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尋仇
咚!
咚!
咚!
……
船艙之下,沉悶的撞擊聲此起彼伏,整個船身都在劇烈的搖晃著,人在其上,已經(jīng)很難站穩(wěn)了,我雙手不得不緊緊握住樓船的護欄。
這一刻,這艘樓船真的是狂風(fēng)暴雨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會被打翻,與這廣袤的水銀之海相比,這艘船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我們四人皆是螻蟻。
太渺小了!!
我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與無力,扭頭大聲詢問老白:“那個石老頭有沒有告訴過你,遇見海王眼,一旦對方供奉不接,該如何是好?”
“這……”
老白臉上露出遲疑之色,隨即飛快說道:“海王眼是海中的葬地,怨魂厲鬼不發(fā)怒,平靜無瀾,什么都看不出,一旦有事,必是怨魂厲鬼有所求,若尋常的供奉不接,那就是要別的……”
別的?
這個所謂的別的,又是指什么?
我連連追問,老白似乎很不想回答這個,張歆雅在一旁提醒,我們幾個都是旱鴨子,誰也吃不準眼下的情況,更不用說化解這一切了,再這么耗下去,只能是眼睜睜的看著怨魂厲鬼把船掀翻,我們幾個一起葬身在這里。
老白這才說,如果尋常的供奉不接,那就是要活物祭祀了。
這個活物祭祀,可不是指三牲,或者其他的東西,而是活生生的人!!
“但是這種情況非常非常罕見,石老頭一輩子都沒見過,只聽說上一代人有過這么個事兒!”
船晃動的越來越厲害,老白也開始站立不穩(wěn)了,死死抓著圍船上的欄桿,大聲道:“海王眼中的怨魂要人,并不是因為它們要吃人,而是……尋仇!!
要嘛是有人不懂海上的規(guī)矩,無意間大大冒犯了海中的怨魂厲鬼,這個冒犯一定得是往死了冒犯的那種,比如人家飄在海面上正舒服著呢,你站在船頭迎風(fēng)尿三丈,滋人家一臉大黃尿,那等你到了人家的地界兒上,人家指定得要你的命。
但這種情況基本不會發(fā)生,常年在海上討生活的人,怎么可能會這么不講究?都或多或少知道點規(guī)矩。
所以,一般海鬼尋仇,那都是船上有它們的仇家!
這就完全是巧合了,但曾經(jīng)確實有過這么一檔子事兒。一百多年前,一艘商船過馬六甲,遇到海王眼,給三牲供奉都不接,就是要命,折騰半天才知道,船上有個水手,以前是吃腥食兒的,東家跑海路,他是個幫工,最后見財起意,就在飯食里下毒,把東家和船員全部毒殺丟進了海里,前來尋仇的正是當(dāng)年被這個水手殺害的人,最后商船的頭兒把水手五花大綁投入海中,立即風(fēng)平浪止!”
我聽后更糊涂了,這兩條兒,我們都沒犯呀!!
我們雖然不懂規(guī)矩,但做事小心謹慎,上船后老老實實,怎么可能犯忌諱?
至于和下面的怨魂厲鬼有仇,這就更是無稽之談了,這地兒葬于兩千多年前,那時候我們還沒出生呢,結(jié)什么仇!
轟隆!
忽然間,船底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整個樓船狠狠向右側(cè)歪了一下,樓船近乎四十五度傾斜。
我們幾人立即被甩的滿甲板的滾,一個撞一個,最后擠成一團,若不是甲板邊緣的圍欄擋著,這一下我們就全都得一股腦兒的滾進水銀海中!!
“我明白了!!”
張歆雅被一壓,反倒是壓的頭腦通透,大喊道:“其實這一幕門頭溝村的劉媽子早就和我們說過了,這就是她講的故事里的無邊苦海,海中有無數(shù)的怨魂厲鬼,如果沒有天神的手諭,我們根本過不去,怨魂厲鬼會把我們活活撕碎!”
這個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天神?
