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禍根
我慌了。
有生以來,我頭一次慌亂到不知東西南北,就算是在墓里被水王爺堵上的時候都不曾到這個地步。
可恨的是,我偏偏還不敢刺激這姑奶奶一句,興許是因為過度緊張的原因,對方的情緒我感受的越來越強烈,很復(fù)雜,言語難以形容,但當(dāng)中夾雜著絲絲縷縷的恨意和怒意,這一點我卻感受的清楚分明,而且這份恨意和怒意越來越強烈。
我實在不知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了這位姑奶奶,但這等節(jié)骨眼兒上一句厲害的話都不敢說,生怕哪里刺激到對方,對方那雙手只消一哆嗦,我這輩子可就算完了。
“那個……”
最終,我還是硬著頭皮,盡可能的放緩了語氣,說道:“姑奶奶,我知道因為之前咱們立場的原因,或多或少的對您有些敵視,可那只是暫時的,絕對沒別的壞心思,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您盡管說,我一定改,不過……咱能不能先把刀放下?有點危險……”
改不改的那都是后話了。
可當(dāng)下,我實在是不明白自己到底有哪里惹到這活祖宗了,剛剛還好好的,眨巴眼的功夫就翻臉了。
茳姚愈發(fā)的沉默了,興許是因為過于激動的原因,手里的百辟刀都在輕微顫抖著。
這節(jié)骨眼兒上,我實在沒法平靜處之,正欲開口再次勸慰兩句,茳姚卻率先說話了:“還是割了好,對你好,也對我好,干干凈凈,無欲無求……”
“別……”
我哭喪道:“你說說,這好好的,干嘛動刀動槍的。”
茳姚又沉默了一下,悶聲道:“這是禍根,不能留……”
他娘的,這算是哪門子的道理?
我實在是猜不透這娘們心里的想法,若說陰晴不定,她說自己是天下第二,只怕都沒人敢稱第一!
被她一步步的緊逼著,我也有些毛了,最后忍不住說道:“你這一刀下去,就不怕因果太大嗎?我們家到了這里可就剩下了我這一根獨苗,你這是要讓我們家斷子絕孫啊!”
這話一出口,我都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被這娘們整了,哪知,對方卻驟然平靜了下來。
我能感覺得到,對方的心里有過那么一瞬遲疑。
而后……她控制著我的身軀,手腕一翻,以刀背猛擊了下去!
疼痛瞬間將我吞沒,連帶著身軀都條件反射似得弓了下去,可偏偏那雙手卻不受控制,沒完沒了的照著自己的下身招呼。
若是在外人看來,這絕對是奇葩的一幕,跟揮刀自宮沒區(qū)別。
這種疼痛,超乎想象,十二級劇痛,讓我的靈魂都在顫栗,幾乎要暈厥過去。
“都是你師父的錯,為什么要這么苦苦相逼?逼得我不得不走上這一步,我讓你們逼我!”
“還有你個廢物點心,以后遇事能不能用用天官的手段?一言不合就認(rèn)命了,趴在地上就閉眼等死,你死就死吧,為什么心里還有那么多想法和情緒,我討厭你的絕望,竟然讓我……”
“王八蛋!整天床頭底下壓著一個女人的畫像,你個變態(tài)!”
“還有這個該死的世道,不講婦道,不知廉恥,滿大街都是穿著暴露的狐媚子!”
“你不是愛到處看嗎?我讓你看,讓你看!”
“……”
茳姚徹底瘋了,歇斯底里的咆哮著,一邊狠狠掄著百辟刀猛砸,一直等我人都已經(jīng)趴在地上開始翻白眼了,這才終于消停下來。
隨后,我感覺屁股后面被狠狠踢了一腳,終于再次掌握了自己的身體,可卻站不起來了,翻著白眼,喉嚨里發(fā)出陣陣怪異的響動,渾身上下黏糊糊的,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河畔的水汽,劇痛之下,就連思維都遲滯了。
不遠(yuǎn)處,陰奴噤若寒蟬,腦袋耷拉著,一會朝我身后瞄一眼。
“我說的話,你可記住了?”
冷幽幽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來,正是茳姚。
我要是能說話的話,一定轉(zhuǎn)頭破口大罵。
你說了啥?除了屁話,有一句正經(jīng)話沒有?
都什么年代了,人家大街上的女孩兒愛美,穿的暴露點怎么了?怎么就不守婦道了?老子看一眼就該被你這么往死里整?
還有,稚娘的畫像我藏在屋內(nèi),是想等她的轉(zhuǎn)世身來,咋就成了變態(tài)了?老子要真變態(tài),對著一幅畫看個雞毛,點開手機觀摩一部片子不是更加陶冶情操?
我滿心的怒火,可惜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呼啦啦!
陣陣陰風(fēng)在我身后涌動。
然后,我看見陰奴一溜煙的朝我身后小跑了去,擦肩而過時,還不忘投給我一個憐憫的眼神,顯然這種暴行連鬼都看不下去了。
四爺和老白倆人現(xiàn)在昏迷不醒,可憐我孤身一人,被撂在這河灘上,也不知道是怎么才把那恐怖的疼痛勁兒捱過去的,那才真叫是揪心,不僅揪心,仿佛肚子里的腸子被人粗暴的扯了出來,攥在手里打了一個結(jié)兒。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渾渾噩噩的爬了起來,兩腿哆嗦,站起來都如此困難,更不用說走路了,活活就是個王八。
至于茳姚和陰奴,早就沒了蹤影兒,唯獨那風(fēng)鈴還掛在我腰間。
我挑了個干凈點兒的地方坐下來,緩了口氣,便將那風(fēng)鈴放在手中細(xì)細(xì)端詳著,面色陰晴不定。
老白早就說過,同氣連枝之下,嫉妒之情難以遏制,哪怕這并非是她心中本意。
如今,這算是應(yīng)驗了?
