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棺槨玄機(jī)
邪壓尸,顧名思義,就是被邪祟所鎮(zhèn)壓的僵尸了。
由來只聞天師降鬼魅,不見妖魔鎮(zhèn)同類。
所以,邪壓尸這等事也算是舉世難見了,不過難見不等于不見,世間之大,無奇不有,概因人心不同,于是舉世尋不到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鬼心如人心,大抵也是如此,出了什么稀罕狀況也不足為奇。
只是,活人終究是活人,邪祟畢竟是邪祟,有些用來鎮(zhèn)尸的東西,活人可用,邪祟卻未必能用得,所以,二者鎮(zhèn)壓的手段自然不同。
譬如說劉鋹尸體上的這些帶子,看著如皮筋,可來頭卻讓人毛骨悚然,玄門中人是萬萬不會用的。
這東西都是來自于邪尸的身體上,如同縫合傷口用的腸線是一樣的,只不過腸線用的是牛羊腸子上的東西,而這東西用的卻是人腸子,且得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怨尸身上的腸子。
用這東西鎮(zhèn)壓邪尸,和以暴制暴差不多是一個道理,吸血跳僵本是極怨的僵尸,那索性就尋了怨氣比你還大的怨尸身上的腸衣,束縛了你全身上下的所有行炁的關(guān)節(jié),正所謂,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遇上了比自己還要兇戾三分的東西,這吸血跳僵自然是被鎮(zhèn)壓住了,一動不敢動。
“不信你摘掉它身上這些怨尸腸子試試。”
我笑道:“我敢打包票,用不了三息時間,鐵定得跳起來和你拼命。”
“它好端端的,我干嘛要非得摘掉這些東西,那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鷂子哥橫了我一眼,隨即道:“這樣一來倒是有意思了,邪壓尸……是樊胡子鎮(zhèn)壓的嗎?還有,這樊胡子已經(jīng)成了一具干尸,不見有什么陰魂作祟,它這到底算是什么?走到這一步,咱們也算是把這座墓葬里里外外翻了個底朝天,依舊找不到那苦主,眼下可如何是好?”
他不提還好,提了這事兒我也納悶著呢。
樊胡子的尸體是找到了,也看了半響,就是一具干尸而已,沒什么名堂。
搞的我都不禁在想——難道她對小稚下手,搞的自己暴露了,如今已經(jīng)魂飛魄散了?
不過這個念頭僅是一閃而過,我本能的就將之排斥到一邊,仔仔細(xì)細(xì)又過眼了一番,這才說道:“樊胡子如何,我是看不出來,待會兒臨走一把火把她和劉鋹的尸體全燒了,反正留著也是禍害,如此一來,它這個不存于三界五行的主,失了尸身后,想必也該徹底完蛋了。
至于那位苦主素馨……”
我思慮了一陣,道:“這棺槨不對,鐘鼎之齊以鑄棺,棺分三段,上中下三部分是等分的,這棺槨的蓋子倒是規(guī)規(guī)矩矩,可這底子卻有些過分的厚了,留給死人睡覺的空間太小,所以,這倆人睡得尸體下面還有內(nèi)容,來,先把這兩位請出來!”
棺中躺著一位詐尸的主,這活兒做的自然要萬分的小心,老白和鷂子哥幾人用布巾子裹住口鼻,商量一番,決定還是先把樊胡子給“請”出來,好賴這是干尸,分量應(yīng)當(dāng)不重,等騰開了地方,大家伙好再合力來伺候劉鋹。
這活兒我是沒插手的,喚醒了天官刃,一手扶著棺槨,一手按刀,從旁戒備著。biquge.biz
老白和鷂子哥二人一前一后,一人抓著肩膀,一人拎著腳踝,一下子就將那樊胡子的尸體從棺槨里面提溜了起來。
二人的動作是比較迅速的,然而,就在尸體被抬起的瞬間,發(fā)力卻猛然一頓,好似下面有什么東西拉拽住了尸體一般。
鷂子哥眼睛微微一瞇,渾勁兒上來了,再度猛然發(fā)力,將那尸體提高了一些,看的人心驚肉跳,這等干尸本就脆弱,還真擔(dān)心他一下子將之扯成了兩截兒,不過尸體被抬高,身下的情況倒是一目了然了。
卻見,樊胡子側(cè)身所壓著的地方,棺底有許多類似于通氣孔一樣的小孔,如今那小孔里探出許許多多的觸手,那觸手好似尖刺一樣,紛紛洞穿了尸體,而且在不斷的膨脹著……
至于樊胡子的枯尸,好似內(nèi)里被充了氣一樣,緊貼著骨骼的皮膜一下子膨脹了起來,上面的褶皺瞬間平復(fù),整個人再以可見的速度變得血肉充盈起來。
“果然有詐,我就知道不會這么簡單!”
