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誘惑2
    王佛兒猶豫是否接過這杯酒,耳邊卻聽到一陣吞咽唾沫的聲音,眼角掃過去,只看到屋內(nèi)諸人,除了安仁義笑吟吟的看著自己,還有那蘇掌書還能保持常態(tài),其余數(shù)人無不眼睛通紅,喉頭上下滾動,顯然若不是上官還在這里,只怕就撲上去一把將那胡姬搶過來了。他也是壯年男子,面對這等國色說不動心是騙人的,只是既然已經(jīng)娶了秀蓮為妻,安仁義這酒宴也蹊蹺的很,正想開口推脫,卻聽到那胡姬笑吟吟開口道:“妾身聽說王將軍勇猛過人,戰(zhàn)陣之上長槊如林也視若無人,莫非連弱女子的一杯酒也不敢喝了?!?br/>
    王佛兒轉(zhuǎn)念一想,只要自己問心無愧,一杯酒又何妨,也不多話,接過那胡姬的酒杯,也不忌諱那杯上的唇印,一飲而盡。
    那胡姬見王佛兒喝完,笑吟吟的接過酒杯,又倒了個滿杯,自己一飲而盡,笑道:“俗話說無功不受祿,妾身這杯酒卻不是白喝的,卻要王將軍拿出些酒資來?!?br/>
    王佛兒頓時愣了,一旁那些人都有了幾分酒意,方才對其受到美人垂青也有些妒忌,頓時起哄來,王佛兒不得已道:“卻不知小娘子要多少酒資?!?br/>
    胡姬站起身來道:“妾身雖不敢夸稱豪富,也有點資財,若是錢帛那等阿堵物倒是看輕了我。我祖上乃是突厥阿史那氏,最重的便是英雄豪杰,若是王將軍做出件常人做不出的事情來,莫說這酒資不要了,就算讓將軍為我入幕之賓又有何妨。”
    這胡姬一番話出口,屋中頓時靜了下來,這胡姬臉上蒙了面紗,不過從露出的眉眼皮膚看來,應是絕頂?shù)拿廊?,面紗反而增添了一種神秘的氣氛,那般身材風情更是要命,座上人無不恨不得立刻出來露上一手,也好博得佳人青睞,成那一夕之歡。里面有見識的更是吃驚,那阿史那氏乃是突厥貴種,歷代突厥可汗都是此姓中人,唐初李衛(wèi)公大破突厥后,突厥貴族大半流入漢地,男子成為天子侍衛(wèi),女子許多則淪為官奴,看這女子容貌氣度,倒是不無可能。
    王佛兒靜了半響,起身走出屋外,不一會兒便又回來了,手中多了一根棗樹枝,約莫有兩尺多長,眾人也不知他到底打著什么主意,紛紛瞪大眼睛緊盯著王佛兒,只見王佛兒將那樹枝折為兩段,只留下尖端最嫩的一段,約莫有筷子粗細,握在手中,眾人也不知道他玩什么把戲,過了半響,已經(jīng)有人耐不住性子,正要開口斥罵,卻聽到安仁義叫道:“好本事,好力氣,佛兒當真是金剛轉(zhuǎn)世,這等漢子真不知何人等抵擋的住?!?br/>
    座中人這時也有人看出奧妙來了,只見那樹枝竟一滴滴滴出水來,地上已經(jīng)有了小小的一灘,王佛兒竟憑著自己的手掌,將那棗樹枝硬生生的握碎了,榨出樹汁來,須知當時已是秋冬時節(jié),那棗樹枝雖然是尖端較嫩的部分,可也絕非像春天那么柔嫩,更何況就是一個人雙臂有百斤力氣,也未必能夠在手掌中發(fā)十斤來,王佛兒這一雙手當真是鐵鑄的,此時屋中眾人看他的眼神竟如同看鬼神一般。
    王佛兒倒是鎮(zhèn)靜得很,隨手將那樹枝放在幾案上,對那胡姬道:“小娘子,在下這般可抵得過那酒資。”
    “夠了,足夠了,還多出許多來,妾身從未見過將軍這等豪杰,還請將軍原諒妾身先前無禮之處。”那胡姬兩眼直欲放出光來,從幾案上揀起樹枝,鄭重的放入懷中,仿佛是什么無價之寶一般。
    “好、好、好!”突然屋中有人大聲叫好,卻是安仁義,只見他笑道:“佛兒,你顯露了這般本事,某家也不能讓你白白露了這一手。來人呀,將我屋中那副鎧甲拿來。”
    屋外親兵頓時應了聲,不一會兒便有人取了副鎧甲上來,只見那鎧甲并非常見的兩檔鎧,明光鎧,看上去十分柔薄,甲片呈青黑色,光亮得可以照見毛發(fā)。屋內(nèi)眾人見狀暗想:“王佛兒這等猛士,戰(zhàn)陣之上定是陷陣之士,這等甲胄看上去如此薄,只怕當不得幾下,還不如結(jié)實些的山文鎧、烏錘鎧。”
    安仁義見眾人不說話,笑道:“爾輩以為某家拿出的這是一般的甲胄嗎?罷了,今日也讓你們開開眼界。”說罷,吩咐親兵取來弓箭,又將那甲攤開放在一張胡床上,搬到屋外的平地上,約有三十步遠處,開弓射了三箭,只見一連三箭都被彈開了,眾人頓時大驚。安仁義手中那張強弓眾人都是知道的,至少是兩石的強弓,卻射不透那看上去頗為輕薄的鐵甲,實在是出奇了。
