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收網(wǎng)
輕輕翻開資料,一張極具沖擊力的照片躍入我眼簾。
照片上是一個渾身插滿管子的孩子,那些管子連接著一個個醫(yī)療器械,有輸血的,有供氧的,還有一些我說不上名堂的……
這個孩子太小了,干巴巴的看上去就跟個小猴子一樣,眼睛微微閉著,單薄的眼皮覆蓋在凸起的眼球上,就像是用一塊布蒙著一個物件似得,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瘦弱的人,渾身上下估計都沒有一點肉,完全就是皮包著骨頭,唯獨肚子極大,這模樣與網(wǎng)上一些攝影作品里的非洲難民極其相似,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幾乎已經(jīng)看不出人的形狀了,皮膚蒼白的近乎透明,尤其是小腿上,皮膚下涌動著淡淡的暗青色,彷似是透過了皮肉看見了衰敗壞死的骨骼一樣。
“這樣活著還有意思嗎?”
老白湊過來看了一眼,就說道:“插著這管子那管子的,要是換了我,早就拔掉了這些管子,圖個舒服!”
我把照片抽出來放到一邊,繼續(xù)看下面的資料,確實很全面細致,這個孩子的所有治療記錄全在這里,包括昏厥了幾次,做了多少回心肺復蘇,乃至于用過什么藥物,就像是清單一樣,羅列的清清楚楚。
我對這些東西沒興趣,直接翻到后面看患者資料,上面顯示,這個孩子是十六年前進入這家合資醫(yī)院的,這個時間與我預料的不差,齊老漢的外孫子十二年前被一個陌生婦人抱走,不久前才回來找自己的父母,這說明一個獸人的培養(yǎng)周期至少都是十二年左右,而牙儈手底下已經(jīng)有好幾個完成的獸人,對方從十四五年前開始做這件事情沒什么問題。
照片上的拍攝時間顯示是去年,那孩子看起來孱弱的和三四歲的孩子差不多,如果不看這上面的資料,誰會知道這個看起來三四歲的小孩實際上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我搖了搖頭,閉目消化著這些資料。
這些信息都沒錯,可是……牙儈要救的人居然是個孩子,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
她到處拐帶別人的孩子,那一個個幼小的生命在她手里簡直和雞鴨豬羊沒區(qū)別,說殺就殺,在我心里,這個人早就已經(jīng)和禽獸劃上了等號,莫說是喜愛孩子的感情,就連人性都不搭邊,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人,要救的居然也是一個孩子,這難道不是莫大的諷刺嗎?
“確定全太原只有一個這樣的病號嗎?”
雖然心理已經(jīng)基本確信了,可我還是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
“確定!!”
付慧城笑道:“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卻長著三四歲的身體,脆弱的就跟瓷娃娃似得,多吸一口氣都能把自己嗆死,這種人全世界又能有幾個喲,拿出去展覽估計都有一大堆人買票來看個新奇,太原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蹦出一個就算是奇事了,哪還會有第二個?”
我見他說的肯定,就點了點頭,繼續(xù)翻看下面的資料,這才是重中之重,因為這是家屬資料!
“俞含之?這個孩子的母親!?”
我微微瞇起了眼睛,反復念叨著這個名字。
后面的這張資料明顯是臨時補充上去的,是付慧城著重調查出來的信息,這是個很聰明的人,哪怕我沒說我們要做什么,也知道我們不可能興師動眾的找一個一巴掌就能拍死的病秧子的麻煩,所以對這個病秧子身后的關系網(wǎng)捋的很明白。
這個病秧子的親人只有一個——俞含之。
十幾年來,只有這個女人會去看這個孩子。
一個在ICU里住了十幾年的主,家庭條件必定是富裕的,換了普通人,全家都不知破產(chǎn)多少回了,這個俞含之完全滿足這個條件,這就是個富二代!
