是白搭。</br> “給我用弓箭干掉他們!”</br> 侍衛(wèi)隊長扯著嗓子嘶吼。</br> 一群侍衛(wèi)收起長刀,取下背上的弓箭,對準下邊的水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