我厲喝一聲,揮刀就朝連著尸體那些觸手?jǐn)厝ァ?br/>
然而,這一刀非但沒能把那些觸手?jǐn)財啵炊袷强吃诹似そ钌希抖急环磸椓嘶貋怼?br/>
這一擊好似刺激到了棺下那東西,觸手瞬間膨脹了不止二三倍,樊胡子尸體的嘴巴也一下子打開,發(fā)出“呃啊”的怪叫聲,口鼻之間“哧哧”的噴吐出了黑氣……
我見事已不可強(qiáng)來,收刀大喝:“撤!”
老白早就提心吊膽了,聞言哪里還會猶豫,丟下尸體掉頭就跑。
彈指間,方才還在停棺臺上的幾人四下散去,最后又繞圈聚攏在我身邊。
此刻,停棺臺那里已經(jīng)被黑霧所籠罩了,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只聞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觯信说目奁暎灿袘K叫聲,還有憤恨的怒吼聲……
“乖乖,咱們這是闖入鬼窩里了嗎?”
老白雙眼無神,而后一把揪住了我:“小衛(wèi)子,那金光神咒你還能用不?”
我一下子就甩開了這廝。
“不對,不是鬼窩!”
綰娘兒忽然開口,臉上有沉思之色,猶豫了一下,方才皺眉道:“其中有些聲音聽著很熟悉,和咱們在殉坑里見到的那些被劫了命數(shù)的孤魂野鬼很相似,不,應(yīng)該說,就是那些孤魂野鬼的聲音!!”
鷂子哥道:“那些孤魂野鬼都被驚蟄用金光神咒驅(qū)散了,必然不是它們,那么……難道是樊胡子?”
“不是它,它現(xiàn)在怕是自顧不暇了!”
我微微搖頭:“跟小稚掰腕子輸?shù)袅耍@是命術(shù)師之間的較量,失利的后果可不是撓癢癢,哪怕不是萬劫不復(fù)也不遠(yuǎn)了,我就不信它還敢跳出來蹦跶,如無意外,這便是它的奴仆了!”
“奴仆?”
鷂子哥下意識的看了眼我腰間的風(fēng)鈴:“就像……陰奴和茳姚那樣?”
“應(yīng)該比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還要霸道!”
我笑著說道:“古代的大戶人家都是有通房丫頭的,通房丫頭也會隨主人入墓,咱們以前不是見過給通房丫頭布置的墓室嗎?這也算是另外一種給通房丫頭的布置,壓在主人身下,棺底有孔,那孔其實(shí)就是主人和丫頭用來通話的地方。這等布置其實(shí)很常見,墓室中但凡見了孔洞,基本都是這么個用途,有的會在男主人和女主人的墓室之間的隔斷墻體上弄個孔,就是讓兩口子用來說話的。不過這等布置都是一些野雞流派才會干的事兒,過于主觀了,兩口子過日子,真能山盟海誓至死不渝的太少了,因?yàn)樯俨疟豢诳趥黜灒恍拍闱胰ゴ蠼稚洗鸦榉驄D去問,就問問他們?nèi)绻€有下輩子的話,還會不會找自己的另外一半,保準(zhǔn)絕大多數(shù)臉跟苦瓜似得,大抵和吃了糞水沒什么區(qū)別,臨到死了,可算是能清凈了,你還在墻上弄個孔讓他們說話,我看是想讓讓他們吵架才對,這等二逼事情我們禮官可不會干!”
鷂子哥狠狠瞪了我一眼:“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說笑。”
“沒心思能怎么著,都橫在那兒了,哭喪著臉也無濟(jì)于事,倒不如放輕松點(diǎn)呢。”
我聳聳肩,大抵心里是有些數(shù)了。
通房丫頭,男權(quán)社會對女性迫害的最突出表現(xiàn)之一,名義上是最得寵的丫鬟,形同側(cè)室,可卻和側(cè)室沒法比,大抵比尋常的丫鬟都要可憐許多,她們唯一的作用就是滿足男主人,猶如替補(bǔ)隊(duì)員似得,夫妻敦倫之時,女主人累了,便喚了她來替換自己。
她們沒有自我,沒有幸福可言,若是遇到個好點(diǎn)的主人還好,若是遇到個歹毒的,隨時被打殺了都有可能,房事間許多極端變態(tài)的事情也大都在她們身上做試驗(yàn)。
這樣的人,其實(shí)不能被稱之為人,就是個物件,猶如現(xiàn)代男人解決生理問題用的某種“小玩具”似得……
只是,這通房丫頭若是陪葬的話,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因?yàn)槟撤N意義來說,她們……是女主人的影子!!
黑霧中的尖叫聲很快就平息下來,就在我們幾人的戒備心升騰到極致時,“轟隆”一聲巨響,一個龐然大物從那黑霧中飛了出來,好似泰山壓頂般朝著我們幾人轟砸過來……
……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