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尸咒
黑乎乎洞口呈圓形,傾斜向下……
無論怎么看,這都是個盜洞。
四周還有些散落的枯草泥屑,之前這個盜洞應(yīng)該是用了一些粗淺的手段進行了簡單的隱蔽,老白眼瞎,沒看見,直接掉了下去。
引起我注意的是盜洞口一圈黑乎乎的東西,遠(yuǎn)看就像是碳屑一樣,可撐著礦燈湊近了看,那其實是一些霉斑,只不過數(shù)量太多了,一層蓋著一層,看起來像是一條黑色的痕跡。
我卷起背心下擺捂住口鼻,撐著礦燈朝著盜洞里面照去。
類似于這樣的黑色霉斑還有很多,不過離盜洞越遠(yuǎn),這種霉斑就越是稀疏,附著在盜洞土壤上,不仔細(xì)看根本看不清。
為了確認(rèn)心里的想法,我從旁邊巖柱上擺下一塊石頭,然后從盜洞口上挑下一點霉斑,又問鷂子哥要來火機打著燒了燒,那霉斑立即化作一道黑氣散開了。
“娘咧,這是尸咒啊!”
鷂子哥驚呼一聲:“發(fā)丘變色,摸金退避,閻王有令,觸之必死!以前我一個哥們曾經(jīng)碰到過,接觸了覆土以后沒多久,手上就跟爛水果上長霉子似得,一層一層的冒爛霉斑,沒過多久血肉化的干干凈凈,他反應(yīng)已經(jīng)很快了,而且對自己也夠狠,讓同伙一刀把兩只手全砍掉了,可就是這樣都沒能逃過一劫,回家以后沒過多久,身上開始長滿爛瘡,那爛瘡就跟章魚的吸盤似得,一個勁兒的流臭膿,捏起來又硬又疼,而且還傳染,沒過多久全家都得了這種怪病,越到后面越難受,疼癢難忍,狠狠一摳,爛瘡能摳下來,但會留下個血窟窿,身上沒一塊好肉,死得可凄慘了,老人說那是墓里的死人被詛咒了,他碰了墳頭土,染上了邪咒!”
“不是什么所謂的詛咒,只是他自己不懂行,走錯了路,明明那座墓有門戶能進,非得打盜洞,中了機關(guān)!”
我輕嘆一聲。
所謂的尸咒,不過是土夫子被害了以后神神叨叨的說法罷了。
實際上,這就是霉菌,也有可能是某種放射性的東西,直接摻在了封土里,就是防止土夫子在死人房頂上開窟窿,接觸了霉菌或者放射性物質(zhì),必死無疑!
這樣的霉菌有很多種,《萬葬經(jīng)》里面有相關(guān)的配方,是禮官自己培養(yǎng)出來的,至于那些放射性的東西,那都是純天然的,基本都是一些稀罕的礦石碾成粉末摻進土里的。
有這種結(jié)構(gòu)的墓葬,一般必留一道生門。
也就是說,想進墓,不能打盜洞,必須堂堂正正走大門。
找不到大門又胡來,那就整死你!
當(dāng)然,也有不留生門的,直接把墓做成了死局,誰也不讓碰,厲害是厲害,可也就是墓主人躺在那兒的余威,損的是后人的福祿。畢竟墓這種東西不僅僅是防盜的,還有很多講究,得契合陰陽天道,把事兒做死了,后患無窮。
所以,真這么干的也沒幾個,為了讓自己舒服,子孫后代都不安寧,這得多自私?就算是古代的帝王都沒這么玩的。
當(dāng)然,為了嚇唬盜墓賊,那些用了這種封土機關(guān)的人自然是要做足噱頭的,比如明神宗朱翊鈞,就是這么干的。
發(fā)掘定陵的時候,守陵人的后人就說定陵地宮里有一條小河,上面飄著一條小船,要想見到萬歷皇帝,必須踏舟而過,過河之后,又有一條萬丈深溝,溝底鋪滿鐵刺,上面有一道翻版,要想渡船過河,踏板越溝,必須是生辰八字相符者才能成功,不然必得喪命。M.
