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不若親自來問我
自大婚隔日,二人晨時爭執(zhí)一番后,封卿再未出現(xiàn)過。
大夫倒是每日一次,準(zhǔn)時查探葉非晚的傷勢,肩頭的劍傷雖說深了些,卻并沒傷及筋骨,不過換藥時受些皮肉之苦罷了。
葉非晚日日躺在床上,芍藥替她尋了些古籍話本,又每日熬些大補(bǔ)湯,倒也不算無聊。
三日后。
葉非晚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痂,她也可以自己支撐著身子細(xì)微的活動了。
“小姐,小姐……”方才用過早食,葉非晚含著一顆梅子,剛拿起話本,芍藥便從外面跑了進(jìn)來,“前院高總管說,有人拜訪王府。”
“什么?”葉非晚困惑,因為她受傷,便是進(jìn)宮請安的日子都推遲了,大抵是真的對封卿不上心,皇上只下了一封詔書,要葉非晚傷好再入宮請安便是。
而回門更是在入宮請安之后,這段時間,葉非晚一直很閑,前院的任何人、事都鮮少請示她。
“王爺出門了,所以高風(fēng)才來請示小姐吧?!鄙炙幭肓讼?,應(yīng)道。
葉非晚輕怔,才知道封卿又出府了,將一個“閑王”的名頭,扮演的極為逼真,而葉非晚“下堂妃”的名號,也傳遍了京城。
想來,總覺得諷刺,她為救他而傷,大臣內(nèi)子不少人均送了不少禮物,便是皇宮里因著面子也送來不少珍貴藥材,偏偏只有封卿,莫說感恩,便是探望都少得可憐。
她正想著,門外卻再次傳來腳步聲,正是高風(fēng):“啟稟王妃,門外有人要見您?!?br/>
見她?葉非晚困惑,可看清跟在高風(fēng)身后的人影時,她忍不住笑開:“南大哥?”
穿著一身青衫,姿態(tài)儒雅的男子,不是南墨又是誰?
這幾日,沒人看她,她心底難免生出幾分悲戚之感,如今看見南墨,自然似看見娘家人一般。
“晚……”南墨一笑,可轉(zhuǎn)瞬笑容微頓,垂眸低道:“王妃?!?br/>
葉非晚看了眼高風(fēng),后者自然明了,遲疑片刻,轉(zhuǎn)身退守在門外。芍藥見狀,也機(jī)靈的守在外室。
“南大哥怎么會有空來此處?”沒了封卿的人,葉非晚輕松幾分。
“你受傷的事,葉家都知道,老爺和葉兄都十分擔(dān)憂,可礙于你尚未回門,若貿(mào)然見你怕有損天子威嚴(yán),所以才讓我前來探望你一番?!蹦夏珳\笑一聲,不知因著私心還是何,沒叫她“晚晚”,卻也沒喚“王妃”。
“我的傷只是皮肉傷而已,”葉非晚瞇眼笑了笑,皇族規(guī)矩多她自然是知道的。
“見到你沒事,我……我們也便放心了?!蹦夏残α诵?,可終究眼底帶著幾分擔(dān)憂,“聽聞,葉姑娘是為保護(hù)王爺而傷的?”
“算是吧?!比~非晚緩了緩,只是怕封卿過早暴露身份,連累葉家而已,她一直這般安慰自己。
南墨雙眸暗淡了些:“你……總是這般在意他……”他說話聲音極低。
葉非晚困惑:“什么?”
南墨猛地回神,抬頭望著她已經(jīng)恢復(fù)平常:“我說,葉兄前日和王爺起了爭執(zhí)。”
“怎會這般?”葉非晚大驚,大哥怎么會和封卿起爭執(zhí)?封卿再不濟(jì),也是個王爺,皇族貴胄!
“葉兄在醉仙樓碰見王爺飲酒,覺得他未曾照顧好你?!蹦夏忉屃艘蛔?。
“大哥怎會這般莽撞?!比~非晚無奈,往后,葉家的命運(yùn),不過是封卿一句話的事罷了。何必將事情鬧得這般不可開交?
不過,原來封卿這幾日出府是飲酒了啊,當(dāng)真閑適呢。
“想來葉兄也是關(guān)心你,”南墨眼神遲疑片刻:“若是我碰見……”定然也會心有不忿。
后一句話,終究未曾說出口便已經(jīng)被人打斷。
“小姐,您該喝藥了?!遍T口,芍藥的聲音傳來。
“進(jìn)來吧,”葉非晚揚(yáng)聲,又垂首看了眼南墨,“南大哥方才想說什么?”
南墨眼神微暗,終究柔和笑笑,搖搖頭:“沒什么?!?br/>
葉非晚不疑有他,接過芍藥手中的藥碗,大夫開來調(diào)理身子的,良藥苦口,聞起來便極為苦澀的藥,可能因著前世害癆病喝了太多的緣故,她也不覺得苦澀了。
只是一旁,南墨望著她熟稔的動作,眉心輕蹙。
他還記得以往她喝藥時,總是眉眼擠做一團(tuán),周圍好些人勸著央著,還要備好蜜餞,才能讓她喝下去。
如今,她卻面色不改,神情平和……她曾經(jīng)可是受盡寵愛的首富千金啊……
“晚晚,王爺對你……可好?”話,不自覺便問出來。她那么喜歡封卿,甚至不惜為他擋了一劍,可是如今,她受著傷,他卻不知在何處!
“咳咳……”葉非晚被嗆住了,無奈望了眼南墨,這個時候提封卿作甚?好些時候,她都要忘記自己已成親的事實。
“無礙吧?”南墨驚到,順手拿出絹帕擦了一下她臉上流出的藥汁。
行云流水的動作,卻讓葉非晚一僵。
南墨似也驚到,動作都遲鈍幾分。
良久,葉非晚清咳一聲打破靜默:“南大哥,你的絹帕……弄臟了。”
南墨輕怔,匆忙收回手:“無事,方才,是我唐突了?!?br/>
葉非晚想了想:“那我改日便再還南大哥一個便是了?!?br/>
南墨抿唇笑了笑,沒有回應(yīng),心底確是知曉的,她不會刺繡,以往讓她學(xué)習(xí)女紅之物時,她總會找個由頭逃出去,有時還會逃到他那個四方院落里,待到傍晚再回去。
“你還沒回我方才的問題,王爺對你……可是不好?”南墨頓了頓,補(bǔ)充一句,“這是葉老爺要我問你。”
他撒謊了,來探望葉非晚,的確是因著葉長林所托,可這話,終究存了幾分私心。
葉非晚卻靜默了,封卿對她,說不上好與不好,他們不過只是一場交易罷了,時日一到,便會和離。
“南大哥……”她啟唇,剛要回應(yīng)。
卻在此刻,門外一陣沉穩(wěn)腳步聲傳來。
“南公子這番話,親自問我豈不是更好些?”男子聲音清冽,下瞬,門外一人身姿卓絕走了進(jìn)來,白色袍服微動,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