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活人看臉,死人看命
活人和死人的審美不大一樣,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當(dāng)初被陰奴這廝化了鬼妝,那時便體會極深了!
只是,究竟怎么個不一樣法,今兒個算是得了答案——活人看臉,死人看命!
不管如何,姚滴珠和素馨這兩位煞神總算是走了,至少老白是大大的松了口氣。
這廝大抵是被鎮(zhèn)住了,大氣兒不敢喘,更不必說其他,此前估摸著是一直魂飛天外,操心著自己能不能豎著離開這里,如今有了結(jié)果,可算是回魂兒了,頗有些如夢方醒的感覺,狠狠揉了揉自己的雙眼,盯著那空洞洞的墓門處看了許久,而后才有些不敢置信的嘀咕:“就這樣?就這么就走了?”
鷂子哥對老白的表現(xiàn)極不滿意,覺得老白墮了真武祠的威風(fēng),聞言怒道:“不走還要怎樣?留下來一起吃個飯?”
“那不能!”
老白連連擺手,旋即臉上又揚(yáng)起了喜氣:“看來還是小衛(wèi)子的面子大呀,竟然能讓這苦主說了這么多……”
“哪有那么簡單的,你真以為那東西是個話嘮嗎……”
鷂子哥怒色一斂,幽幽道:“驚蟄之時便是蛇蟲蘇醒、邪氣始動之時,衛(wèi)驚蟄,便是鎮(zhèn)邪之人,以前還真沒品味出驚蟄的名字還有這般味道,如今卻是一個死了千年的邪祟點(diǎn)破了,這話是什么意思你還不明白嗎?這便是要結(jié)個善緣呀!”
由來只有活人愛鉆營,這才有了結(jié)善緣這么個說法,說到底就是留后路。
如今這話從一個死人的嘴巴里說出來,那能是什么好事?
且,這姚滴珠和素馨的舉止實在是詭異,讓人猜不透她們湊到一起到底要做什么。
此時鷂子哥忽然點(diǎn)開了,讓人心里不免多了些沉甸甸的東西。
只是,我的生活已經(jīng)夠亂了,末代天官、茳姚、天盟、水王爺、乃至于是那詭異神秘的昆侖遺族,哪個不比姚滴珠她們更加鬧心?相比較之下,姚滴珠她們已經(jīng)是純粹的不能再純粹了,至少我知道它們的來處,倆狠角色還都是我從墳里給她們刨出來的,已經(jīng)算是知根知底的了。
所謂虱子多了不怕癢,債多不壓身,無數(shù)的陰云籠罩下,我早就學(xué)會了一身得過且過的本事,沒辦法,不這樣那就過不下去了啊,所以干脆直接忽略了這素馨對待我的詭異態(tài)度,只是拍著無雙的臉蛋,有些抑郁。
“怎么還不醒呢?”
我兀自嘀咕著:“呼吸正常,心跳正常,所有的看起來都很正常呀,為什么偏偏就是不醒呢?該不是出了什么岔子了吧?”
天大地大,任什么也比不得自家兄弟的命金貴。
鷂子哥幾人的注意力果然是被拉回來了,先前有那兩尊煞神杵在那,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如今沒這個忌諱了,幾人就湊上來挨個的檢查了一番。
探討片刻,沒有結(jié)果,鷂子哥索性說道:“應(yīng)該沒太大問題,你還是甭管了,無雙有自己的造化,擺渡人這一脈邪性呢,橫在陰陽中間那么多年屁事沒有,要不是老擺渡人神秘失蹤,留下李老頭這個老仆看不住門戶,恐怕到現(xiàn)在還是穩(wěn)如泰山呢,要說他們沒什么門道,你信?我叔當(dāng)初決然拒絕收無雙為弟子,一則是因為有了你這個弟子,二則呢,未嘗沒有這方面的考慮,覺得這一門太邪性了,你們禮官一門的因果至少是明擺著的,就是因為行事過于兇戾狠辣,可擺渡人這一脈根本就是看不清、看不透,沾染了鬼才知道會生出什么事端。
要不,你覺得天盟是腦袋有問題嗎,直接把無雙推到了真武祠?這便是不接他們擺渡人的因果!
如今看來,雖說是沒有收為弟子,卻也差不多了,該來的總歸是躲不過的。”
鷂子哥不知想到了什么,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了一句:“你想想無雙在挑開那口棺槨時候爆發(fā)出來的力量,那是人該有的力量嗎?簡直就是一頭怪獸!他是擺渡人留下的子嗣,總該是不一樣的,如今既然生機(jī)無損,這些事……還是別探究了,再等等吧,不醒的話,回了真武祠我叔會想辦法的!”
只能如此了!
我郁郁點(diǎn)了點(diǎn)頭,抬頭在墓室里掃視了一圈。
素馨離開了,停棺臺上的黑霧自然散去了。
素馨當(dāng)時是將棺槨投了出來,卻沒有把劉鋹的尸體給投出來,如今那尸體就安安靜靜的躺在停棺臺上。
我猶豫了一下,說道:“還是處理了這東西吧,墓葬已經(jīng)被咱們打開了,這東西不處理掉,始終是個禍害。”
我這張嘴有時候挺賤的,好的不靈,壞的靈。
只等我走到劉鋹的尸體旁時,細(xì)細(xì)一看,這尸體的胸膛竟然在不停的起伏著,好似在喘氣兒一般,只是相比于活人的呼吸頻率要低上許多,約莫每隔二三十秒的功夫,胸膛便上下起伏一次,至于那眼眶四周,則泛起了黑青色。
這可不是黑眼圈,而是煞氣開始涌動了,于是在面孔上浮現(xiàn)出來。
細(xì)細(xì)再看,便會發(fā)現(xiàn),束縛在其脖子上的怨尸腸衣已經(jīng)斷掉了,估摸著是素馨暴起時候弄斷的。
那根腸衣是最最重要的一根了,扼著通氣兒的關(guān)節(jié),如今這尸體胸膛上下起伏,正是通了氣兒了,時間一久,必然是要沖開身上其他束縛的!