實際上這完全就是唬人,定陵我家一位祖宗就參加了設(shè)計,那座墓就采用了這種防盜設(shè)施,墓里有一種叫做“青烏子”的霉菌,這種霉菌其實是和人的血液反應(yīng)的,只有O型血的人不受影響,吸入后頂多肚子疼,拉幾天青屎,其他血型的進入就會被毒斃,和生辰八字沒關(guān)系。
“原來是禮官的手段,不過,你們這一門的手段未免也太毒辣了,后人遭此磨難,興許也是命定。”
鷂子哥有點抑郁,大概是想到了自己那位朋友的下場,盯著這口盜洞,幽幽嘆道:“跟這王八蛋斗來斗去斗了這么多年,怎么著就在這兒給折了呢,想想心里也不是個滋味兒,好歹江湖里也有頭有臉的人物,一些衰人見了都得恭恭敬敬喊聲‘白爺’,這么死……窩囊!”
“老白未必就這么交代了,這盜洞傾斜向下,雖然坡度陡了點,但不至于摔死,至于這霉菌,未必還有用,我只是說已經(jīng)掉下去一個了,咱不能再跟著下去冒險,要是有個萬一,那不是全軍覆沒了么?”
我搖了搖頭,做出這種推斷也不是安慰人。
主要原因就在這口盜洞上。
盜洞有個說法叫做“古圓近方”,看一眼盜洞形狀,就能知道是什么年代打的了。
這是個圓形盜洞,說明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
我又看了看拴在老歪脖子巖柱上的繩索,這繩索已經(jīng)斷裂了,應(yīng)該就是當(dāng)初這些盜墓賊帶進來的,漫長的歲月下來,繩索早就黑漆漆的了,但觸摸上去有種油膩膩的感覺。
“油麻索。”
我立即有了判斷。
這繩索是麻繩無疑,雖然散開了,但卻非常有韌性,即便是到了現(xiàn)在都很難拉拽斷。
這種繩索在歷史上曇花一現(xiàn),制作和普通麻繩差不多,但卻多了一道工序,叫做過油。
在寒冷地區(qū),有一種油料,叫做胡麻。
以前的人會榨胡麻油來補充基本的脂肪攝入。
到了現(xiàn)在,大概只有北方一些比較偏僻的地方還會吃這種油。
這種油麻索的過油工序里,就會用到這種胡麻油。
大概就是把麻繩搓的稀松了,然后再胡麻油里曝曬,最后再捶打,晾干,搓實,就形成了所謂的油麻索,工序很簡單,但油麻索卻十分堅韌,扯不斷,更難腐蝕,扯緊的時候,可能刀都砍不斷。
宋金時期,活躍在北方草原的蒙古人在當(dāng)時無疑是無敵的存在,他們是游牧民族,玩繩套子的本事很厲害,在作戰(zhàn)的時候這種本事自然也不會落下,可惜尋常的繩子太容易損壞,所以就發(fā)明了這種油麻索。
“這個盜洞,可能是宋末元初的。”
我做出了這種推斷,笑道:“霉菌這種東西,其實很怕暴露在空氣中,一些霉菌暴露在空氣中很快就會死亡,這盜洞已經(jīng)打開幾百年了,可能霉菌已經(jīng)死了,只是我認(rèn)不出這種黑霉到底是個什么霉菌,所以不太確定現(xiàn)在到底還有沒有害。”
有了這個說法,鷂子哥和張歆雅明顯松了口氣。
只是,眼下問題來了。
這些盜墓賊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會鉆到這里?
最主要的是,他們?yōu)槭裁雌x擇在這個地方開盜洞?
可以肯定,沾染了霉菌,這些人一個都沒活著走出去。
現(xiàn)在,我唯一知道的是,這些人直接出現(xiàn)在這里,十有八九是從管涔山那邊的入口鉆進來的。
“應(yīng)該跟我們家沒什么關(guān)系,我們家的人開墓,覆土里有沒有霉菌一鏟子下去就知道了,不可能稀里糊涂挖這么長的盜洞。”
我輕聲自語著,有很強的探究欲望,想要救老白,必須得找到這里唯一的生門。
這些盜墓賊的失敗,對我來說有很大的借鑒,這么大一塊地方,怎么就偏偏在這兒開盜洞?
我站起身來,在這四周踱步,最后又放眼觀望了一下全局,然后與這盜洞的位置作對比。
“他娘的,原來是這么回事!”
我一拍大腿,有了主意:“這伙盜墓賊其實有點本事,居然看出了這些石灰?guī)r柱排列的門道,準(zhǔn)確的找到了下方墓室的位置,可惜打開方式不對,把自己折了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