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反了你們了
俘虜們以部落為單位,住在自帶的帳蓬中,為便于管理、保護,帳蓬與帳蓬相挨,部落之間只隔兩丈,以被俘先后安置。
晚到的俘虜從先來的俘虜口中得知吳軍不會殺人,并不怎么害怕,先到的俘虜卻漸漸生出怨念,覺得只能在這片區(qū)域活動,不能在草原上馳騁,再加上同一部落中,部落與部落之間,有些人有舊怨,于是在這片狹小空間中,各種矛盾爆發(fā),時常爭吵不斷。
幸好吳安強力鎮(zhèn)壓,很是收拾了幾個刺兒頭,才把他們壓下去。
可今天來的這批俘虜帶來一個讓他們心思浮動的消息,單于要來解救他們了。這個讓他們瞬間充滿希望的消息像草愿的風(fēng)般刮過每一座帳蓬,有婦人流淚向長生天的方向跪拜,有老人痛哭流涕,喃喃求單于為他們死去的子弟報仇,整個俘虜區(qū)到處是悲傷的氣氛。
吳安覺得不妙,趕緊跑來報信。
程墨眉頭緊皺,三十萬人若暴動,只能用軍隊鎮(zhèn)壓,殺戮老弱婦孺不是他的本意,部落中的青壯是打草谷的生力軍,也是壺衍緹騎兵的主力,為壺衍緹提供源源不斷的兵源,這些人必須除去。
再說,兩國交戰(zhàn)必定有傷亡,現(xiàn)在是他占上風(fēng),匈奴死傷重,若反過來呢?難道壺衍緹得勝,會善待吳朝百姓?多少吳朝百姓因為匈奴打草谷而家破人亡,多少女子被匈奴士兵蹂躪至死,一百余年來,可謂血債累累,現(xiàn)在他只不過俘虜了這些老弱婦孺,可沒有如匈奴般做下令人發(fā)指之事。
吳安手下一個軍士跑來,道:“大人,不好了,俘虜們沖擊寨門了。”
在這片俘虜區(qū)外圍有柵欄,軍士在柵欄外把守,現(xiàn)在他們自發(fā)組織起來,約有一萬多人,大多是五六十歲的老頭,想以已身為盾,沖開柵欄,打開通道,救出族中的婦人孩子。
吳安臉色慘變,叫道:“丞相!”
讓他管理俘獲區(qū)時,程墨曾叮囑他不要傷害他們,他也一直善待他們,盡量把他們當(dāng)子民般看待,可現(xiàn)形勢危急,難道還要善待他們嗎?
他話聲剛落,程墨已大袖飄飄走向轅門,一個侍衛(wèi)趕緊取來大氅為程墨披上。
呼喊聲遠遠傳來,寨門口亂成一團,柵欄里黑壓壓的都是人,有灰白胡子的老頭,也有胡發(fā)皆白的老頭,這些人聽由一人的號令,整齊劃一地推柵欄。
柵欄外是吳軍,年輕的軍士和白發(fā)蒼蒼的老頭隔著柵欄四目相對,呼吸相聞,他們的手都在推柵欄。
老人的力氣哪及得上青年?柵欄如磐石般不動。呼喊里又響起,那些老人又齊齊發(fā)力,有人甚至用力太大,致自己跌坐在地,可是柵欄依然沒有動搖分毫。
程墨徑直走到寨門口一個身穿狐貍皮襖的老頭面前,這老頭身上的狐貍皮毛色發(fā)亮,一看就是上等的皮子,他臉色紅潤,看年齡應(yīng)該六十出頭了,精神卻很好。
這個人,不是部落的頭領(lǐng),就是在部落中很有地位。程墨幾乎可以確認,此次暴動事件,跟他有莫大關(guān)系。
程墨薄唇吐出兩個字:“殺了。”
身后的侍衛(wèi)二話不說,撥出腰間佩劍,劍光劃過一道弧線,朝老頭的脖子砍去。
老頭忙著鼓動族人,并沒有意識到程墨到來,直到頭顱落地,嘴還張著,他在說話,只是后面的話永遠無法說出了。
老頭子們見他被殺,發(fā)一聲喊,先后抱頭蹲下。
他們害怕了。
“于歡,過來。”程墨道。
他來時,已經(jīng)叫人去找于歡。于歡一聽俘虜暴動,臉當(dāng)場就白了,一路小跑過來,這時氣還沒喘均勻。
“丞相。”于歡上前行禮,道:“下官聽候差遣。”
翻譯也是官,不過是食俸兩百石的小官。要不是出使烏孫,這樣的小官一輩子也不能見程墨一面,何況這些天常伴程墨左右?有這段機緣,他也可以引以為傲了。
程墨道:“你跟他們說,誰不聽話,就跟這老頭一樣下場。”
他不想大開殺戒,也不戒意殺幾個害群之馬。
于歡大聲用匈奴語傳達程墨的話,柵欄前一片寂靜,然后剛才還使出吃奶的力氣的老頭子們都跪了下來,以額觸天,紛紛喊道:“我們不敢。”
程墨對他們寬容,讓他們誤以為吳軍不會傷害他們,剛才一劍把他們尊敬的頭人殺了,讓他們心驚膽顫,他們很快認清眼前的處境,并不是吳軍不敢殺他們,而是人家基本不屑于殺他們。
程墨道:“只要他們老老實實的,我會送他們?nèi)ゴ髤牵o他們土地,教他們耕種,若不老實,一概殺了。難道我還不敢殺幾個俘虜嗎?”
于歡翻譯。
“我們老實,我們聽話。”
聽到可以活下去,他們都有些激動,機靈的人先出聲,反應(yīng)慢的遲出聲,亂嘈嘈一片,于歡也聽不清他們說什么。
有少女在帳蓬里偷窺程墨,見他豐神俊朗,如來自天闕的神祗,主宰他們的性命,不由看得癡了。
程墨轉(zhuǎn)身對吳安道:“從現(xiàn)在開始,集市取消,所有人不準(zhǔn)隨意走動。”
讓你們串聯(lián),讓你們四處散播小道消息,還反了你們了。
吳安也覺得不能對他們太放縱了,連連點頭道:“下官領(lǐng)命。”
程墨回到帥帳,馬榮、羅信、李坷在帳門口相候,他們也聽說,俘虜居然對軍士動手,要不是有柵欄,只怕軍士會受傷呢。
李坷苦著一張臉道:“丞相,這些人野性難訓(xùn),只怕到了地方,也是禍害啊。”
程墨吩咐下去,逐一對俘虜?shù)怯洠阉麄兇蛏竦匕仓茫€沒登記好呢,就出了這檔子事。李坷一想到答應(yīng)帶五萬兇神惡煞的匈奴人回去,臉就綠了,在這兒暴動有軍士鎮(zhèn)壓,若帶回去暴動,待報了上去,走完程序,軍隊飛馳來援,一郡百姓還有多少人活下來?他是百姓們的罪人啊。
程墨見他反悔,也不生氣,道:“不用怕,我教你一個方法,三戶百姓安置一戶俘虜,保管他們不敢動彈,還得夾著尾巴做人。”
李坷只是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