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第三百一十章
胤礽只見汗阿瑪面臨錯愕之色, 隨即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終千言萬語,化一句幽幽的威脅:“皇祖母去后, 朕已經(jīng)十年沒有打過孩子了。”
言下之意, 汗阿瑪癢難耐, 想要感受一下育孩子的感覺?
胤礽恍然大悟,他反其道而行之,貼心地對康熙道:“是兒臣做了什么惹您生氣的事兒了嗎?若是訓兒臣治您這郁結(jié)在心, 反正兒臣也皮糙肉厚, 您乾清宮里那么多公公中有拂塵, 您就隨便讓人拿來一把, 揍兒臣出氣也好。”
胤礽的意思, 是指康熙此前揍斷了拂塵之事,那會兒汗阿瑪可是親眼瞧過了, 他在小美的保護下毫發(fā)無損,所以要是揍兒子讓汗阿瑪消消氣, 胤礽覺得還是可以做出一些犧牲的。
畢竟是親爹,哪兒舍得他真氣出好歹來,胤礽一陣唏噓, 想一想汗阿瑪病倒后的朝政重務就一陣頭大,還好全交給宰相與兄弟解決了,大伙兒人多力量大, 總不至于令朝政在汗阿瑪病倒時出亂子的。
康熙聽他那么說,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每次太子總會用他那“甜言蜜語”,哄得他是感,是無奈。也是他那片真心, 令康熙更加難過。
“朕哪兒舍得真的打你?”
噩夢里發(fā)生的種種可太嚇人了,康熙想一想就揪心般的難受。噩夢之中的太子就不敬愛君父了嗎?不,太子對他的父子之,康熙從不懷疑過,只是橫在他之的鴻溝太大太大了,有那么多人在他之拉得越來越遠。太子身邊之人急于從龍之功,其他阿哥想要一躍而上的野心,甚至是他與太子各對于權力的渴望……
他還是個孩子啊,從小到大從未吃過苦,權勢、財富之類的誘惑,至尊之位掌握生殺大權的機會,那么多人推著他走入萬丈深淵,而康熙,不也是在他墜入時下了狠的。
他也萬萬沒想到,的帝王心術,竟會運用到愛的兒子身上。
一切的一切,使得他之的父子親越來越遠。
有了噩夢的對比,康熙再細細思索這些年來太子做了些什么。
他嘴上說著培養(yǎng)小毛驢,兄弟一個個扶持入朝堂。考試復習使得阿哥在上書房之中就結(jié)交下了深厚的同窗之,平日里有好處也多想著弟弟,從不因出身而忽略任何一位小阿哥的感受,阿哥喜愛太子不是沒有道理的。沒有哪一位兄長夠做到太子那般體貼穩(wěn)重,他不帶目地的對兄弟好,從不表現(xiàn)出招攬之意,倒是時常幫阿哥收拾尾巴……
雖然,若是那尾巴收拾不過來太子就會厚著臉皮跑來請康熙出。
康熙下意識忽略了這些年來收拾爛攤子時的牢騷,感念起太子的兄友弟恭。
他可不僅僅對阿哥好,對公也是如此。
他對誰好的。
好的,當然還是對君父,任康熙喜怒不,他沒退縮過,挨罵挨揍他不怕,唯獨怕君父生病。
康熙越對比,心里越是慌。
細思夢中保成之所為,其為利益權力所誘雖令人心寒,卻也有可原。
然比之面前的保成,則無欲無求,利益權力皆入不得他眼,更令康熙毛骨悚然。
莫不是因為有了白澤仙獸,使得太子成了圣人?!
“汗阿瑪,汗阿瑪!”
胤礽急得滿頭大汗,眼康熙魔怔了,立即命人醫(yī)部的幾位太醫(yī)喚了來。
“朕沒事,”康熙病了一場,腳軟綿綿的,好在還下地,并非不彈,他阻止了胤礽派人去喊人的舉,死死拽著胤礽,像是怕他跑了:“朕病倒后,朝政如何?”