    安仁義笑著從親兵手中接過那甲,笑著遞給王佛兒道:“這鎧甲乃是吐蕃進貢的良甲,那里盛產(chǎn)精鐵,匠人妙手打制而成,被稱為瘊子甲,后來黃巢之亂后流落到了秦宗權(quán)手中,某家破孫儒后得楊王賞賜,今日便是佛兒的了,這甲胄輕便,佛兒大可外面再披一件大鎧,便不再忌諱為暗箭所傷?!?br/>
    王佛兒愣了一下,推辭道:“這等重禮,末將愧不敢收,安使君雖然豪勇,可戰(zhàn)陣之上,疏忽不得,還是留著防身為上?!?br/>
    頓時屋中一片吸氣的聲音,在座大半都是武人,戰(zhàn)陣之上,刀槍無眼,有一副好甲胄幾乎是多了一條性命。如說方才對那胡姬還不過是眼饞,眼下若不是眾人都明白安仁義的打算,只怕已經(jīng)有人跳出來對王佛兒說你不要給我好了。
    “佛兒怎的如此不爽快,一副甲胄而已,于公你也是我下官,兵甲犀利些,與我也有好處,只要你視我為主上,一副甲胄又算的什么,還不快快收下。”安仁義一邊笑著一邊將那甲塞到王佛兒手中,最后兩句話加重了語氣,仿佛在暗指著什么。
    “既然如此,末將也只有愧領(lǐng)了?!巴醴饍阂娡七t不得,心下也實在是喜歡的緊,只得躬身拜了拜,收下了那甲胄。
    安仁義見王佛兒收下了甲胄,歡喜的很,揮手招呼那胡姬讓其坐在自己身旁,那胡姬笑盈盈的斟滿了一杯酒,遞與安仁義,道:“方才妾身舞罷一闕,如使君喜歡便請滿飲了此杯?!?br/>
    安仁義也不推辭,將那杯酒一飲而盡,笑道:“昔日安某在塞上不過一牧奴,整日里爬冰臥雪,一日難得再餐,豈能想到能有今日氣象,各位,人生如白駒過隙,還是及時行樂為上。今日在座的都是安某心腹,須得盡興而歸,來人呀!”安仁義對門外應聲的親兵道:“若有人沒喝醉的,都不許回家?!?br/>
    頓時屋中一片叫好聲,王佛兒只得苦笑著搖了搖頭,他雖然體形魁梧,勇力過人,但出身貧寒,為官后也簡約自持。古時酒水都是糧食釀造而成,呂方以一縣之地養(yǎng)了那么多士卒,哪里還有余糧釀造酒水,是以一年也沒喝過幾次酒,這酒入枯腸分外易醉,不過一會兒功夫,王佛兒便覺得天暈地轉(zhuǎn),舌頭也大了起來,在抵抗了旁人幾波敬酒后,終于一頭撲倒在地,醉死過去了。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刻,王佛兒才醒了過來,只覺得腦袋仿佛裂開了似得,疼的要命,不禁呻吟了聲,便聽到一旁有個女聲喜道:“醒過來了?!蓖醴饍阂老∮浀米约悍讲旁诰蒲缟献淼沽诉^去,坐起身來一看,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換了件錦袍,眼熟的很,卻一時想不起來何時見過。只見屋中羅帳半掩,幽香撲鼻,卻是在一間極精美的臥房。他正詫異間,一邊卻走過一名女子,正是先前酒宴中的那名胡姬,只見其換了一身漢人錦袍,栗發(fā)碧眼,酥胸半掩,寧有一種迷人風味。
    “王將軍醒來了,想必口渴的很,且先用些蜜水吧?!?br/>
    王佛兒這才覺得口渴的緊,趕緊接過胡姬手中的杯盞,一口灌了進去,卻是滿口生津,說不出的舒暢,他也知道其中摻有蜂蜜,暗想這安仁義倒是會享受的很,隨口問道:“我現(xiàn)在在哪里,你為何在這里。”
    那胡姬掩口笑道:“將軍方才醉倒了,便在一旁廂房休息,至于妾身為何在這里。”那胡姬微微頓了頓,道:“妾身如今已經(jīng)是將軍所有,不但此時在這里,今后還要時時刻刻陪伴在就將軍身邊?!?br/>
    王佛兒聽了一驚,差點將那杯盞丟在地上,退了兩步指著那胡姬道:“休得胡言,某家已是有妻之人,再說你這等嬌滴滴的美人,我不過一介莽漢,又哪里養(yǎng)得活你。”
    “佛兒說的哪里話,大丈夫三妻四妾很平常的,何況你不過是有一妻罷了,至于說養(yǎng)不養(yǎng)的活,這片園林之中所有東西都是你的,哪里會養(yǎng)不活?!边@時屋外一人大聲答道,王佛兒聞言大驚,卻看到一條昂揚漢子走了進來,正是潤州團練使安仁義,身后一人正笑吟吟的看著王佛兒,卻是蘇掌書。
    王佛兒正驚疑間,安仁義指著他身上的錦袍道:“你我身材相仿,這身錦袍在你身上倒是合身的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