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9章 邀請
啪嗒!!
無雙手里的布袋子落在地上,雪白的糯米“嘩啦啦”的灑的到處都是。
“這不可能!!”
原本疲倦又沉默的他忽然一下子變得暴躁起來,死死的盯著腳下金燦燦的兩張牌:“人是我殺的,是我一刀把他劈成兩瓣的,如果不是怕嚇壞小稚,我當(dāng)時甚至?xí)阉绯扇饽啵瑸槭裁闯鸷拮詈筮€是要算在你的頭上?!”
待他抬頭,小臉已經(jīng)扭曲了,雙目猩紅,盡是密布的血絲,再加上因為尸毒擴散而呈現(xiàn)出綠色的皮膚,像厲鬼多過像人,仰頭嘶吼道:“你他媽到底是誰?有什么能耐盡管沖著老子來啊!!”
他身上迸發(fā)出的殺機是濃郁的,也是慘烈的,周遭的許多胡家子弟被這股子慘烈的殺機所攝,紛紛“吱吱”怪叫著跑開了。
我太了解他了,看得出他已經(jīng)處在失控的邊緣,這小子內(nèi)心里的戾氣其實比我要重得多,有家庭和成長因素在內(nèi),但我?guī)煾刚f更多的還是因為擺渡人這一脈的特殊性,容易失去理智,這個時候恐怕也只有我還能靠近他了,便收斂心情,輕輕在他背上拍了一下,笑道:“發(fā)什么瘋呢,老子還好好活著呢,擺出這么一副悲憤欲絕的樣子,我怎么瞧著你這像是在故意咒我呢?”
無雙漸漸安靜了下去。
我將兩枚金質(zhì)卡片從地上撿起,掃視了一眼。
最上面的卡片上面是一只眼睛,刻畫的極其生動,透著陰冷和兇戾,相當(dāng)?shù)男靶裕俏以盏竭^、但被鷂子哥他們給丟了的那張卡片。
而另外一張卡片上則畫的是個怪物,那怪物有著人的形體,卻青面獠牙,恍如夜叉,懷中摟著一個女人,只是那女人肚子已經(jīng)被剖開,身體上缺失了許多部位,顯然是被那怪物給吃掉了。
“食人者。”
我心里默默給這張牌起了個貼切的名字,因為無雙的狀態(tài),臉上并未流露出任何異樣,依舊很平靜,雖然心里早已驚駭莫名,嗤笑一聲,不動聲色的把兩張卡片塞進了褲兜里,淡淡說道:“既然是和邢偉、水王爺有關(guān)聯(lián)的東西,想必不過就是個邪祟罷了,什么卡牌索命,不過都是故弄玄虛的把戲,我便不信這小小的卡片真能取我性命,如果因此而恐懼憤怒的話,那才是真正著了道了,或許這就是對方的目的。”
我覺得有句話形容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貼切——表面上穩(wěn)如老狗,心里慌得一批……
不過,穩(wěn)如老狗的狀態(tài)是安定人心的良藥,原本有些慌亂的人受我影響很快平復(fù)下來。
鷂子哥想了想,說道:“驚蟄這話說的有道理,到底是我叔的關(guān)門弟子,已經(jīng)有了幾分我叔的風(fēng)采了,你們想想看,那東西要真有那么厲害的話,為什么不直接把卡片送到咱們手里?反而是偷偷摸摸塞到了咱們車?yán)铮窟@等行徑跟酒店房間門縫里塞小卡片是一個性質(zhì)的,猥瑣至極,太掉份了,明顯經(jīng)歷了上回那人皮的事情后,對方對咱們也有忌憚了,它所謂的神通廣大,也就是對付一下杜鵑這些普通人,如今對驚蟄下手,對它也是個挑戰(zhàn)啊!”
“風(fēng)采個屁啊,沒看老子一直在來回走嗎?那是因為只要老子站定了,兩條腿就會跟彈琵琶似得抖得個不停!!”
