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送神
我?guī)煾笍牟皇莻€能被武力所征服的人,即便是面對黑無常這樣的陰帥脅迫,依舊不曾后退半步,抖手之間,一道猩紅的紙符已經拿捏在手中。
符箓這東西,一般都是黃紙配朱砂,最是通靈,佛家有時候也會用黃色的綢緞來代替黃紙,不過這就是比較奢侈的做派了,畢竟佛家一般都比較有錢,至于效果,也沒聽說有什么格外突出的地方。
可我?guī)煾甘种械倪@張符箓我不用說見過,聽都沒聽說過,那是一張紙符,卻呈現(xiàn)出詭異的暗紅色,不同于紅紙,感覺像是被鮮血浸泡過一樣,上面用鎏金燙了許許多多蒼蠅大小的符號,密密麻麻。
黑八爺抽了抽鼻子,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鉆入鼻腔里。
“嘿,是個漢子。”
黑八爺陰笑一聲:“看來你今兒個是真打算拼掉一個陰帥?”
我?guī)煾覆粍勇暽那嫫鹉敲斗偅@不是個尋常之物,即便在墓中百般遇險也未見我?guī)煾改贸鰜恚丝趟袂槟兀瑢@枚符箓相當重視。
我猜測,這可能是用一枚少一枚的物件。
“終究不是你的,用起來慢了點,不陪你在這耽擱了,走也!”
黑八爺吆喝一聲,控制著我的身體一陣風似得朝門口沖去。
鷂子哥嘗試阻攔,不過被黑八爺輕輕一扒拉,立即靠向一側,撞在門框上時,發(fā)出“哐”的一聲巨響,他口中嗆出鮮血,竟是連一個回合都沒能擋下。
我?guī)煾傅秃龋瑩]劍朝著黑八爺掃來。
這位陰帥嘴巴上說著走兩招,自從我?guī)煾溉〕瞿欠偤螅瑝焊鶅壕蜎]心思和我?guī)煾篙^量,十分滑頭,在古樸長劍掃來的剎那,一彎腰,似一道流光般從我?guī)煾敢赶麓┻^,轉眼的工夫已經到了院子外。
“記住了,什么時候你能妥善處置好這樁事情,什么時候我把你弟子還給你!”
黑八爺撂下這么一句話,在門口大笑幾聲,控制著我朝院外遁去。
無疑,我成了他手中的人質,用來制衡我?guī)煾福獾盟荒蔷U娘兒逼的走上絕路,來一出斬草除根。
我?guī)煾负旺_子哥甚至都顧不上屋子里的張歆雅了,急匆匆的追了出來。
可惜他們的速度和黑八爺不可同日而語,對方幾個閃爍就出現(xiàn)在了院門口,一步踏出,正欲離去,身體卻忽然變得僵硬起來,“哎喲”低呼一聲,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這可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狗吃屎,鼻梁磕在硬邦邦的地面上,讓黑八爺痛叫一聲,我心里更是在滴血。
摔得可是我的身體!
我瞧著鼻子都好像歪了,鼻梁骨不說骨折,準也是摔出了點毛病!
“是誰!!”
黑八爺“騰”的從地上彈起,環(huán)目四顧,大吼道:“誰在絆我?!”
這四下里除了我?guī)煾负旺_子哥,再就是還在呼呼大睡的老白,除此外,鬼都沒一個!
我都莫名其妙,不懂黑八爺這又是來的哪一出,我與他感官相連,他看到的和感受到的一切我都知曉,方才除了身子僵硬一下外,再沒有任何異常。
抓著這機會,鷂子哥正待要撲上來與黑八爺糾纏到底,卻被我?guī)煾笖r住了,他歪著腦袋站在門口,靜靜打量著黑八爺,眼神變幻,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黑八爺搞了個灰頭土臉,此時也是驚疑不定,一會兒瞧瞧這里,一會兒又瞧瞧那里,低聲嘀咕了一句“奇怪”,猶豫片刻,他試探性的將一條腿探出了院外,可不等腳落地,渾身炸毛。
這可真真切切的是炸毛,我滿頭的頭發(fā)都瞬間一根根倒豎起來,正經八百的爆炸頭。
黑八爺“嗖”的一下把腿縮了回來,尖叫道:“那是個什么玩意?小子,你身上到底有什么……”
不等他說完,我身體里傳來“啪”的一聲脆響,一道黑影子從我胸口飛了出去,骨碌碌的直接滾出院子方才停下。
待我看清對方后,一時間也傻眼了。
從我身體里飛出來的,可不正是黑無常黑八爺????.BIQUGE.biz
不過他此時實在是狼狽,頭上高帽歪歪斜斜,右臉太陽穴上方的位置,有一個明顯的巴掌印子,黑紫黑紫的,清晰分明,看那掌印,絕對是個蒲扇般的大巴掌,四道指痕都蔓延到了額頭中間。
這一手羞辱人的成分很大,比抽個大嘴巴子都膈應人,這是典型的老子打兒子,以前我爸抽我,哪次不是往腦門上呼?
可偏偏,黑八爺一點生氣的跡象都沒有,深深看了我一眼,一扶自己的帽子,撒丫子就跑,從始至終頭都沒回一下。
危機就這么解除了?