可我又覺得不太可能,張歆雅天天在我面前晃蕩,我也天天瞅,每晚入睡之前,我都會看稚娘的畫像,怕忘記了對方的囑托……
可為什么偏偏唯獨到了今天這娘們爆發(fā)了?
我手里摩挲著風(fēng)鈴,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么器物,但種種遭遇下,我大概能猜到,這肯定是一樣了不得的寶物,就連我爸都不知根底,可今兒個經(jīng)歷了這一遭后,我就算是有一千一萬個舍不得也沒用。
這娘們……必須處理掉。
不然,我不知道她下回爆發(fā)是個什么樣,鬼性太大了,簡直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念及此處,我稍稍恢復(fù)了些力氣,便起身狠狠將風(fēng)鈴扔向了河面。
怎料,風(fēng)鈴筆直的拋出去后,又直挺挺的飛了回來,而且自己掛在了我腰上,“撲棱棱”的響動著。
我不服氣,再次抓起它扔了出去,結(jié)果,它又飛回來了。
正當(dāng)我第三次準(zhǔn)備將這玩意扔出去的時候,風(fēng)鈴里傳來了茳姚冰冷的聲音:“你再扔老娘一個試試?”
我手一哆嗦,膝蓋沒來由的有點發(fā)軟。
不過,為了自個兒的小命著想,我還是硬著頭皮說道:“茳姚,你出來吧,我覺得咱倆有必要好好談一談,你說我也不是你的陰奴,更不是你的奴才,你說下手就下手,是不是太狠了點?”
結(jié)果,茳姚沒回應(yīng),陰奴卻是破口大罵起來:“衛(wèi)驚蟄,你這是歧視我嗎?”
“好吧,就當(dāng)我說錯了。”
我語氣一窒,又說道:“不過,我真覺得我們有必要好好談?wù)劊舜藙澫聜€道道,往后才能和平共處……”
話未說完,茳姚一聲厲喝:“閉嘴!”
于是……我還真就閉嘴了……
我他娘我……
我有些頹然的一屁股坐在石頭上,狠狠給了自己倆大嘴巴子,心說咋就這么慫呢,好歹是生在紅旗下的新一代,革命先烈刀斧加身都面不改色,我這倒好,一點沒學(xué)到,被這娘們折騰一通,竟然打心眼里怕了對方!!
再往后,無論我說什么,茳姚都不回應(yīng)了。
什么叫絕望?
這就是了。
打又打不過,談人家又不跟你談。
我鼻子都快氣歪了,活這么大還沒被人這么欺負(fù)呢,一時間心里暗自發(fā)狠,這趟回去一定悶頭好好跟著鷂子哥修行,拳頭小就是不行,我就不信我有我?guī)煾改潜臼拢@臭娘們還這么折騰我?
一個人在河邊像個怨婦似得自怨自艾了一陣,我才終于站起身來,兩巴掌把老白和七爺呼了起來。
七爺睜開眼的瞬間,問我為啥打他。
這主心很大,根本沒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只說自己在橋洞子底下睡著了,對整件事情一無所知。
我被他氣不打一處來,心想要不是為了你這事兒,我至于遭此劫難嗎?于是抬腿就準(zhǔn)備給他一腳,結(jié)果反而扯著了自己,蹲在地上過了許久才終于緩過勁來。
老白問我這是咋搞的,我沒臉說,最后只能支支吾吾的說搏斗過程中被打傷了。
老白這孫子想了想,“嘿嘿”笑了起來,也沒說別的,就是看著我的眼神特別賤,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時不時的笑兩聲,笑的毛骨悚然。
這孫子太賊了,我都不敢多瞅他,輕輕咳嗽了兩聲,轉(zhuǎn)頭和七爺講事情的真相,等我說完了,他又要跪下來了,我立即將他扶起,義正言辭的告訴他,我在戰(zhàn)斗中負(fù)傷太重,在我能下地之前,只怕得靠他背著了。
鬧了這么一出,我們肯定不能繼續(xù)放任七爺在外面了,便說往后就讓他跟我們一道走,吃喝拉撒我們都得負(fù)責(zé),權(quán)當(dāng)是好人做到底了。
這一夜,就這么有驚無險的過去了,除了老白跟得了失心瘋一樣,大半夜會發(fā)出陣陣滲人的笑聲,讓我很想一刀砍死他以外,倒是再沒有鬧出什么事情。
第二天,上午不過八九點鐘的時候,鷂子哥和張歆雅就風(fēng)塵仆仆的趕到了,在小旅館里短暫的歇了一陣子后,我們便立即動身前往七爺?shù)牟輬觯豢潭紱]有耽誤。
因為,昨天夜里我們把七爺救回來后,我?guī)煾敢テ郀數(shù)纳桨俗郑滞蒲菟懔艘回裕f那只老狐貍可能要等不下去了,我們回去的太晚的話,只怕得給那些老鄉(xiāng)們收尸了……???.BIQUGE.bi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