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帶鑰匙
直到出了門回到座位,周延還呆呆的,但是眼睛亮亮的。
“夏姐,咱這是踩什么狗屎運了!簡直不敢想。”
池夏也沒好到哪里去,眨了眨眼睛正想說話,身邊忽然傳來重重的一聲。
“哼!”
隨后,便是一陣叮叮當當?shù)母吒仍诘厣想x開的聲音。
池夏看過去,是同一批的另一位實習生,跟在另一位主編手下,對方穿著藕色的職業(yè)裝,遠遠的,似乎還能聽到她小聲說了句:“不就是跟了個好師傅!”聽聲音就是很不服氣的樣子。
兩人對視一眼,倒是淡定了不少。雖然這是個好機會,但是肯定所有人都盯著呢,要是做不好,他們兩個丟人倒算了,但趙哥也跑不了被人說小話。
“好啦,這次可要好好干!”池夏老神常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延一臉正色的點點頭,幾秒鐘后,又抬手傻笑著摸了摸脖子,還是感覺有些玄幻。
兩天后,機場。
池夏站在航站樓接機的人群中翹首以盼時,不由得感嘆到趙哥說的‘交給他們’倒是實在的很,不僅是傳達資料,連司機、導(dǎo)游等等都得勝任。
電子面板上更新了新的到達信息,人群有些騷動,身邊一位抱著花的小姑娘墊著腳已經(jīng)激動的快哭了。
池夏也激動呢,正想和周延說兩句緩解緩解,就發(fā)現(xiàn)另一邊比身邊人高出好大一塊的周延也目光殷切,臉上明明白白的寫著幾個大字:我、很、激、動。
好吧……池夏也趕緊伸著脖子往前看去,眼睛亮晶晶。
不怪他們激動,自從得知這次來拍攝的傅忱之后,池夏還好,周延差點當場喊出聲!
傅忱是近幾年最著名的紀錄片導(dǎo)演,很多大熱的片子都是出自他手,或者說他的片子都能掀起一陣不小的熱度,不過傅忱本人倒是不甚在意,也沒有像媒體預(yù)測的那樣轉(zhuǎn)戰(zhàn)商業(yè)片撈金,連著幾個項目都是更側(cè)重傳播文化、環(huán)境之類,倒是陰差陽錯因此更圈了不少粉。
周延就是粉絲之一,他是學攝影的,當然也想能做到傅忱這樣,不僅有作品,也能堅持本心。
于是,兩個人像是接機粉絲一樣翹首以待。
“親愛的!”身邊的姑娘眼睛一亮,拿著花的手抬起來用力的搖了搖,如燕歸巢一樣小跑著奔向男朋友的懷抱。池夏吸了吸鼻子,忽然意識到問題,她趕緊四下看了看。
周圍的人有的抱著寫了名字的牌子,有的人抱著各式的花束,都裝備齊全,只有他們兩個兩手空空。
兩人對視一眼。
“.…..”失策了!
只是現(xiàn)在想起來已經(jīng)來不及了,出口處,他們要接的人已經(jīng)朝這邊走過來了,池夏眼睛一亮。
“傅老師!沈老師!”接到人,池夏像是見老師的好學生,有些拘束的問好,順便偷偷扯了扯一臉星星眼的周延。
傅忱還沒開口,他身邊的沈光就笑了,他大大咧咧的擺擺手,“等很久了吧,設(shè)備那邊有點復(fù)雜,就耽誤了一會兒。”
“這段時間要麻煩你們了。”傅忱也淡笑著點了點頭。
他個子很高,棱角分明,不說話時氣場有些冷,此時淡笑著,倒是十分溫和。
池夏有些受寵若驚,沒想到大佬們?nèi)绱似揭捉恕?br /> 因為還有些帶來的設(shè)備,他們在機場逗留了很長時間,時間不早了,約好了明天去臺里正式了解情況,雙方分開。
事情比想象中輕松很多,池夏也松了口氣,打算回去好好泡個澡放松一下。到底是第一次獨當一面,還是有些緊張的,不過也是真的興奮。
可惜這份興奮只維持到了家門口。
她低著頭在包里翻找了半天,又不死心的蹲下身把包里的東西倒出來。各種小東西鋪滿了身前的一小塊地,就是沒有家門鑰匙。
池夏敲了敲腦袋,努力回憶了半天,也沒想起來到底是什么時候弄丟了。
半晌,她終于接受事實,垮著小臉去敲另一扇門。好在,還有一把鑰匙放在江聽瀾家。
江聽瀾看了看電梯上升的數(shù)字捏了捏眉心。連續(xù)工作十幾個小時,又臨時處理了一臺急救手術(shù),疲累的神經(jīng)放松現(xiàn)在才稍放松了些。
剛出電梯,看到的就是這一幕:池夏小小一只蹲在門口,分外可憐。
他眉心隱隱一蹙,大步走出來。
池夏抱著膝蓋打盹兒,聽見腳步聲反應(yīng)慢了半拍,幾息之間他已經(jīng)走到身前了。
“怎么在這兒?”江聽瀾囫圇著將她打量了一通,垂眸問到。
頭頂?shù)墓馐谴棠康陌祝叵牟[了瞇眼,聽到他溫和的聲音有點委屈:“鑰匙丟了,你又不在家,手機也沒電了。”
江聽瀾似是嘆了口氣,放下心來笑了笑,想要伸手敲敲她的頭,到底還是先伸手將她提起來。
池夏抬頭看他。他低著頭,側(cè)臉的輪廓清晰,在瑩白的燈光下似乎蒙上了一層柔光。
不過,池夏彎著腰忽然停住了,表情糾結(jié)。
“怎么了?”