我有些不太敢相信,奪回身體控制權后,狠狠揉了揉發(fā)木發(fā)僵的臉,遲遲無法消化這個事兒。
“驚蟄,把你的風鈴給我。”
我?guī)煾傅乃嘘P注目標全放在了我腰間的那串風鈴上,面帶思索之色。
“師父,你看見它是從風鈴里出的手?”
我摘下風鈴遞給他,心里不禁猜測——難不成,是把無名氏踢出來的那位干的?
思前想后,好像也就這個答案最靠譜!
鷂子哥在一側插口道:“難不成是上回幫你斗不化骨的那個?”
“絕對不是那個!”
我搖了搖頭,語氣非常篤定:“那位狀態(tài)不佳,斗個不化骨都很艱難,不化骨能跟陰帥里的黑無常比嗎?估計一會兒就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了,可眼下這位打黑無常就跟打孫子似得,兩者都不再一個平行線上。”
“不簡單……”
良久,我?guī)煾附K于開腔,輕嘆道:“我還是看不出來任何一點端倪,怎么瞧這都是個魂器而已,頂多工藝精良一點,但就是有一種感覺,越看越覺得深,越看越有味道,只怕了不得。”
“那……我還要么?”
我也被這風鈴接二連三的弄得有些心神不寧,先是蹦出個手持雙锏身披金甲的猛男,緊接著無名氏被踢出來,陰帥黑無常還挨打了,估摸著在墓里幫我對付不化骨的那位也跟這玩意有點關系,越來越詭異,我都不知道把這玩意留在身邊究竟是福是禍。
“留著吧,祖?zhèn)髦铮瑧摕o妨。”
我?guī)煾感α诵Γ溃骸皫状稳聛恚矝]見它傷你,倒是幫了你不少,但凡這種東西,十之八九有靈,如果認準了你,你丟是丟不掉的,即便丟掉了,總還會回到你手里。”
他不說還好,一說我更覺得詭異了。
這時候,睡了大半天的老白總算悠悠轉醒了,揉了揉眼睛,見我們幾人都在外面,迷迷糊糊的詢問道:“啥情況啊?那位請出來了嗎?張歆雅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提到張歆雅,我們幾個明顯沉默了下來。
問題到現(xiàn)在已經棘手到一定程度了。
我將苦主的情況,以及她和黑八爺?shù)年P系大概一說,我?guī)煾父悄]上了眼睛,良久后才負手看著夜空悵然道:“是我的疏忽,過于自信了一些,倒是忽略了她的決心和人脈。”
“其實,還有個法子!”
老白聽明白后,眼珠子一轉,說道:“她縮在張歆雅那丫頭的身體里,又使了種魂術,咱們是奈何不得了,陰司的主也不可能管,現(xiàn)在唯有找個能壓的住她的了!”
“這道道誰不知道?”
鷂子哥一拍手:“可你讓我們到哪找這么個能信得過的?”
老白賊兮兮的笑了笑,忽然對著正屋昂了昂下巴:“這不現(xiàn)成就有一個嗎?”
不得不說,這家伙的想法有點異想天開。
找無名氏?
前不久還夾槍帶棒差點打起來呢,只怕人家現(xiàn)在恨我們恨得牙癢癢,怎么可能會幫我們?
“而且,她失了道行……”
我?guī)煾刚f道:“短時間內怕是壓不住那綰娘兒的。”
“又沒說真讓她沖進去打人家個魂飛魄散,這事兒咱們本就不占理,難不成還真能忍心下手啊?”
老白撇撇嘴,說道:“無名氏沒了道行的事兒,天知地知,咱們都知,唯獨那綰娘兒不知,要我看,那綰娘兒打心眼里有些怕她,前不久可是被唬的一動不敢動,其實這事兒完全沒必要打生打死,我覺得有個震懾,讓綰娘兒知道咱也不是真拿她沒辦法,逼她坐下來好好聊一聊,拿出個大家都能接受的法子才是正經的!”
“在理!”
鷂子哥難得認同了老白一把,可一轉頭話茬兒又轉了回來:“不過,人家只怕不會幫我們吧?”
“我看未必!”
老白瞇著眼睛,目光在我身上一直游離著:“就那位的性子,咱哥幾個去請肯定沒戲,也沒那么大的面子,可是有一個人去請,那未必就真不成,畢竟人家兩個那可是情深義重,真要去刷個臉,還能不認這個事兒?!”
情深義重個屁!
我被他瞧的渾身不自在,忍不住說道:“老白,你今兒個晚上讓我當媒介可是差點害死我,現(xiàn)在這沒譜的活兒又想往我身上扯?”
老白笑而不語。
偏偏,就連我?guī)煾付济黠@有了一些意動,思索片刻,道:“驚蟄,你去走一趟吧!”
我立馬沒了脾氣,師父開口,哪還有反駁的余地?只能硬著頭皮上,可心里卻實在沒一點把握,而且……
說真的,我挺害怕現(xiàn)在見無名氏的,對那女人有種發(fā)自于本能的恐懼,誰知道主動跑去求她要被怎么奚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