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旁人誰都一樣
    廳內(nèi),只留下四人。
    葉非晚和芍藥,封卿與南眉。
    葉非晚望著主座男人,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封卿反而沉默了,雙眸微瞇著,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終是葉非晚率先打破靜默:“王爺可是要我在后院收拾出一間廂房來?我記得東院那處院落還閑著,不若留給這位姑娘……”
    聲音,戛然而止。
    只因封卿陡然抬眸,目光徐徐望向她,再無笑意,竟有幾分惱怒。
    葉非晚垂眸,避開了他的注視。
    明明此刻攬著旁的女子的人不是她,夜夜笙歌的人也不是她,他作甚要用這種目光望著她?好似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般。
    “王妃有心了?!焙镁?,封卿終于開口,聲音仍舊平淡,“這幾日,美人兒便住在前庭,離我近些?!?br/>
    葉非晚睫毛微顫,仍舊笑意盈盈:“好啊,王爺真貼心?!?br/>
    雖然他的貼心,從未給過她。
    “……”封卿未應(yīng),竟又沉默了下來。
    葉非晚終有些不耐煩起來,前世看見封卿和別的女人接近她會捻酸,會吃醋,會大吵大鬧。
    可是今生,沒了那些雜七雜八的心思,卻未曾想,她想安生度過這一段王妃歲月都難。
    “王爺若無旁事……”剛要告辭。
    未曾想被人打斷了:“王妃肩頭傷勢如何?”封卿開口,問的隨意。
    葉非晚眼底掩不住的訝色,封卿會關(guān)心她?扭頭朝門外瞧了一眼,天上可沒下紅雨。
    “不要多心,不過是入宮面圣罷了,因你有傷在身,面圣一事一再耽擱,如今好了,這宮,還是要入的!”封卿輕哼一聲,不知為何,言語之間帶著幾絲別扭之意。
    早知如此,葉非晚心底冷笑,她可沒多心,面上仍舊平和:“傷勢好了大半,如果王爺因著此事的話,不日便可入宮?!?br/>
    “很好?!狈馇漕h首,扭頭不知又想到什么,“王妃既然也瞧著美人兒甚好,你說,本王將她收了如何?”
    這個她,自然是南眉。
    葉非晚猛地抬頭,一眼便望入封卿眼中。
    她留下南眉,是想氣封卿,可是……封卿若是將她收了……
    前世,便是那個酷似曲煙的柳如煙,都是在三年后進(jìn)的門,如今……
    “王爺是認(rèn)真的?”她問,眼底越發(fā)幽深。
    她已經(jīng)沒有心思陪他玩那些小情小愛的游戲了,她經(jīng)歷的太多,也沒了那些玩鬧的心,可是,前世今生,一生一世一雙人之愿,從未變過。
    她絕不會與人共侍一夫。
    “……”封卿盯著她,沒有言語。
    可莫名,迎視著她此刻眼神,心中卻一陣煩躁。
    她總是像在透過他看什么人,那目光……好像能穿透他的靈魂一般,看的他心沉甸甸的。
    “噗……”葉非晚突然笑開,笑的幾人皆望向她。
    “王爺,”她幽幽開口,“您真要收了這位姑娘?”眉眼是笑著的,可眼底深處,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
    封卿甚至覺得……倘若自己點(diǎn)頭,下瞬她便會永遠(yuǎn)消失在自己眼前。
    心中一滯,他飛快凝眉:“罷了,你還不配給本王意見?!迸ゎ^,望向芍藥,“還不快扶她回去?!甭曇籼砹藧琅?。
    芍藥怔住,匆忙點(diǎn)頭:“小姐,我扶您回后院……”
    那二人身影徐徐消失在門口處。
    封卿凝眉,從未覺得“小姐”二字,竟這般刺耳……
    ……
    葉非晚始終神色平靜。
    回到房中,喝了藥,洗漱后,要芍藥去歇著。
    應(yīng)對封卿,對她而言總是很容易疲憊,躺在榻上很快便閉上了眼。
    卻做了一個夢。
    夢見了前世封卿要納柳如煙為側(cè)妃,彼時她大吵大鬧的性子早已被磨平了不少,她知道封卿不愛她,只求一生相伴也是極好的。
    可是,她受不了封卿娶旁人,所以去找了封卿,她問他:“為什么?為什么要納側(cè)妃?”
    封卿望著她,三年相處,他對她終是不似曾經(jīng)那般疏離,他說:“皇上親賜?!?br/>
    葉非晚笑了,反問道:“如今你是監(jiān)國,天下權(quán)勢皆在你手,悔婚不過一句話罷了?!?br/>
    封卿卻道:“那當(dāng)年,首富之女的葉姑娘,為何不悔婚?”
    葉非晚無話可說了,也是那時,她才明白,原來在封卿心中,當(dāng)年的逼婚終究是一根刺,他始終放下不得。
    “呼——”突然便醒了過來。
    葉非晚扭頭望了一眼窗外,天還暗著,漆黑一片,見不到任何光明。
    看來,封卿說要收了南眉一事,讓她回憶起了前世吧。
    葉非晚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喝下肚去才勉強(qiáng)緩和了幾分,可終究再也睡不下了。
    起身,去了庭院,抬頭便能望見冷院的屋頂在黑暗中顯得陰沉沉的。
    最壞不過在冷院度過余生罷了,她靜靜對自己道,心里竟然真的逐漸平和下來。
    翌日,晨,天色微有陰沉。
    葉非晚回到房中時天色快泛白了,沒想到第二日起得早竟也不累。
    芍藥端著水盆進(jìn)門,神色盡是氣惱。
    “誰惹到你了?”葉非晚漱完口,拿著手帕擦著臉,隨意問著。
    “小姐……”芍藥頓了頓,“聽說昨兒個書房亮了一宿的蠟燭,王爺留下的那個女人也一直沒出來過!”
    葉非晚拿著手帕的手一頓,極快又恢復(fù)平靜:“那美人兒確實(shí)美,昨夜你也瞧見了,王爺說白了,也是個男人不是?”
    “可是……”芍藥被這話堵的一滯,聲音也跟著咕噥起來,“王爺明明才娶小姐不久,小姐還為他受傷了呢……”
    “不久?”葉非晚笑,“已經(jīng)很久了?!?br/>
    前世今生,太久了。
    “對了,”轉(zhuǎn)念,葉非晚又想到什么,神色正色了些,“往后,我為他受傷這種話,休要再說了,我護(hù)他,是因?yàn)椤?br/>
    說到此,她微微停滯。
    是因?yàn)椤约阂舱f不上來的原因,是因著身子的本能。明明告訴自己不愛不恨,看見他時也不會再有那般熱烈的情感,可是……當(dāng)那長劍襲來時,她還是前行了一步。
    只是,這番話,她永不會再說了。
    “是因?yàn)樗峭鯛敚俏业姆蚓?,即便是換了旁人,我也會擋上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