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蓮花葬
“這是尸毒呀!”
鷂子哥很快注意到了我的情況,上來一把按住,囑咐我坐好,暫時不要活動,調(diào)整自己的呼吸,盡量減少情緒波動。
我也被嚇得不輕,尸毒是什么,自不必多說,一般的僵尸粽子身上都會有,畢竟人是雜食生物,五谷雜糧,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就沒有不敢吃的,一生當(dāng)中會從大自然界攝入數(shù)不清的毒素,這些毒素淤積在體內(nèi),死后尸身不腐的話,久而久之就發(fā)酵成劇毒了,是要命的東西。
當(dāng)然,也不像許多影視作品里講的那樣,被僵尸粽子撓了,就會立即變成僵尸。
但這種說法并不是胡編亂造,全靠想象,有一定根據(jù),死于尸毒之下,死后詐尸的幾率確實比較高,這可能和尸毒的特性有一些關(guān)系。
據(jù)說,這玩意是跟隨血液擴散的,一旦中招,情緒波動太大,心跳頻率高,血液流動速度加快,尸毒就擴散的快,等攻入心脈時,毒性會來一個大爆發(fā),那時候像是得了瘧疾一般,身上冷熱交替,不斷發(fā)汗,等水分大量流失的時候,人就會出現(xiàn)種種幻覺,明明身體還未死亡,但潛意識里已經(jīng)認(rèn)定自己死亡,狀態(tài)非常詭異,很容易出現(xiàn)死而留氣的情況。???.BiQuGe.Biz
正所謂,人活一口氣,人死要斷氣,氣不斷,就容易詐尸。
所以,中了尸毒而死,十有九詐尸。
不過,情況似我這般的也算少見,胸口的青氣竟然用肉眼就能看見,仿佛有一條條小蟲子在皮下蠕動一樣,尤其是被抓開口子的地方,翻卷的皮肉都呈現(xiàn)出一種淡淡的綠色,隱隱約約能聞見淡淡的臭味,毒性大的嚇人,只能說那飛尸的尸毒太強。
我用手指頭戳了戳傷口,有些發(fā)硬,經(jīng)過最開始的灼痛后,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麻木,沒有任何知覺。
鷂子哥的動作干凈利落,顯然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了,從背包里抓出一把雪白的糯米,一把將之抹在我胸口和脖頸的傷口上,有些米粒甚至都嵌入了血肉中,立即發(fā)出類似于煎牛排的“滋滋”聲,白煙直冒,伴隨著一股腐臭味……
漸漸的,我終于感覺到的疼痛,起初的時候咬咬牙還能忍,可疼痛愈演愈烈,到最后渾身上下哆嗦,直冒冷汗,“嗷”的一聲慘叫起來,老吊爺和老白就像是哼哈二將一樣守在我身后,一人一邊,直接摁住我的肩膀,讓我無法動彈。
那些附著在我傷口上的糯米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浸染成黑色。
人們常說,糯米拔尸毒,能克制尸毒,事實恰好相反,是尸毒克制糯米,能將其污染,這污了的糯米自然也就成了毒米。
鷂子哥看差不多了,就飲了一大口水,“噗”的一下噴在傷口上,沖走那些毒米,只是有些還卡在皮肉里,他最后是用鑷子探進去夾出來了,現(xiàn)下又沒有麻醉,那種疼痛,難以言喻。
接著,又是一大把糯米扣了上來。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鷂子哥不斷重復(fù)著,眼瞅著一小袋糯米已經(jīng)見底,我胸口的青氣倒是不再彌漫了,尸毒卻全都聚在了傷口上,那里皮肉看著綠汪汪的,仿佛一捏就能擠出尸毒。
老白手賤,還真上來捏了一下,疼的我跳腳翻白眼,可傷口溢出的卻只有血,沒有尸毒。
“太毒了,這點糯米根本拔不出來,只怕得一大缸。”
鷂子哥額頭見汗,按照他的說法,飛尸尸毒積蓄千年,本就毒的厲害,而這飛尸生前又是個草原人,那毒性更強三分。
因為,游牧民族以肉食為主,是肉,那就不可能脫脂。
有一種說法是,在人類所有的食物中,油脂最為污濁,尤其是尸油。
說起尸油,絕大多數(shù)人可能第一時間就會想到東南亞的邪術(shù)用的人油,實際上,豬油、羊油都算是尸油,只要一死,身上剝下的油脂,那就算是尸油,無論是人還是動物,一旦死去,其脂必濁!
以肉食為主,攝入油脂太多,體內(nèi)毒性自然大,草原人一輩子吃肉,比種地的吃的要多,所以,同等條件下誕生的粽子僵尸,若論毒性,自然是草原的更勝三分。
這樣的毒拔起來太難,鷂子哥冥思苦想半天,發(fā)了狠,反倒是去那飛尸附近尋找起來,對方的頭顱被砸成稀巴爛,遍地是碎骨,他也不嫌埋汰,翻找半天,找到一顆獠牙,又用木棍將牙中的腐肉掏了出來,最后拿老吊爺?shù)牧揖茖⑹罌_洗了一下。
我還是頭一次仔細觀察粽子的牙,發(fā)現(xiàn)內(nèi)部是空的,像是一個縮小版的漏斗。
鷂子哥說,只有粽子的牙能把尸毒吸出來。
可是,這事兒多埋汰?粽子牙只是個媒介,說到底還是用嘴,一口嘬進去,和咬了一口爛的清湯寡水的尸體沒區(qū)別,惡心不說,危險性還極高。
“算了,還是我來吧!”