提起朝政,胤礽耐心解釋道:“朝政暫時交由幾位大學士在理政,兒臣一面照顧您,一邊監(jiān)國,若有什么事兒需要人去辦,兒臣就兄弟叫來,如今倒也沒出什么亂子。”
果真是毫無攬權之心!
“那奏折呢?”
“暫時交由內(nèi)閣與南書房共同解決,有不拿捏的再交給兒臣。”
那么多宰相也不是吃素的,只一個陳廷敬就可以一個人頂十個,何況還有兩李與老梁。
康熙窒息了一瞬,無力道:“你就不代朕處理政務?”
“您病著,兒臣六神無了,哪兒還有心思處理政務,”胤礽委屈道:“確您沒事了,兒臣再去忙活。您現(xiàn)在這狀態(tài),身邊可不離了人,兒臣擔心。”
“二十有四的人了,怎么還像稚兒一般粘著朕?朕終有一天會老,你也終有一日會長大。”
胤礽一聽汗阿瑪?shù)恼Z氣,心里就覺得不妙。
這這這,汗阿瑪這是想不開要禪位了?!
不然怎么一副朕老了,朕想要退休休息,保成該長大了,該獨當一面干活的暗示意味?
“您才四十歲,還干許多年的。”胤礽哄著康熙:“兄弟與公很擔憂您,還有后宮的娘娘,皇瑪嬤今兒已經(jīng)派人來問了三回了,您要快一些振起來,咱一大家子還靠著您這個頂梁柱呢!”
總之,對于汗阿瑪突然抽風的試探,胤礽一個字不接。
想要他區(qū)區(qū)二十多歲就上崗做大毛驢,那不可,大清會被他嚯嚯亡國的!
康熙有些后悔了,后悔這些年來對仙獸的放縱,讓它太子成了不為名利所誘,不為權勢財富所容的至德之人。
如今他只要閉上眼睛,就夠回憶起噩夢之中二廢太子時,太子那充滿了血絲的眼眸。他害怕從太子的眼中到對的恨意,更逃避似的不愿去見他,他幽禁于宮室。
夢魘帶來的不安,使得康熙下意識地想要太子放在眼皮子底下,只要胤礽離開他的視線沒多久,他就會坐立難安,非得要問一問身邊人太子在做什么,然后再次以各種理由胤礽召回身邊不可。
胤礽也很無奈。
哎,真沒辦法,汗阿瑪病后就更加粘人了,果然生病會令人心里脆弱。姑且多陪伴陪伴汗阿瑪吧,他可憐巴巴的,不過十天半月就瘦了一大圈,胤礽可心疼了。
毓慶宮里,弘晳見不著阿瑪也要鬧,天天讓人來問胤礽“阿瑪幾時來陪寶寶玩?”
這就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感覺嗎?
胤礽恨不得拆成兩半兒了。
無奈之下,他弘晳也給叫來乾清宮,讓這一老一待在一塊兒。
康熙在弘晳身上到了胤礽小時候的影子。
他閑來無事時,會弘晳抱在的腿上,導他識字,他寫字。
胤礽發(fā)兄弟,時常讓兄弟一塊兒過來陪汗阿瑪說說話。
今日來的輪到了胤祚,他性子活潑,說話風趣幽默,在后宮里逗得德妃笑得合不攏嘴。
康熙含笑聽胤祚提起他在工部搞建設,從建城到下水道規(guī)劃,再到城市衛(wèi)生、交通運輸,優(yōu)秀的胤祚,已經(jīng)是以為機械與工程雙修皆優(yōu)的人才了。
康熙恍然記憶起了夢境,那夢中,第六子胤祚,早在幼時就得病早夭了。
不知不覺,帝王不穩(wěn)的心緒在兒女的關懷下漸漸好轉(zhuǎn),太醫(yī)也道:皇上的心結(jié)有了好轉(zhuǎn)。
身體養(yǎng)好后,康熙便回歸了朝堂,滿朝武皆老老實實地做著中的本分之事,而夢中囂張跋扈的索額圖,早就回家頤養(yǎng)天年了。
夢魘繼續(xù)纏繞著他,直到他夢見帶著遺憾、悲凄與不舍病重,臨終前皇位托付給了為隱忍,也有力在他去后力纜狂瀾,朝政撥亂反正之人,胤禛。
夢到病逝以后,康熙的郁氣好了許多,隨著忙碌的政務堆積而來,帝王終于回到了之前的狀態(tài)。
忙碌之余,由于那些夢境太過逼真,也太清晰記憶,他總是會止不住的夢中之人與現(xiàn)實之人進行對比。
康熙甚至懷疑,做的到底是不是夢?