所謂的天神,應(yīng)該就是這座地下遺跡的建造者——師曠!!
也就是說,師曠留下了一個什么東西,有這樣?xùn)|西,才能平安度過這片海?
那豈不是說,我們死定了?!
就在我們四人被困船上,越來越絕望之際,一聲沉悶的咆哮忽然間響起。
這似乎是一道獸吼聲……
緊接著,水下的厲鬼“啊”的慘叫起來,船底的動靜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傾斜的船身立即恢復(fù)正常,于是,我們四人又被甩到了另一側(cè)。
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船頭的那個獸頭雕像,立即從人堆里掙扎著鉆了出來,趴到船頭向下望去。
獸頭還是那獸頭,沒有絲毫變化,海中的漩渦卻消失了。
不過,我心頭沒有任何輕松之感,反而愈發(fā)的沉重了。
因為,下面的水銀海沸騰了!!
準確的說,是水銀海呈現(xiàn)出了一種類似于沸騰的癥狀,樓船四周的銀灰色的海面上,“咕嘟咕嘟”冒出成片的氣泡,氣泡小的猶如足球,大的直徑足足有五六十公分,而且這些氣泡并不會破碎,讓原本平靜的海面看上去凹凸不平,猶如一個渾身長滿了肉瘤子的人一樣,光是看著就讓人渾身別扭。
片刻之間,那一個個氣泡上竟然浮現(xiàn)出了人臉!!
氣泡似一張薄膜,里面彷似困著人,眼下這些被困者正在瘋狂沖擊牢籠,每每當(dāng)它們撞上牢籠的時候,水銀氣泡上就會浮現(xiàn)出一張扭曲蠕動的人臉,看那樣子,里面的東西分明是在尖叫,只是我們聽不見聲音而已。
不用說,這應(yīng)該就是海王眼中的怨魂厲鬼。
“這片水銀海……好像經(jīng)過某種布置呀!!”
鷂子哥忽然說道:“海中的怨魂厲鬼,都是被鎮(zhèn)封的囚徒,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在水下折騰,想出來就難了,所以它們才一直試圖將船掀翻,讓我們墜入海中!”
話是這么說沒說,可是……看眼下這情形,里面的怨魂厲鬼似乎很憤怒啊,我們也不知究竟是哪里得罪它們了,竟然刺激的它們戾氣“噌噌”往上竄,以至于力量暴增,再加上此地塵封兩千年,時間終究是讓這種封印薄弱了太多太多,此消彼長之下,看眼下形勢,只怕要不了多久,它們就會沖出來了!???.BIQUGE.biz
這時候,被逼停的樓船竟然再一次開動起來。
這一幕更加刺激了水下的怨魂厲鬼,仿佛我們四人真的跟它們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樣,眼看我們要逃走,戾氣似坐了火箭一樣猛躥。
終于,“噗”的一聲,其中一顆水銀泡炸裂了,一道黑影猛然朝船頭躥了上來。
看模樣,這似乎是一個男人,但它通體卻是水銀凝聚而成!!
準確的說,這本是一個男人的陰魂,但水銀本屬陰,與魂魄融在了一起,以水銀重新弄出了一副身體,成了實體,是特殊環(huán)境下誕生出的怪物,它一下子落到甲板上,距離我已經(jīng)近在咫尺。
我早有準備,天官刃已然喚醒,地靈珠在腹中顫動,讓我渾身都充滿了力量,一步踏出,趁它剛剛落在甲板上立足未穩(wěn)之際,一刀直掏它胸膛,“噗”的一下將其身體都洞穿了,天官刃上附著著淡淡的白色霧氣,那是地靈珠的力量,只見其創(chuàng)口上“滋滋”冒出白煙,對方悲鳴一聲,身體直接瓦解,變成一片水銀,“嘩啦”一下散落的到處都是,甲板似油紙,最終這些水銀又從甲板上流淌滾落出去,隱約之間可見,一縷黑氣隨之散去。
這一刀,斬殺魂魄,水銀凝聚出來的尸體自然不復(fù)存在。
然而,僅僅斬殺這一個又有什么用處?
