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良辰美景有情人
馬車于夜間街道上疾馳,偶有幾聲馬蹄長(zhǎng)嘶之聲傳來。
扶閑似是生氣了,他緊攥著韁繩,看也未看轎中的女人,臉色再無以往的調(diào)侃,反緊繃著,添了幾分怒色。
葉非晚臉色微白,手扶著一旁的轎壁,勉強(qiáng)穩(wěn)著自己的身形,每每拐彎,她總覺馬車似要傾倒一般。
不知多久,韁繩微緊,馬車終于徐徐慢了下來。
“葉非晚,你竟也會(huì)怕?”馬車外,扶閑聲音微揚(yáng)。
“……”葉非晚并未應(yīng)聲,她自然會(huì)怕的,她怕死,哪怕……她曾死過一次,哪怕她早已孤零零的,卻仍是怕的,因?yàn)?,死太難受了。
“那你為何不說?”扶閑仍舊問著。
“……”葉非晚睫毛微顫,因?yàn)椴粫?huì)有人憐惜她。
“方才,在如意閣,不喜被眾人圍觀,為何不言不語?”扶閑聲音越發(fā)緊繃。
“……”因?yàn)?,沒有人在意她的驚懼。
這些,她終究未曾回應(yīng)。
可扶閑仍在逼問著:“你明知本公子要你上臺(tái)是在耍你,為何不回絕?”
葉非晚聽罷刺眼,眼神終于微微動(dòng)了動(dòng),她抬眸看向馬車外的背影:“你說過,會(huì)給我銀錢?!?br/>
“……”扶閑似是無語,沉默良久,他聲音極輕,“葉非晚,不用憋著?!彼曇魳O輕。
葉非晚輕怔。
“懼怕也好,不喜也罷,要說出來?!币粋€(gè)人,蒼白著臉站在那兒,孤立無援的模樣,讓人看了難受。
“……”葉非晚沉默許久,驀地開口,“扶閑?!?br/>
“嗯。”
“若是一個(gè)人,逼著旁人娶她,甚至還欺瞞、欺騙于那人,壞事做盡,所以,即便被厭被棄,也是活該吧?”
“……”可這次,扶閑并未應(yīng)聲,只本攥著韁繩的手微緊。
葉非晚垂眸低笑了一聲:“當(dāng)是這般吧。”
馬車不知何時(shí),慢慢停了下來。
葉非晚朝外望去,原來已到了葉府門口。
她起身便欲下馬,對(duì)著馬車外的人影道:“多謝了。”
卻在下馬時(shí),被馬車外的人影擋住了。
“扶閑?”葉非晚困惑,不解問道。
“……”扶閑卻沉默了,良久,他驀地開口,“你欠我一句抱歉。”聲音緊繃。
“什么?”
“自與你相識(shí)后,初次相遇便被你砸了一臉蔥,如意閣數(shù)次被封,本公子更是被人暗中調(diào)查,而今我不計(jì)前嫌收留了你,你難道不該道歉?”
扶閑側(cè)眸,靠著轎壁,目光卻始終緊盯著她。
幾次三番告訴自己,不該將多余的心思過分關(guān)注這個(gè)女人,她是個(gè)禍害,可是……竟還是將她放在了身邊。
葉非晚一頓,她果真……只會(huì)連累旁人啊。終勉強(qiáng)一笑,從善如流:“抱歉?!彼?。
“甚好?!狈鲩e頷首一笑,竟如夜曇花乍然開放一般,他起身,落下轎簾,“過往之事,既往不咎,至于而今……”
他的雙眸罕有的晶亮,緊盯著她:“葉非晚,你可知本公子身邊都是美人,沒有一個(gè)同你一般,為了銀子才湊過來?”
“……知道。”
“那你可知,你比之她們可是相差甚遠(yuǎn)!”