“喲呵,這還真是要出問題了,不燒不行!”
老白瞪著眼睛說道:“現(xiàn)代社會,最怕的其實就是這等吸血跳僵了,這東西危害性比旱魃都大,因為它是以活物為食的,周遭一旦有活物,必被感知,好似是個無底洞一樣,以現(xiàn)代的人口密度,一旦跑到外面,那活脫脫便是虎入羊群啊,一夜的功夫便不知要害了多少人命,等到反應(yīng)過來時,恐怕早早就成了氣候了!”
舍開這吸血跳僵外,這停棺臺也有些問題。
此前停棺臺上有雙人巨槨壓著,看不真切,如今那雙人巨槨被掀開了,下面赫然是如蟻巢一樣密密麻麻的孔洞。
一個個人指頭長段的蟲子正在那孔洞里進(jìn)進(jìn)出出,這些蟲子通體火紅,看模樣,很像是外界一種叫做蠼螋的東西,但是體型卻要大上很多,不光紅艷艷的讓人發(fā)毛,體表還生出冗長的絨毛,看著讓人發(fā)毛,只一眼便能確定必然是劇毒之物,要老命的那種。
這些巨碩的蟲子好似有靈性似得,此刻正紛紛從孔洞里鉆出來,屁股翹起,屁股后面那剪刀狀的東西張開對準(zhǔn)我們,好似戒備中的螃蟹一樣,數(shù)量越聚越多,已然有了些讓人毛骨悚然之感。
“火夾子。”
我皺了皺眉,見老白已經(jīng)在把酒精往劉鋹的尸身上潑灑了,于是指著停棺臺說道:“這些東西也不能放過,都燒掉,動作快點(diǎn),這玩意也吃人的,小心一些,別被爬身上了,被那雙夾子夾一下,神仙都難救!”
老白的手哆嗦了一下,我不再多言,翻找火符。
焚燒火夾子和吸血跳僵這等邪祟之物,最好是用火符引火,否則能不能燒得清凈,那便要看天意了。
至于這火夾子的來歷,其實就和這停棺臺有些關(guān)系。
這停棺臺的主要用料,正是古代一種叫做蜃灰的東西,這玩意就是用蚌殼燒成的石灰,古代最著名的秦直道就是用這種蜃灰和黃黏土混在一起筑造的,起源就很久遠(yuǎn)了,大概在新石器那會兒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
但是這蜃灰有個不好,就是容易引來寄生蟲。
誰也說不來這東西是哪來的,若說是蚌殼身上帶的,那是不可能,煅燒的時候按說什么寄生蟲都燒死了,而且蜃灰這東西本質(zhì)和石灰很相似,防潮防蟲,總會出現(xiàn)寄生蟲確實不大好理解。
至于這火夾子,正是這些寄生蟲化的。
以蜃灰為停棺臺,生出的寄生蟲被棺槨壓在下面,若棺槨中有兇,陰煞之氣滋養(yǎng),漸漸便生出了這種東西,很是毒辣,別看現(xiàn)在張牙舞爪只是戒備,那是數(shù)量不夠呢,沒看那孔洞里還在源源不斷的往出爬?數(shù)量一足,我敢保證,這些東西立馬就會氣勢洶洶的將我們幾人淹沒。
好在,既然發(fā)現(xiàn)它們,就不會給它們?nèi)刻K醒鉆出來的機(jī)會,老白在劉鋹身上澆了酒精后,就把所有的酒精聚到了一起,立刻站的遠(yuǎn)遠(yuǎn)的,見我已經(jīng)把火符拈在指尖沖他點(diǎn)頭,一下子將所有究竟?jié)姷酵9着_上。
那些火夾子也兇悍,酒精潑在身上,竟發(fā)出吱吱吱的怪叫聲,如同螞蚱一樣紛紛跳起。
我將靈氣灌注在火符上,一下子打了出去。
轟的一下,整個停棺臺直接化成了火海,一時間,火星兒橫飛四濺。
只是,那卻不是尋常火星兒,而是身上點(diǎn)燃的火夾子,許多一起蹦跳起來,蔚為壯觀,好似一種叫做火樹銀花的煙花,有幾只甚至蹦跶到了我腳邊,不過早已被焚成焦炭,落地后就熄滅了,而后變做了些許飛灰。筆趣閣
最為滲人的便是那劉鋹的尸體了,大火一燒,竟然直接坐了起來,把老白驚得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絲毫不懷疑,倘若那玩意從火海里沖出來,老白絕對會毫不猶豫的一把把我拉到他身前擋著,這種事這人渣絕對能干得出來,而且干的理直氣壯,一點(diǎn)都不帶臉紅喘氣的,兄弟一場,這點(diǎn)了解還是有的。
一切處理完畢,我過去把無雙扶了起來,心想著不管怎么說,此行也算是圓滿了,索性招招手,一眾人一道撤出了這里。
話雖如此,可我心里不知怎的,卻對素馨說的那事兒特別好奇。
鬼看人和人看人不一樣,只是,這看臉和看命,到底是怎么個不一樣法呢?
這念頭一旦冒出來,就愈發(fā)的不可收拾了,瞄了眼默默跟在身后的綰娘兒,我鬼使神差的忽然冒出了一句:“綰娘兒,你看我……到底是個如何的模樣呢?”
……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