下面更多的水銀氣泡在不斷炸裂,一個又一個水銀包裹的怨魂跳上了船……
太多了!!
數(shù)量,無法估算!!
我實在難以想象,這里曾經(jīng)究竟發(fā)生過什么,為什么水銀海中會死去這么多人……
好在,這些東西戾氣沖了神智,完全沒有任何智慧可言,比之野獸都不如,沒有從四面八方包圍爬上來,而是直撲我們四人所在的船頭。
“抄家伙,干!”
鷂子哥大喝一聲,他們?nèi)肆⒓捶稚㈤_來,擋在船頭,但凡有厲鬼撲上來,立即將之擊落,或者直接斬殺。
但,人力有時窮,而這里的怨魂卻無窮無盡,這樣下去,我們遲早還是要遭殃,現(xiàn)在也只能期盼這艘樓船能盡快開出這里,遠遠逃離。
激戰(zhàn)正酣之際,正在航行的樓船似乎撞上了什么東西,猶如在擱淺之處觸礁了,發(fā)出“哐”的一聲巨響,船身顫動,甚至有那么一個瞬間,樓船都停滯了。
這碰撞來得太過突然了,我們幾人站立不穩(wěn),在甲板上來回晃蕩,一時間,數(shù)不清的厲鬼趁機撲上樓船。
呼啦啦!
一股慘烈的惡風(fēng)撲面而來,一個巨大的黑影猛然從水銀海中沖起,帶起成片的水銀,如雨點一樣朝著甲板上砸落。
這東西明顯是沖著我來的,而且來的是如此的突然,我甚至都來不及做出什么反應(yīng),就被對方狠狠撞上了。
轟!
那一剎那,我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骼都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整個人直接倒飛出去,同時胸口一涼,可怕的撕裂感傳來,我忍不住慘叫一聲。
鷂子哥和老白他們立即抽身回來,在我前方擋了這東西一下,雙方一觸即退。
下一刻,我狠狠砸在堅硬的甲板上,鷂子哥他們?nèi)肆⒓赐撕螅瑢⑽覉F團圍住,保護在最中間。
數(shù)不清的怨魂厲鬼爬上了船頭,將我們徹底包圍了,情況急轉(zhuǎn)直下,已然惡劣到了極點。
我看清了那個襲擊我的東西,是一個可怕的壯漢,身高在兩米開外,其他怨魂厲鬼僅僅是凝聚了一些水銀而已,看起來猶如流體狀,而這個壯漢已經(jīng)幾乎完全凝實了,看起來像一個銀灰色的金屬人一樣,刀槍不入,充滿了力量感。
這東西應(yīng)該就是不接供奉的那位了,道行深到讓人絕望,是所有的怨魂厲鬼里的頭領(lǐng)!
我慘笑一聲,僅是這一個東西,恐怕我們四人就難以阻擋了,這回算是插翅難飛了,大概是骨子里那點最后的血性在作怪,捂著胸口站了起來,那里衣衫破裂,皮開肉綻,應(yīng)該是被這壯漢抓了一把,傷口里沾染了水銀,至于量大不大,致不致命,我已經(jīng)沒工夫去擔(dān)憂了,眼下這局面,我們十死無生,還擔(dān)心那些做什么?
壯漢始一出現(xiàn),四周的怨魂厲鬼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而那壯漢,死死的盯著我,一步邁出,“咚”的一聲,整艘樓船都顫了三顫,身上的氣息陰森冰冷,與其他的怨魂相比,明顯有一些靈智,最后竟然對著我說了兩個詞兒,聲音陰冷僵硬,猶如機械:“騙子,死……”
……
(一場感冒,發(fā)展成了肺炎,這陣子很不舒服,更新很差勁,身體好很多了,雖然還需要打吊瓶,但不影響更新了,接下來我會努力吧之前落下的補起來,抱歉了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