葉非晚無奈,她自然知道自己樣貌算不得傾國(guó)傾城,但也沒他說得這般不堪:“扶閑公子,你攔下我如果只是想挖苦……”
“如果,本公子不介意呢?”扶閑打斷了她,聲音極低。
葉非晚怔住,望著眼前人,良久徐徐開口:“你……莫不是不想出今晚的那一百兩黃金了?”
“……”扶閑突然靜默下來,他盯著她,低咒一聲,“我方才定是鬼迷心竅了?!?br/>
下刻,他已讓出位子,指著轎簾處:“滾下去吧?!?br/>
葉非晚抿了抿唇,躍下馬車。
幾乎在瞬間,扶閑已經(jīng)抓緊韁繩,便要駕馬離去。
“扶閑公子!”葉非晚匆忙喚住他。
扶閑攥著韁繩的手一頓:“有事?”
“你之前說好的,今晚隨你登臺(tái),給我一百兩黃金,不能食言啊?!?br/>
扶閑身軀僵凝,狠狠瞪她一眼,一揚(yáng)馬鞭,飛快離去。
脾氣這般大!葉非晚癟癟嘴,目送著馬車消失于夜色之間,方才緩緩理了理身上的衣裳,朝著葉府門口走去。
葉府外,以往總徹夜亮著的燈籠早已不見,漆黑一片。
往后,迎接她的,也再也沒有那燈火通明的繁盛葉府了。
她已行至門口,剛欲推門,一旁卻陡然傳來一陣細(xì)微聲響。
葉非晚猛地回身。
下刻卻只感覺眼前黑影一閃,自己的身子已被人重重一推,再反應(yīng)過來,已被困在門上與那人手臂之間。
葉非晚一頓,終未出聲。
她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封卿身上帶著淡淡檀香的香氣。
來人是封卿。
“不錯(cuò),良辰美景有情人?!苯醭爸S的聲音在眼前響起,封卿的呼吸都粗重了幾分。
葉非晚抬眸,竭力想要看清眼前人的神情,可一片黑暗里,她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望見他的那雙眸分外亮,帶著一絲怒火。
“原來是王爺啊。”葉非晚故作驚訝,“王爺來找我,可是有事?”
“葉非晚,再用這般語氣同我說話,錦羅布莊也好,葉府也罷,我定讓它們活不到明天!”封卿聲音冷冽。
聽著她一口一個(gè)王爺,心中怒火更盛。
葉非晚睫毛一顫,良久,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意,她伸手,徑自撫向封卿的側(cè)頰。
前世,他不愿被她碰,而今,卻不躲了,仍站在她面前,一動(dòng)未動(dòng)。
葉非晚溫柔撫著他,他的眉眼真的生的很好看,好看到一眼便足以沉淪。
而后,她緩緩湊近到他耳畔,氣聲曖昧:“封卿,曲煙是不是要被廢了?”
封卿神色僵住。
葉非晚卻笑得越發(fā)歡愉:“多好啊,你得權(quán),她被廢,你二人便連身份之別都沒了……”
“那你呢?”封卿神色陰沉,眼底盡是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戾色,“方才,和旁的男子在馬車內(nèi)待了足有一炷香的時(shí)間,在做什么?休要忘了,我還沒有休妻!”
一炷香,休妻……
葉非晚笑:“封卿,你在這兒等了多久?”
封卿臉色一白。
等了很久,從天色將暗,等到夜色深沉,終于等到了。
可卻看見了她被扶閑送來。
葉非晚依舊道著:“封卿,你得權(quán)后,讓人妥善照顧曲煙??蔀楹纹珜?duì)你這個(gè)還沒休的妻子這么殘忍?你回頭看看,除了這個(gè)葉府,我還剩下什么?我一無所有,難道還不能去找旁人了嗎?”
封卿,最討厭欺騙與背叛了。
她這般說,他應(yīng)當(dāng)很生氣吧。
果然,下瞬,他望了她許久,而后緩緩松開了她,隔開了與她之間的距離。
“葉非晚,你找旁人了嗎?”他聲音極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