做夢記得那么清楚,令人醒來以后仍心抑郁嗎?
胤禔在夢中恨不得太子死,時刻盯著儲君之位,他是皇長子,是早跟隨在康熙身邊,隨他出征的兒子,也是有力與太子分庭抗衡的阿哥。
康熙沉吟思索:是什么,使得老大放棄了與太子相爭?
老大并不是一個沒有志向的人,相反,他的志向遠大,心中有一片想要做出一番事業(yè)來的豪,他有部分力,怎么就沒有升起與太子爭低的心思呢?
康熙抱著這樣的想法,觀察起了胤禔。
胤禔覺得近涼颼颼的,尤其是上朝時,總覺得有人盯著他。待他抬頭,意外發(fā)現(xiàn)汗阿瑪暗含打量的目光,心里一抖。
他近有做惹汗阿瑪生氣的事兒嗎?
沒有吧。應該沒有吧?
胤禔不確地想到,對公務更加認真負責,唯恐哪兒出了紕漏,惹來汗阿瑪生氣。
他負責在廢除八旗子弟后引導各原八旗旗民謀求新的謀生途徑,這些事務他井井有條地安排下去了,認真詳細,考慮得面面俱到。
康熙見觀察長子觀察不出什么,開始觀察起了在噩夢中上演各種宮斗大戲的后宮妃嬪。
佟皇貴妃病逝的早,臨去前抓住了后的機會得以封后,使得胤禛成了記錄在案的半個嫡子,徹底老四德妃中奪了過來。
惠妃時常為老大謀劃,在后宮之中視榮妃為眼中釘。
明艷的宜妃得康熙寵愛,而貴妃鈕鈷祿氏身體不好,但她所生的老十卻與老九關系近,二妃之時常有走。
康熙嘀咕著夢中的場景,如同在找茬一般,偏執(zhí)地想要找出不同與相同來。
他找了平日里不會踏足后宮的時辰,如同突擊檢查的大領導,突然之就擺駕了惠妃的宮殿!
宮殿內(nèi),搓麻聲,聲聲不絕,妃嬪有的嗑瓜子,有的下不停,一邊嘮嗑,一邊整理麻牌。
“聽說四阿哥立下了大功勞,民在傳,說四阿哥是大善人,為百姓請命,還他土地呢!”
德妃道:“這不也得罪了豪強地?我聽見他挨了不罵,可別提有多擔心了。”
宜妃道:“你家溫實成績好,考了分,可真令人羨慕,若是我家小九心思放在學習上可就好了。”
“太子說九阿哥天賦異稟學會常人學不會的東西,九阿哥日后造化大著呢!就算現(xiàn)在其他學科不及格,以后也不會差的,哪里像我家小十,哎,這榆木笨腦袋,我也不求他考分,拿一片及格卷子回來,我就謝天謝地了。”
誰家孩子學習掛科,做額娘的,煩惱的不就是這些嗎?
她有聊起了八卦,女人的話題,無非就是京城權貴子弟家的趣事,東邊嬸嬸西邊丈母娘的,再說一說首飾、衣著打扮之類,她也會分享起減肥的心得。
正在此時,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妃子的和諧,太監(jiān)的聲音亢如公雞叫,嚇得妃嬪一個個站起來,一片狼藉的場面也來不及收拾了。
“皇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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