我腹誹一句,表面上只是笑了笑,云淡風(fēng)輕,一派高人風(fēng)范。
這時,老狐貍的聲音從胡太奶的屋子里傳出,招呼了一些胡家的子弟進去幫忙,胡大依舊趴在陽臺上假寐,除了最開始的時候?qū)χ覀儭昂螅蟆钡暮傲藘陕暎_認(rèn)我們沒有吃的可以給它后,便對誰都愛答不理,老狐貍的招呼也全當(dāng)做了耳旁風(fēng)。
“走吧!看看他們準(zhǔn)備的怎么樣!”
我不再盤算卡片的事情,轉(zhuǎn)頭對無雙說道:“把地上的糯米收拾一下拎過來,這玩意一會兒咱們得吃的,你可別弄了石子兒進去!”
……M.
胡太奶的屋子里,一眾狐貍上跳下躥,早已是天翻地覆了。
幾口大缸被胡家的子弟們架到了外面,里面是漂著草藥沫子的水,我特意讓老狐貍找來的“蹄子”作為燃料在大缸下面加熱。
除此外,還有許多草藥擱在桌子上。
我讓無雙把糯米放下,指著草藥說道:“去幫把手吧,把這些草藥煮了,藥渣撈出來,藥汁留著,然后把糯米蒸了,要夾生的,然后用藥汁拌起來!”
草藥太多了,至少都有幾十種。
老白雖說已經(jīng)開始跟著我?guī)煾笇W(xué)一些這方面的東西,可依舊只能認(rèn)得其中一部分。
“決明子,細(xì)葉龍鱗草,魚腥草,麻黃……”
老白挨個的審視,最后提起一大包黑乎乎的草藥,臉色一白,問道:“嘶,夏枯草……這么一大兜子,難道都要用?”
我點了點頭。
“臥槽,你這是哪來的邪門法子啊,你這不是療毒,你這是要命!!”
老白咬牙道:“這東西喝多了拉稀啊,你整這么大的分量……”
邪門的法子……源自于我家?guī)熥妗?br/>
師祖雖是清微道上上代掌門人,卻醉心醫(yī)術(shù),一生開發(fā)出了許多方子。
我如今用的這個方子,便是他在晚年弄出來的專門清理腑臟余毒的方子,針對的毒素不同,用的藥也或多或少有些變化,但大致的主藥是不變的。
我們身上的尸毒太重了,雖然沒有攻入心脈,但腑臟肯定受到了侵蝕,這就是單純用糯米拔不出來的原因,必須內(nèi)外一起治,我大概加了幾味專門用來化解尸毒的藥物和東西,有些比較冷門,恐怕也就只有胡門這種地方還有收藏了。
老白說師祖的方子是邪門法子,我不動門規(guī)就已經(jīng)夠意思了,自然沒個好臉色,冷笑道:“你不喜歡夏枯草?也行,我可以給你換一味藥,就用藜蘆,如何?”
藜蘆,這是中藥里專業(yè)的催吐劑!
老白想起在防毒面具里嘔吐的經(jīng)歷,立刻凜然道:“上面和下面一定得選一個?那我選下面,誰來都不好使!!”
時間緊迫,無雙已經(jīng)拎上糯米和藥材去忙活了。
夾生的糯米不費時間,很快,我們每個人的面前就多了一大盆子黑乎乎的東西。
老白嗅了一鼻子,渾身一個哆嗦,表情爽的就跟舉霞飛升似得,喃喃道:“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湊成的藥湯子泡著的夾生糯米飯……我發(fā)誓……這是我這輩子接觸過的最黑暗的黑暗料理……”
言罷,苦大仇深的端起盆子,稀里嘩啦一飲而盡。
這回老白的抱怨我沒辦法反駁,連我也必須得承認(rèn),祖師爺?shù)倪@個方子……真的是黑暗料理!!
它散發(fā)出的已經(jīng)不是藥草的味道了,難以形容,聞一聞就很上頭。
這樣的東西進了肚子結(jié)果可想而知,我眼睛都直了,當(dāng)場就差點噴出來,生生忍了回去,我看老白要吐,一把捏住他脖子,就跟防止魚鷹吞魚,于是用繩子拴住脖子似得,同時說道:“時間不到,一刻鐘,至少都要一刻鐘!!”
