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這是你主動的啊
紫琰雙手捏了個劍訣,紫煙靈劍頓時懸在了她的頭頂。
半空中的紫煙靈劍在剎那之間變得巨大無比,如同血云壓城。
劍身周圍風(fēng)云變幻 ,隱約有閃電之光、驚雷之聲,又似乎是驚濤拍岸、海嘯欲來。
這一次,全身道行盡在靈劍之上釋放。是輸是贏,都沒有下一次了。
“嗡”的一聲,巨大的血劍瞬間分解成無數(shù)密密麻麻的劍影,然后如瓢潑大雨一般全部向長蘇那里傾倒下來。
看到長蘇被劍雨所埋沒,紫琰心中一松,體內(nèi)的血?dú)庠僖矇阂植蛔。科饋怼?br/>
她的臉色愈發(fā)蒼白了幾分,四肢一片冰涼,身體一個不穩(wěn),躺在了地上。
以她如今的道行,勉強(qiáng)施展出這一劍訣,卻被靈劍反噬地不輕。即使贏了這場比賽,也只會止步于此了。
下一場比賽,她或許連爬上臺的力量都沒有。甚至,十年之內(nèi),她的身體都難以完全恢復(fù)。
似乎,非常不值得呢!
誰想到他能逼得我施展出這一劍訣?
紫琰輕輕閉上眼睛,滿腹的苦澀,隨之而來的卻是一種說不清的迷惘之感。
這算是贏了么?
突然,她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長蘇能在她的劍雨之下存活嗎?
她不禁心中一跳,睜開眸子,艱難地坐起來,然后費(fèi)力地望了過去。
當(dāng)劍雨消逝,煙塵散去,眼前所見,竟讓她驀地怔住了。
臺下也隨即傳來嘩然的驚呼聲,眾目睽睽之下,一幕匪夷所思的景象出現(xiàn)了。
“幸虧我和這擂臺都足夠結(jié)實(shí),不然可慘了!”長蘇挺拔地站在那里,嘴角一如既往的掛著微笑。他竟是沒有受到一點(diǎn)損傷,只是衣服有些凌亂不堪。
而那紫煙靈劍已經(jīng)恢復(fù)了原來的形態(tài),所有的劍氣和光芒都消散的干干凈凈,一動不動地被他的兩根手指夾住了靠近劍尖的部分。
他竟以化神境中期修為、血肉之軀接住了另一個化神境中期高手的飛劍!
難以想象!
紫琰心中更是一片苦澀。
一柄銹劍凡鐵,擋住了她的紫煙靈劍凌然一擊!
一柄寒冰之劍,擋住了她的紫煙靈劍的驚世一擊!
現(xiàn)在兩根手指,又一次擋住了她傾盡所有的一擊!
奈何!為何?
她有些想不明白,難道她遠(yuǎn)不如這個人嗎?
更讓她震驚的是,那柄自小便追隨她,認(rèn)她為主的靈劍,此刻竟好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被抓住一般,乖巧無比地被長蘇兩指夾住。
靈劍,乃通靈之武器。此類武器皆有靈性,若非是主人持著或經(jīng)主人允許,在他人手上必定會掙動不止。
而她的紫煙劍更是靈器之中的上品,劍中靈物已具備魂魄,具有思想,甚至生命。這樣的靈器一旦認(rèn)主,便不會背棄主人。當(dāng)主人死亡之后,他們甚至?xí)x擇和主人一起消散于人世。
可是此刻,若非與紫煙劍靈的共鳴還在,她都懷疑這柄靈劍到底還是不是她的了!