山西是個產(chǎn)煤的地方,這個地方的富家翁,多數(shù)都是靠著這玩意起家的。
俞含之的父親也不例外,是個典型的煤老板,八十年代白手起家,跑到晉北那頭倒騰煤窯,掙得盆缽滿盈,不過十多年前規(guī)范煤礦開采的時候,像他這樣的煤老板就是著重打擊對象,這幫人掙的錢上都帶著血腥味兒,倒臺活該,老百姓都拍手叫好,一夜之間煤老板們幾乎是銷聲匿跡了,俞含之的父親靠著一些積累,據(jù)說和南邊的一些人合伙做皮革買賣,被騙的賠了一大筆,氣憤之下,一口老血上來,就那么挺了……
這個俞含之也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主,繼承了一大筆錢,再沒有琢磨著干點什么,美滋滋的過起了富家女生活,特糜爛那種,后來也不知怎么搞得,和一小白臉搞上了,肚子大了,小白臉騙了一筆錢跑路了,她竟然沒打掉孩子,就那么生了下來,結果生了這么個病秧子,從那以后就被送進了ICU里。
這就是這個無根之人背后的所有親人網(wǎng)絡。
十幾年來,醫(yī)院里的大夫除了俞含之以外,再沒見過任何人去看望這無根之人。
單純的從資料上來看,這個俞含之就是我們要找的牙儈!!
可是,我卻總覺得不對勁。
怎么說呢,太干凈,太透明了!!
這個俞含之就在太原活動,除了吃喝玩樂還是吃喝玩樂,這跟印象中窮兇極惡的牙儈完全對不上號,一個嬌嬌女,怎么就能和太平道扯上關系呢?邪術這東西是需要漫長時間學習的,據(jù)我所知,但凡這種邪術士因為修行的原因,性格陰暗,如非必要,甚至都不喜歡跑到太陽底下,孤僻的跟眼中抑郁癥患者似得,而這個俞含之卻是個性感火辣的女人,極其開放,怎么看都對不上號!
“到底哪里出了問題呢!”
我一手撐著腦袋,輕輕自語著。
“還猶豫什么呢?動身唄!”
老白吆喝道:“全太原幾百萬人里就這么一個無根之人,十幾年來和他接觸的只有這個叫俞含之的女人,鐵證如山,沒跑了!”
我略一沉吟,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老白說的沒錯,所有資料信息都指向了這個叫俞含之的女人,我們沒道理放過她,不過鑒于直覺上的不安,我便說道:“付哥,既然你能拿到這些資料,說明醫(yī)院里肯定是有關系的,還得麻煩你個事兒,幫我把我兄弟安排到醫(yī)院里,盯著點那個無根之人!”
曹操玩過一手挾天子以令諸侯,成了耍手段里的經(jīng)典,說不得今兒個我也得來這么一出了,既然牙儈這么看重這個無根之人,只要盯著這主,牙儈就跑不了!
付慧城比了個“OK”的手勢,我把資料里俞含之的照片推到了無雙和張歆雅面前,用力敲了敲,說道:“認好這個人,你們兩個跟著付哥去醫(yī)院。我總結了,俞含之每個月會去醫(yī)院兩次,十五號和月底最后一天,十幾年來都是這樣,今天不是她探望的日子,所以只要她出現(xiàn)在醫(yī)院里,那就說明她已經(jīng)察覺到我們盯上她了,也側面說明,她就是那個牙儈,一定要第一時間架走她,她如今元氣大傷,早沒反抗能力了。”
無雙應了一聲,他們知道我擔心的是什么,付慧城去調查這些資料,很容易打草驚蛇,這個時候耽擱不得,二人沖著付慧城昂了昂下巴,立即結伴離開了。
至于剩下的人,自然是要和我一起去家里拜訪這位俞含之了,這件事情不急,小區(qū)里面人多,青天白日我們去了,保不齊吃不著羊肉還惹一身膻,萬一鬧出什么動靜讓不明就里的鄰居聽到,一通報警電話我們哥幾個吃不了兜著走,一個入室搶劫行兇的大帽子肯定是沒跑,反正只要拿捏住了無根之人,不怕那牙儈跑路,所以我也沒挪窩,一邊喝茶,一邊翻來覆去的看手里的資料,生怕疏漏了什么。
一下午的時間就這么過去了,一直在三品軒里消磨到晚上十一點多,期間無雙那邊沒有任何動靜,讓我大大松了口氣。
眼瞅著月上中天,我一口喝干茶杯里已經(jīng)涼透的茶水,站起身來沖著老白他們揮了揮手,笑道:“收網(wǎng)的時候到了,走吧,咱們去見見這位富家女吧,把咱折騰的死去活來,別哭了半天還不知道死了誰!”
……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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