“腿、麻了……”她抓著江聽瀾的胳膊,僵直著有些奇怪的姿勢不敢動。
“江醫(yī)生,你怎么回來這么晚吶?”池夏坐在沙發(fā)上捶腿,四處看了看。江聽瀾做什么都很有條理,家里自然也不例外的很是整齊,似乎和上次來的時候基本沒差別。
江聽瀾脫下外套在衣架上掛好,回身將襯衫的袖口解開,衣袖向上卷到手肘:“臨時有個病人,所以晚了點。”又問:“你在門口等了多久?”
“半個小時?”她偏頭想了想說道。不經(jīng)意看到茶幾上有個東西很眼熟,湊過去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竟然是自己找了好幾天也沒找到的那根發(fā)繩。
“這個竟然在這兒呀?我找了好幾天呢,害得我重新買了一個。”她笑瞇瞇的拿起來:“你竟然沒收起來。”
江聽瀾正在燒熱水,通了電,水壺發(fā)出不大不小的聲音。他抬眼看了看,慢條斯理地說道:“應(yīng)該是上次吃飯落在這兒的,我這幾天都沒回來,它才能成為漏網(wǎng)之魚。”
他看到池夏撥了撥發(fā)繩上的小草莓,躍躍欲試的想要收起來,隨即笑著說:“既然重新買了,這個就放在這兒吧,總能用得上。”
池夏又低頭戳了戳小草莓,把它放在整整齊齊的茶幾上,黑白灰的簡約色調(diào)里忽然混入了小小一個亮色,非但不突兀反倒異常的和諧,她揚著笑臉干脆道:“好呀。”
江聽瀾端著水過來,視線掃過那一抹紅,眉眼都溫和了些許。
熱氣氤氳,池夏抱著杯子,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被子里水的顏色和江聽瀾的有些不同,她留神仔細拿起來看了看,忽然聞到一絲絲甜膩的味道。
“加了蜂蜜。”江聽瀾見她一副認真求知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笑。一直高度緊繃的弦也松了下來。
“你不是喜歡甜的。”
池夏眉眼彎彎,抱著水杯重重的點了點頭。
時間的指針無聲的劃走,平和而溫暖的氣流充斥著。池夏興致勃勃的和他講了最近的趣事,當然也沒忘了告訴他自己接到了一個超級大餡餅。
江聽瀾面帶笑意聽得很認真,還適時予以鼓勵。
池夏更來勁兒了,先是抱怨了一下有點辛苦,果然,得到了江醫(yī)生的安慰,心情舒泰。她笑嘻嘻的表示辛苦都是值得的!最后喝了口甜甜的蜂蜜水,更是倚在沙發(fā)上補充了一句:“傅老師真的好帥啊!而且超有才華!”
時間靜止。平和的氣氛忽然一涼。
后知后覺的感覺氣氛有些奇怪,遲疑的摸了摸脖子,大腦飛速轉(zhuǎn)動,回想自己一不小心踩了什么‘雷區(qū)’。
“誰帥?”江聽瀾慢條斯理的坐直了些,身體前傾,把杯子放到茶幾上,兩手十指交叉著搭在膝上,似乎是自然的隨口一問。
池夏從小被他教育習慣了,一看這架勢就知道他現(xiàn)在是生氣狀態(tài),平靜就是暴風雨的前奏!
她討好的笑了笑,見他面色沉沉,沒什么變化,頓時挺了挺腰板,語氣小心翼翼的試探:“你帥?”
見他眉毛微擰,垂眼吸了口氣,池夏趕緊擺擺手,語氣異常堅定:“你帥!真的,傅老師也沒你帥!”
江聽瀾定定的看著她,見她一臉‘求放過’的小可憐表情,嘆了口氣沒在多說,只是沉默片刻終究放心不下,還是叮囑道:“對這種不了解的人還是要保持警惕的,知不知道。”。
池夏努力點頭,小眼神兒偷偷看他。
好在江聽瀾的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確認了他恢復(fù)正常,池夏悄悄舒了口氣,雖然覺得有些怪異,倒也沒多糾結(jié),只乖巧的坐好。
半晌無言。等她想要說話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江聽瀾一手撐在沙發(fā)扶手上,支著額頭微微閉了眼睛。
客廳的燈光明亮,他微低著頭,池夏這才看到他眼底的大片青黑,聯(lián)想到他剛剛說的最近幾天都沒回家,想來又不知道連續(xù)工作了多久。
醫(yī)院的工作注定了不可能是朝九晚五,趕上值班的時候通宵也是常事,隨時待命的時候,能有時間囫圇睡一覺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