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主次顛倒
我確實是怕了,不過短短片刻,就冒出了滿身的窩囊汗。
興許是被我一驚一乍弄懵了,七爺跟個死人似得不知道動彈,反而在我身后“啊啊”的問個不停。
我整個人都是絕望的,心說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多少土夫子下坑不想帶生手,就是怕到了節(jié)骨眼上對方反成了累贅,早知道這樣,說破大天去我也不能讓他來運土,可惜世上也沒有后悔藥可買,眼下被堵在里面,我急得恨不得變成個竄天猴,懶得再跟他掰扯,一雙腳卯足勁照著他臉上便是一通狂踹。
這主吃了痛,總算開始徐徐后退。
我大氣不敢出,眼睛死死盯著前方,一邊開始向后退,心里在祈禱老天爺開個眼,莫要讓我死在這兒。
如果我沒猜錯,這是一種叫做火粘土的東西,實際的模樣應(yīng)該是與很多感冒沖劑差不多,是一種土黃色的小顆粒,吸水性特別強,埋在土里,能把四周土壤里的水分全吸過來,最終變成一種質(zhì)地和橡皮泥差不多的東西,接觸到空氣后,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爆炸。
我也不是什么學霸,對化學這玩意更是一竅不通,不知道這東西的具體成分是什么,但這東西絕對沒有應(yīng)用到現(xiàn)實生活里,打出現(xiàn)起就是用來反盜墓的,摻在覆土里面,吸了水后與土壤沒什么區(qū)別,防不勝防,多少土夫子就是被這東西炸的粉身碎骨。
很快,我聽見七爺一路慘叫著退了出去。
這時候,一點紅光在前方閃爍。
那是一種近乎于炭火的顏色,是火粘土爆炸前夕典型征兆,這個時候的火粘土會通體發(fā)紅,就像是燒紅的碳一樣。
我瞳孔急劇收縮,手腳并用飛快向后退去,就在大半個身子已經(jīng)退了出去,只剩一顆腦袋還在盜洞中的時候,火粘土轟然爆炸,聲音如雷鳴,烈焰吞吐,朝著我滾滾而來,可不等那火焰將我吞噬,一股灼熱的氣浪就狠狠拍在了我身上。
我腦袋瞬間一片空白,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直接被這可怕的氣浪擊飛,面部有劇烈的灼痛感,足足被轟飛三四米,落地后張嘴“哇”的就噴出一口血,本能的捂著臉哀嚎起來,滿地打滾。
“二狗子,衛(wèi)驚蟄!!”
我聽到張歆雅的呼喊聲,她似乎上來想攙扶我,可我根本喪失了思考能力,一直死死捂著臉。
其實,說不上到底是痛苦還是恐懼,被那氣浪席卷的剎那,我有種已經(jīng)死亡的感覺。
轟隆隆!
爆炸聲接連不絕,大地都在顫動。
老白和鷂子哥二人上來七手八腳把我摁住拖到一側(cè),然后鷂子哥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手強行掰開。
一時間,灼痛更加劇烈,我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模糊的視線漸漸恢復正常,我看見,自己雙手上沾滿了鮮血。
鷂子哥一臉焦急的大吼道:“深呼吸,深呼吸!!”
我本能的大口喘著氣,可越是喘,喉嚨就越是發(fā)癢,最后連連咳嗽起來,點點血腥伴隨咳嗽噴濺出來,沾的鷂子哥滿臉都是。???.BIQUGE.biz
鷂子哥也沒了主意,只是一直在提醒我深呼吸。
“這是傷了內(nèi)臟了,你這樣會整死他的!”
老吊爺咒罵一聲,上來一膀子把鷂子哥擠到一旁,矮下身子照著我肚子上就是一拳頭。
我只覺腹腔中似乎有一股熱流奔涌上來,似醉酒后難以遏制的嘔吐感,身子一弓,“哇”的大吐起來,只是吐出的除了一些胃液和食物殘渣外,還夾雜著許多血。
“我去你媽的!”
老白怒吼一聲,沖上去就要和老吊爺拼命。
不過,我此時思維漸漸恢復,一把拉住了他。
能不能保命我不知道,老吊爺這一拳頭過來,我的氣息確實順暢了許多……
“看見沒,你們那樣整,會活活嗆死他的!”
老吊爺一把推開老白,道:“以前老毛子的炸彈炸了人,傷了內(nèi)臟和肺子,肚子里全是血,不住的咳嗽往上噴,不弄出來會死人的!”
嘔吐過后,我渾身酸軟無力,身子一歪,倒向一側(cè),臉上的灼痛還在,但至少不再咳血了,心頭的恐懼卻經(jīng)久不散,看老白和鷂子哥湊上來,就問鷂子哥:“哥,你說我是不是活不過今天晚上了?”
