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6章 老兵
在我的猜想中,離開衛(wèi)氏家族的衛(wèi)伯言理應是走入深山大壑中,窮盡五湖四海,到處去尋找地靈珠。
事實上,他并沒有這么做。
他出人預料的隱姓埋名,最終輾轉來到齊國,并且成為了齊國邊境上的一個小卒。
彼時的齊國,正當齊桓公繼位,任用管仲,國富兵強,三歸之臺,九合諸侯,三平晉亂,平復衛(wèi)國,驅逐戎狄……
每一場戰(zhàn)爭,都有衛(wèi)伯言的身影。
他沒有再踏上修行之路,而是憑著自小練就的一身好武器,成了一個士兵,每一戰(zhàn)都沖鋒在前,悍不畏死。
失去了地靈珠的他沒有法術,戰(zhàn)陣之上,刀槍無眼,我曾見他一夜血戰(zhàn)過后,身上刀槍留下的傷口不下數(shù)十處,天亮回營后,身上已經被鮮血泡透了,有他自己的,也有敵人的。
我也曾見齊軍潰敗之時,他怒目圓睜,連連斬殺數(shù)名齊軍,將袍澤的甲胄扒下來披在自己身上,里里外外披掛了數(shù)層犀皮甲胄,而后咆哮著沖向敵陣,箭簇幾乎將他射成了刺猬,卻未能穿透身上的甲胄,地方的戰(zhàn)車轟隆隆的碾壓過來的時候,他無視戰(zhàn)車上殺氣沖天的甲士和唏律律長鳴的戰(zhàn)馬,一躍而起,跳上戰(zhàn)車幾劍將車上的甲士全部斬殺,而后獨自一人虎入羊群似的殺入中震中,源源不絕的敵人嘶吼著沖殺上來,他左沖右突,足足鏖戰(zhàn)了數(shù)個時辰,竟仍舊沒被圍殺,腳下的尸體堆成了一座小山,直到援軍來臨,敵人全部退走,他仍舊站在尸山上憑空揮舞著刀劍,口中發(fā)出像野獸一樣的嘶吼。
久而久之,無論是齊軍,還是周圍幾個諸侯國邊境的士兵,都知道齊軍中有一個陷陣死士,勇冠三軍,披頭散發(fā),臉上永遠帶著一張朱厭的面具,仿佛真是個暴躁嗜殺的兇獸一樣,他沒有朋友,沒有愛好,聞戰(zhàn)則喜。
如此,數(shù)年時間,一晃而過。
死在他手中的敵人不知有多少,殺人殺得他的眼白里都永遠帶著淡淡的紅色,身上煞氣沖天,就連鬼神見之都要退避三舍,呼吸時都仿佛帶著血腥味。
不光敵人懼怕他,就連齊軍中的袍澤都懼怕他。
他已經有數(shù)年不曾說話了,就連我都以為他瘋掉了的時候,這一日,他脫下了身上的甲胄,拿起自己的戰(zhàn)劍,離開了齊國,徑自去了陳國宛丘。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他在一家小店里吃了二斤肉,喝了幾壺酒水,提了刀去了一戶人家。
這明顯是一個大戶人家,門庭算不得輝煌,卻也遠超尋常百姓家。
一個大大“衛(wèi)”字,已經點破這戶人家的身份。
這赫然是衛(wèi)氏一族的一個分支。
陳國,宛丘……
我一下子記起,當初取走衛(wèi)伯言三顆地靈珠的準天官里,似乎有一位就來自于陳國宛丘,看來,那位準天官就是這一脈的家長了,而那位準天官也是三位準天官里唯一一個踏足天官領域的,只不過沒能壓制煞氣,命不久矣,在最后時刻南下,前往南海與那個巨兇決戰(zhàn),要為衛(wèi)氏一族爭取來五十年的平靜。
咚咚咚!
衛(wèi)伯言重重的拍響了大門。
很快,門開了,一個仆人打扮的男子睡眼惺忪的從門縫里探出了腦袋,驟見一張猩紅的鬼臉,被嚇了一大跳,只以為是什么惡鬼怨靈上門來報仇的,可終究是出自于一位準天官的家,仆人也多多少少有些本事,很快就確認眼前的男子不是邪祟,定了定神,問道:“壯士,深夜來此,您是……”
衛(wèi)伯言面無表情的說道:“討債的!”
“討債?!”
仆人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壯士想來是走錯人家了吧,咱們衛(wèi)家是少見的富裕人家,家主還在世時,就約束下人萬萬不可賒賬,采買的米糧當日結清,家主雖然不在了,主母卻是維持了這一條規(guī)矩,所以咱們衛(wèi)家是從來沒賬的。”
“不,有賬!”
衛(wèi)伯言道:“而且賬就是你們那位家主欠下的。”
仆人明顯是對家主極為尊敬的,聞言臉色一變,正要呵斥,一抹劍光掃向他的脖頸。BIquGe.biz
噗!
一顆大好人頭沖天而起,滴溜溜的在半空中打著轉兒,仆人的身體屋子還在門口,斷裂的脖頸噴出血霧。
衛(wèi)伯言“哐當”一聲踢開了門,仆人的尸體也隨之被踢飛了出去,隨后衛(wèi)伯言仗劍沖進了衛(wèi)氏家宅。
那位準天官早在數(shù)年前就戰(zhàn)死在了南海,家中只余下眾多仆人,這些仆人出自于準天官的家里,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本事,只是這些年衛(wèi)伯言在邊境上浴血廝殺,手中的人命不知凡幾,一身的本事都是為了殺人,這些衛(wèi)家的仆人本事稀松平常,哪怕懂些法術,也都微末的很,如何能抵擋得住這么一頭下山猛虎,不過片刻,院中就到處是尸體了。
這時,一個衣著頗為樸素的婦人攜帶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從一座屋子的后門出去了,婦人推搡著那少年,讓少年逃跑,可少年卻執(zhí)拗的很,非要拉著自己的母親一起跑。
混亂中,衛(wèi)伯言的目光立即鎖定了這個婦人和少年。
無疑,這婦人應該就是那位準天官的遺孀了,而少年則是其子嗣。
衛(wèi)伯言大笑三聲,猛地將手中的短劍擲出,一下子從婦人的背心扎了進去,婦人哀鳴一聲,撲倒在地。
少年的臉上盡是自己母親的鮮血,他不敢置信的望著死去的母親,而后憤怒讓他的臉變得赤紅,他雙手飛快開始結印……
這少年竟然是一個得到了地靈珠的禮官。
只是,他的道行太低了,我一眼便看出,他只有一顆地靈珠,不過就是胎息層面而已,而且?guī)缀鯖]有實戰(zhàn)經驗,如何能抵得上衛(wèi)伯言。
衛(wèi)伯言從懷中摸出一枚青銅錐子,“噗”的一下將少年釘在墻上,隨后他非常熟練利索的將少年的地靈珠攫走了,他沒有刻意保住對方的性命,地靈珠離體之后,少年便一命嗚呼。
地靈珠沖進衛(wèi)伯言的身體內后,他不動聲色的盤坐下來,可不久之后,地靈珠的煞氣就開始侵體。
“爺爺?shù)渡窖5牟恢獨⒘硕嗌偃耍粽撋窔猓瑺敔敱闶巧飞瘢@些許的煞氣又算的了什么!”
衛(wèi)伯言冷笑一聲,竟然硬生生的將體內的煞氣給鎮(zhèn)壓了下去……
……
(第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