我沒想到,最先自告奮勇站出來的就是老白,把我感動的一塌糊涂,結(jié)果他看了我一眼,緊隨其后就提醒我不要忘了今天他為我做的事兒,日后他再被什么毒物咬了腚,我也得做到舍生忘死。
隨后,他按照鷂子哥說的,將獠牙一段刺入傷口,湊到另一端吸了一口,掉頭便吐了起來……
他說,那味道有點辣。
辣不辣的我也不知道,這份情我是記下了,到最后,老白一張嘴都腫脹了起來,完全麻木了。
鷂子哥擔(dān)心他失去知覺,不知深淺吞咽了尸毒,便頂替了他。
我傷口處的皮肉終于漸漸恢復(fù)正常。
其實,這不過就是些皮外傷罷了,最要命的就是尸毒,毒素拔掉,很快便生龍活虎,稍稍包扎了一下傷口,便起身去為七爺收尸……
我雖然是個禮官,可這種事兒還是頭一回做,應(yīng)承這事的時候說的干脆利落,可正當(dāng)我把對方的頭顱包扎懷中的時候,兩手都在不停的哆嗦。
對方的尸體已經(jīng)完全涼了,感受不到一點溫度,因為死去已經(jīng)有一陣子了,一些地方已經(jīng)冒出了尸斑,那張臉蠟黃的更加厲害了,嘴巴微微張著,豪無人色,就像是臉上帶著一張面具似得。
我手里拿捏著縫合傷口的針,不知為何,腦海里總是想著下館子時對方面紅耳赤吹牛的樣子。
我忽然有些痛恨起自己的行當(dāng),說得好聽是給人安排后事,可活人都照顧不了,光會埋人,這不是最大的諷刺么?
愣神片刻,我輕嘆一聲,這才動起手來。
老吊爺說的不錯,人講究一個全尸而葬,留不下全尸的,最好的辦法就是用陶土來補身體。
老話講,人是土捏的,陶土補身在陰司看來也確實是某種程度上的保持全尸,至于尸首分家的,也不是簡簡單單縫一下就算了,簡而言之,就是縫肉不縫皮。
就是針線勾住傷口兩側(cè)的肉,直接拉攏傷口閉合就可以了,千萬不要在皮上留下針腳,如果從外面能看到針腳,那還不如用陶土來補身體呢,因為留下針腳,就是留下了蛛絲馬跡,禮官把這種縫尸的針腳稱之為“后患”,哪怕投胎轉(zhuǎn)世了,下輩子留下后患的地方還是不牢靠。
譬如,前世被斬首,縫尸時脖子留了針腳,那么來生也有斷首之禍,極有可能斷首處的傷口形狀和前世的針腳走向一模一樣!
我是頭一次干這樣的活兒,自然是萬般謹(jǐn)慎,用了很長時間,總算把頭縫上去的時候,額頭已經(jīng)全是細細密密的汗水了。
“你可真是血管里就流淌著埋死人的天分!”
老白說,我抱著一個死人已經(jīng)足足一個多小時了,面不改色,換作旁人,只怕早就崩潰了。
我搖了搖頭,心說要不是逼到了這一步,誰樂意干這種事兒,而后讓老白不要磨嘰,在墓門口挑個地方挖個坑,不過這個坑不能是尋常的長方形,一米見方真好,要挖的深一點。
這里畢竟不是專門給七爺修的墳,他要進這里,等于是鳩占鵲巢,成了鬼會被拘起來當(dāng)做奴才使喚,就算是尸體都得被挖出來丟掉。
在此等情形下,埋他的法子只有一種——蓮花葬!
讓他盤腿坐在墓穴中,手捏蓮花決,消弭了兇性,猶如佛坐地獄。
傳說,發(fā)下宏愿,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鎮(zhèn)壓在陰司便常常如此打坐。
讓他如此下葬,便能達到萬邪不侵的地步,鳩占鵲巢也不怕,沒人敢動他,照樣往生輪回,就是下輩子命中的偏印可能會很旺,十有八九還是得沾玄門的行當(dāng),不是當(dāng)和尚就是當(dāng)?shù)朗浚f不好還得學(xué)洋毛子信基督。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條件有限,兄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將七爺以蓮花葬埋掉后,我對著葬坑連連打躬作揖:“其實入了玄門的行當(dāng)也不錯,興許咱們還能有再見面的機會,希望你當(dāng)個和尚吧,現(xiàn)在當(dāng)和尚比當(dāng)?shù)朗渴娣螺呑右娒妫疫€能削你光頭。”
不管埋得好不好,我總算是對他有了個交代,起身后,與老白他們略一商量,便再度動身,朝著墓葬深處摸去。
我們沒有放棄,這回就連老白都再沒多說一句,兩個大活人就這么沒了,我們是躺著七爺?shù)氖足@進來的,不怕死人監(jiān)督,這么退回去我們良心恐怕也過不去,總得和那老狐貍比劃出個道道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