我以前聽說,當年日本人打進來的時候,很多剛剛放下鋤頭就拿起槍的新兵,上了戰(zhàn)場以后,并不是死在日本人槍子兒下,也不是被炸死的,而是被炮彈給活活震死的,原因很簡單,就是炮彈落下來的時候,直接趴在地上,頭天看起來還沒事兒,可第二天就死了,肚子里的內(nèi)臟都被震壞了。
我被爆炸的氣浪直接席卷,又是這樣一番癥狀,讓我本能的覺得自己的內(nèi)臟肯定被震壞了。
鷂子哥和老白只是安慰我,老吊爺上來一手貼在我胸口,手背拱起,另一手在不斷敲打,問我疼不疼。
我說當然疼,感覺心尖兒都在顫。
老吊爺又敲了幾下,笑著說我命大,沒事兒,他見過被炮彈活活震死的人,那些人的胸口一敲,就跟活活扯碎了肉一樣,叫聲很慘,而且七竅都會慢慢溢出血來,我這頂多就是覺得疼,應(yīng)該只是傷了內(nèi)臟,把淤血弄出來,死不了,等此間事了回去好好調(diào)養(yǎng)調(diào)養(yǎng)就行。
幾人又忙著取出醫(yī)療包,開始幫我包扎臉上。
他們說,我有些地方被燒傷了,但不是很嚴重,畢竟我只是被氣浪灼傷了,不至于毀容。
趁著他們忙活,我才終于看清爆炸后的這座山頭,數(shù)條長長的裂痕彌漫在山坡上,猶如經(jīng)歷了一場地震,滿目狼藉。
如無意外,應(yīng)該是這座古墓的墓門入口處開始,一直到地表,厚厚的覆土層里全都摻上了火粘土,量很大,不然炸不成這個樣子。
據(jù)我所知,這種火粘土的爆炸威力并不大,甚至比不上黑火藥,更不用說和現(xiàn)在硝化甘油、三硝基甲苯等烈性炸藥相比了,當然,炸個血肉之軀肯定沒問題,而且貴在防不勝防,這可能也是這東西沒有普及開的原因吧。
不過,覆土里填充這么多的火粘土,也真的是當?shù)闷饐市牟】襁@四個字,要不是我留個心眼,早早發(fā)現(xiàn),只怕這趟是必死無疑。
不多時,張歆雅幫我包扎完了,臉上纏滿了繃帶,與木乃伊有的一拼。
大概是看我平靜了下來,鷂子哥問起了實際情況。
我把情況粗略一說,便聽老白說道:“這應(yīng)該就是這座墓的防盜手段吧?你為什么說我們是被人算計了?”
我道:“很簡單,火粘土是明代才出現(xiàn)的!”
這個我記得非常清楚,明代的時候,華夏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資本主義萌生的苗頭,那個時期科技也是相對發(fā)達的,火器裝備十分普遍,已經(jīng)有了制造這方面的東西的意識,這才出現(xiàn)了火粘土這種東西,而且是明代中后期才出現(xiàn)的。
可這是一座東胡的古墓。
東胡滅亡于什么時候?
如無意外,應(yīng)當是公元前200年左右,距離火粘土的出現(xiàn)足足相差將近1700年的時間,這難道不詭異嗎?
而且,下鏟的時候,我就覺得那外面的五花土有些不太對勁。
那五花土一塊一塊的,很大!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從其他的墳頭完整的切割下來,蓋上去,做了個掩人耳目的偽裝!
畢竟,五花土這種東西,只要弄碎了,一眼就能判別出來了,只有整塊的切割拼接,才能保持里面的紋理,難以看出!
“我極端懷疑,咱們動的這座墓,當年已經(jīng)被老毛子給盜過了,牧區(qū)里的那些東西,全都是出自于這座墓!”
我想了想,說道:“要知道,老毛子盜墓的手法也不差,清末開始他們的探險家就到處在華夏的地面上游蕩,把土夫子那一套學了個通透,他們既然找到了這里,在正確的位置打一條盜洞也不是不可能。
那暗中窺視我們的東西,就是利用起了這條盜洞,在里面填充火粘土,又用移來完整的五花土做幌子,把這座墓偽裝成一座沒被碰過的墓,就是為了讓我們下鏟,然后一股腦兒把我們?nèi)扛傻簦。?br/>
如果事實真是這樣,那這就太可怕了,說明暗中窺視我們的東西已經(jīng)跟了我們很久,非常了解我們,不僅僅知道我們會來這里,而且知道我們的本事如何,料定我們一定會在這個位置下鏟!”
越說,我越是覺得可能。
牧區(qū)里面出來的老物件里,唯獨那件馬鞍和青銅劍最為珍貴,從那兩樣東西的種種痕跡來看,生前使用它的人一定了不得。
鷂子哥早就說過,了不起的人,配了不起的地方,這才能形成現(xiàn)在這副了不得的格局。
所以,牧區(qū)里的馬鞍和青銅劍,應(yīng)該就是出自于這座墓,這里確實被老毛子盜過了。
至于暗中窺視我們的主究竟是誰,閉著眼都能猜到。
一定就是那只老狐貍了。
鷂子哥想了想,說道:“這只老狐貍,設(shè)下這么個陷阱想弄死我們,說明它現(xiàn)在根本就沒有和我們對抗的本事,而且已經(jīng)開始膽怯了,怕我們在這里壞了它的大事!”
東胡號稱是狐與蛇之國,這只老狐貍,極有可能是這里的守護者。
它到底在守護什么?
墓這種東西,其實是很怕被打開的,盜墓賊一碰,格局很有可能就壞了。
當年,老毛子盜墓,這老狐貍反應(yīng)不大,如今,它又在這里埋了火粘土,想炸死我們,這樣的舉動很反常,如果它真的是東胡守護者,就不怕這一系列的舉動壞了格局嗎?
格局一壞,不管當年的東胡遺民有什么打算,全都得瞎,要知道,他們都死了,現(xiàn)在全在這埋著呢,甭管有什么目的,都得依賴這里的格局。
老狐貍想在這炸死我們,只有一個可能——它根本就不怕這里的格局壞了!!
也就是說,我們看風水看了半天,壓根兒就沒找著真正的關(guān)鍵地方,反而落入了老狐貍的算計!
我一邊默默思索著,目光卻不知不覺游離到了山下的四座從葬坑里,眼睛一亮,冷笑道:“原來如此,主次顛倒,亂了陰陽,原來他娘的是想干這個事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