隨后,幾人眼巴巴的盯著鐘表,時間一到,齊齊沖進了洗手間,吐得真是天昏地暗。
那夾生的糯米從我們腹中出來后,已經(jīng)被竟然成了黑紫色,絕對是吸附了尸毒。
見此,我放心了,師祖的房子絕對有用,就是過程遭罪,起初的時候還有東西可吐,到后面已經(jīng)吐不出來了,嘴唇上滴滴答答的滴落毒液,到了最后,禁不住的咳嗽,每咳嗽一聲,就向外嗆血,胸膛跟撕裂似得疼,那嗆出的血也是毒血,是被傷到腑臟后積淤的毒血。
老白罵我騙人,不是說好下面來的么,怎么又從上面來了。
吐過之后,過量的夏枯草又開始發(fā)威了,幾人一趟趟的往廁所跑,到最后已經(jīng)完全站不住了。
趁著肚子消停的時間,我開始打坐恢復(fù)自己的精氣神,隨后用銀針封住我們幾人的一部分穴位,再以自己的靈氣探入他們體內(nèi),去疏導(dǎo)他們的氣血,不多時,他們的毛孔里就開始向外滲血。
這種行徑,用民間那些騙子大師的話來說,便是氣功治病,也是丹道這個層面的修行之人最大的本事之一,如果不是洛塵子祖師爺親手教授調(diào)教過,以前的我絕對沒把握做這種事情。
做完這一切的準(zhǔn)備工作后,外面幾口大缸的水已經(jīng)燒熱了,我們幾人身上本就沒衣服了,直接穿著內(nèi)衣跳了進去,一時間渾身如針扎一樣的疼,火辣辣的,不過很快就平復(fù)下來,當(dāng)毛孔不再滲血后,便能清晰看見,絲絲縷縷淡青色的液體從毛孔里流淌出來。
老白泡了一陣子就迷糊了,嘀嘀咕咕的問我,就這么燒著,會不會把人煮熟……
這絕對是想多了,我們中毒太嚴(yán)重,不到五分鐘,缸里的藥水就成了毒水,哪里還能繼續(xù)泡?只能出來換水。
只等第二缸燒熱的時候,胡太奶匆匆忙忙的回來了。
她比我們走的時候看起來更加的憔悴了,為了胡門的大掌柜操碎了心,一見我們成了這個樣子,就止不住的抹眼淚,一直說我們幾個小孩兒為了他們家的事兒操碎了心。
我只能在一旁安慰,可有些話卻沒敢說,之前我們很確定,大掌柜的絕對沒死,甚至和那個穢貊部落遺留的邪物進入了僵持,可如今又過了這么久,結(jié)果如何,我們還真不敢保證……
可這事兒沒辦法,找不到那古老穢貊部落的遺跡,尋找胡門大掌柜的就無從談起,著急也沒用!!
胡太奶實在是太累了,說了一陣子話,竟坐在陽臺上沉沉睡去了。
我讓老狐貍他們照顧胡太奶,留下了幾個胡家的子弟幫我們,一下午的時間就是這么過去的。
不知換了多少次水,一直折騰到晚上八點多,我們的身上總算不再析出毒素了,此時,我們的身體已經(jīng)不再腫脹,也不再像綠皮蛤蟆,基本恢復(fù)正常,就是身上的血管還發(fā)青的厲害,但都是余毒了,已經(jīng)拔不出來了,只能慢慢調(diào)養(yǎng),剩下的這點毒素身體完全可以承受,慢慢的將之排出去……
一番折騰下來,我們幾人沒死,但也脫了層皮,換了身放在胡太奶這里的干凈衣服,草草吃了口飯,便回屋去睡了。
至于那兩張卡片,誰也沒精力去關(guān)注了。
約莫在凌晨一兩點鐘的時候,“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老狐貍走了進來,將睡夢中的我推醒。
隨即,它看了一眼臥在我腦袋旁邊的小白,低聲道:“穿上衣服,收拾一下東西,帶上小白跟我走,老祖宗要見你!”
……
(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