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敵我
戰(zhàn)線由西南蜿蜒至東北,約有兩三里長,雙方加起來有接近三萬名的士卒在激烈的廝殺著,雙方的軍士一會兒前進,一會兒后退,越過同伴或敵人的尸首,慘叫聲、兵器的撞擊聲、喊殺聲匯成了一片,即使在相距戰(zhàn)場十余里外也能聽得到。
&ldqo;王將軍,我軍進攻不利,要派援兵上去嗎?&rdqo;徐溫已是沒有了主意,他雖然在淮南軍中多年,可是這么接近這等數(shù)萬大軍會戰(zhàn)的戰(zhàn)場還是第一次,眼見得淮南軍攻勢受阻,潤州軍借助地勢的優(yōu)勢,牢牢的占據(jù)了高*崗上的有利陣地,就算有少數(shù)突上高*崗的淮南軍,也很快被潤州軍的反撲所擊敗,尤其是位于潤州軍右翼的莫邪都,更是壓得對面的淮南軍喘不過起來。徐溫也知道兩軍交戰(zhàn),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淮南軍仰攻如果不能突破敵陣,一旦時間長了那股子氣泄下來,后果便不堪設(shè)想。
&ldqo;不必!&rdqo;王茂章那張鍋底般的黑臉陰云密布,一雙眼睛只是死死的盯著遠處的戰(zhàn)局,連眼尾也不掃徐溫一下,過了半響,方才揮手招來一旁聽命的校尉道:&ldqo;令弓弩手做好準備。&rdqo;
鐘安平激烈的喘息著,竭力的揮舞著手中的佩刀,抵擋著敵兵的猛攻,他先前手持的長矛早已折斷,眼前的敵人就像一塊巨石,位處斜坡下方的自己不管如何用力,也許能夠稍微能夠向前前進一兩步,可是很快又會被趕下來,然后又會以更大的重量壓在自己的頭上。&ldqo;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呢?一息,兩息?&rdqo;鐘安平覺得自己手握的佩刀越來越重,仿佛整座泰山都已經(jīng)壓到了它的上面,雙臂的肌肉仿佛有幾千根燒紅的鋼針在刺一般,刺痛無比。
終于,在淮南軍戰(zhàn)線的左側(cè)有士卒在敵方的沉重壓力下,丟下兵器轉(zhuǎn)身逃走,雖然督戰(zhàn)的軍官立刻將其砍倒,可是逃跑的人越來越多,洶涌的人潮將任何試圖阻攔它的人沖倒帶走,還在頑強抵抗的淮南軍為了避免被敵兵從側(cè)面包圍,也不得不開始向后移動腳步,可是在潤州軍的猛攻下,很快退卻變成了敗退,敗退變成了潰退,最后潰退變成了逃跑。
&ldqo;快派援兵吧!要不就來不及了!&rdqo;徐福終于再也忍耐不住,再也顧不得一軍主將的體面,跳到王茂章身前喊道。
&ldqo;派援兵?&rdqo;王茂章轉(zhuǎn)過臉來,眸子冰冷,他上前一步,粗壯的軀體幾乎將徐溫撞倒在地,&ldqo;我軍先前投入進攻的有一萬六千人以上,潤州軍最多也就一萬二千人,我軍人數(shù)比他們多三分之一,現(xiàn)在他們?nèi)钡牟皇侨藬?shù),投入再多的援兵也會被潰兵沖亂隊形,缺的是死戰(zhàn)到底的決心?來人!&rdqo;王茂章將被他激烈的言語駁得啞口無言的徐溫丟到一旁,徑直下令道:&ldqo;上督戰(zhàn)隊,傳令下去,敢退回那條河的,全部斬殺,妻子沒入官府為奴。&rdqo;
根據(jù)王茂章的命令,督戰(zhàn)隊立刻前進到了河邊,少數(shù)逃過河的敗兵立刻被擒獲斬首,督戰(zhàn)隊們一面將首級示眾,一面高聲重復(fù)著王茂章的命令,在王茂章命令的督促下,淮南軍的敗兵只好轉(zhuǎn)過身來拼死抵抗,潤州軍驚訝的發(fā)現(xiàn),雖然面前的敵人的組織和武器(許多人在逃跑的時候?qū)⒈鱽G棄了)都很缺乏,可是他們面對的抵抗反而更加猛烈了,有經(jīng)驗的潤州軍軍官們立刻指揮著手下收縮隊形,他們知道這不過是敵兵最后的垂死掙扎罷了,像這樣沒有組織的瘋狂是不可能持久的,很快眼前這些敵軍的瘋狂就會消耗完**和體力,那時候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將他們斬殺干凈。
徐溫也看出了,他也顧不得方才王茂章對自己的無視,上前一步低聲道:&ldqo;王將軍,眼下雖然既然頂住了賊軍的攻勢,就可以派援兵了吧?&rdqo;
王茂章回頭看了徐溫一眼,目光中帶著的一種莫名的瘋狂,讓徐溫不禁打了個冷顫。&ldqo;不錯,該派援兵了!&rdqo;王茂章笑道:&ldqo;來人啦,讓弓弩手出陣,下令放箭,目標,河邊的潤州兵!&rdqo;
徐溫的腦袋嗡了一下,幾欲昏了過去,他趕緊上前一步,扯住王茂章的胳膊嘶聲道:&ldqo;不可,不能放箭呀!賊兵和我軍兵士混雜在一起,若是放箭,豈不會誤中我軍士卒?&rdqo;
王茂章回過頭來,笑道:&ldqo;不錯,可也能射殺那些潤州賊,不是嗎?我還有兩萬的預(yù)備隊,而安仁義沒有那么多,戰(zhàn)爭不就是比誰勝下來人多的游戲嗎?&rdqo;
徐溫的手無力的松開了,王茂章話語中那殘酷的邏輯吸去了他全身的力氣,的確,戰(zhàn)爭不就是比誰剩下來活人更多的游戲嗎?既然自己這方有數(shù)量優(yōu)勢,那為什么不這么做呢?王茂章厭惡的甩開了徐溫的手,回頭對傳令的校尉大聲重復(fù)著自己的命令,很快隱藏在淮南軍陣中的弓弩手們走出了隊列,在軍官們的指揮下,他們張開弓弩,對準正在河邊廝殺的雙方軍士釋放了弓弦,一開始是第一排羽箭,然后是第二排,密集的箭矢好像烏云一般,連河邊天空上的陽光也暗了起來。
鐘安平竭力揮舞著手中的佩刀,這柄佩刀刀刃的三分之一已經(jīng)折斷了,剩下的長度只有兩尺不到,他拿著這可憐的武器抵御著面前敵人的進攻,枯竭的體力使得他的腳步踉蹌,面前的敵人雙眼露出殘酷的笑意,顯然他已經(jīng)覺得勝券在握了。這個家伙首先巧妙的揮舞了一下右手的橫刀,好像要攻擊鐘安平的頸子,鐘安平下意識的向右跳開躲閃,可是這不過是個虛晃,對手收回了橫刀,用長盾的下緣狠狠的撞在了鐘安平的腹部,這沉重的一擊立刻使得鐘安平膝蓋一軟,跪倒在地,手中的那柄斷刀更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待他好不容易抬起頭來,只見敵人高高舉起了橫刀,正準備一刀將他的首級斬落。
正當鐘安平準備閉目待死的時候,突然一只箭矢飛來,直接射穿了那敵兵的咽喉,那人丟下手中的兵器和盾牌,雙手捂著傷口處,仿佛這樣可以阻止生命的流逝一般,可是鮮血還是從他的指縫間涌了出來,與其一起流出來的還有他的力氣和生命,很快他也跪倒在鐘安平的面前,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鐘安平,嘴唇不住張合,仿佛想要說些什么似地,可惜被箭矢割斷了氣管的他只能發(fā)出一些奇怪的咕嚕聲。
鐘安平還來不及慶祝自己的好運,便覺得自己后腰一疼,回頭一看,卻也是中了一箭??蛇@個方向是后方呀,如何會有箭矢飛來?他勉力轉(zhuǎn)過身來,只見如同飛蝗一般的箭矢在他的四周落了下來,將拼死廝殺的兩軍將士不分敵我的盡數(shù)射殺,慘叫聲,詛咒聲,箭矢飛過帶起的風聲交織成一片,仿佛無間地獄一般。這時,可能是因為失血...[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