紫琰要強(qiáng)的性子又竄了上來,口中念了段法訣,便對著紫煙,劍指一引。她竟然不管自己已經(jīng)氣虛血弱的身子,強(qiáng)行御動那柄落到長蘇手中的紫煙靈劍。
紫煙靈劍感應(yīng)到主人的召喚,頓時紫光又復(fù)大盛,即便在長蘇渾身真元的壓制之下,也劍芒閃爍,顫動不已。
一時間,把長蘇的手臂震得發(fā)麻。長蘇眉毛一挑,也來勁了,無盡真元瘋狂壓迫過去。
一金一紫,兩股能量僵持了起來。
忽地,那紫芒劍氣弱了幾分。
長蘇瞅準(zhǔn)機(jī)會,兩指一震,隨著“錚嗡”一聲劍鳴,紫煙發(fā)出的劍芒、劍氣盡數(shù)散的干干凈凈。
“噗——”
長蘇驚得猛然望去,竟發(fā)現(xiàn)紫琰的口中噴出了一片血霧。
她臉色煞白,雙眼無神地看著長蘇,不知何時站起的身子正搖搖晃晃。
“為什么?”她問。
長蘇指尖一松,紫煙劍滑落到了手里。輕輕一舞,便是一串絢麗的劍花。
不愧是上品靈劍,長蘇很是羨慕。他都想把這劍據(jù)為己有了,可是卻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就算搶了過來,在他的手里也發(fā)揮不出十分之一的威力。而且稍不注意,還可能被劍靈反噬。
看著紫琰愈發(fā)虛弱的樣子,長蘇不由得皺起了眉,嘆了一聲道:“女孩子家家的,就不能認(rèn)認(rèn)真真地負(fù)責(zé)貌美如花嘛!干嘛要舞刀弄槍的!傷著了別人,是罪!傷著了自己,受罪!”忽地,他又想到了大王。
“為什么你會無事?”她還問。
“其實(shí)我也不是沒事的!”長蘇很認(rèn)真地說著,臉上忽地露出心疼之色,“耗費(fèi)了那么多的真元,不知道要補(bǔ)多少才能補(bǔ)回來。”
其實(shí)大家都沒在意到,或者根本看不出,長蘇在這場比賽前修為可是化神境后期!對紫琰有著修為上的絕對優(yōu)勢。不過,經(jīng)歷過這一番打斗之后,長蘇的修為已經(jīng)降到了化神境初期。
讓長蘇從化神境后期直接落到化神境初期,從中不難看出紫琰是很厲害的。
“你不愿說也罷!”紫琰冷哼了一聲說道,認(rèn)為長蘇是在敷衍她。
說完,便劇烈地咳了起來,身子一晃一晃地,仿佛一陣風(fēng)便可以把她吹倒。
“現(xiàn)在,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傻?是不是后悔了?”長蘇似乎有些心災(zāi)樂禍,沒好氣地說道,“明明可以好好地,非要折騰自己!我又不會把你怎么樣,你至于嗎?就算你殺了我,根據(jù)比賽規(guī)則你也贏不了比賽啊!反而落得一身傷!喂!你怎么樣啊?沒事吧?要不要我?guī)湍惆。俊?br/>
紫琰仿佛沒有聽到長蘇的話,轉(zhuǎn)身向臺下走去。比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她輸?shù)母蓛魪氐住?br/>
“喂!你給我站住!”長蘇突然大喝一聲。
紫琰真的站住了,卻沒有回頭。
“你的劍!”長蘇的聲音突然又弱了下來。
紫琰終于轉(zhuǎn)過身來,看向了長蘇。
“劍不是你那么用的!”
說著,長蘇右手往前一擲,手中的紫煙靈劍頓時破空而出,引著燦燦神光,裹挾著風(fēng)雷之勢,呼嘯怒吼著向紫琰沖去。而且漸行漸旺,愈聚愈盛,片刻間劍影如山,劍光如柱。
臺下眾人無不驚呼,著實(shí)為紫琰捏了把冷汗,甚至大罵長蘇無恥!
別人都顯然是認(rèn)輸了,怎么還不放過人家?
就算沒有認(rèn)輸,看到這么嬌弱可憐的姑娘,怎么還能嚇得去手?
紫琰臉色如雪,身上無力,看著自己的靈劍殺氣騰騰的朝她刺了過來,她不禁噔噔噔地退了幾步。
連忙念起口訣咒語,可是無論她如何呼喚,紫煙劍都置若罔聞,毫不留情地斬來。
“罷了!”紫琰忽地凄然一笑,淡然地閉上了雙眼。
“啊——”
臺下不知誰先突然驚叫一聲,然后一片嘩然。
紫琰的心中忽地一顫,所有的淡然和鎮(zhèn)靜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她不由得,咬緊了牙,皺枯了臉,似乎……害怕?
很久,很久。世界很安靜。
紫琰摸了摸身子,好像沒有哪里壞掉了。
突然,有什么東西,一會兒打在了她的臉上,一會兒落進(jìn)了她的脖子里。冰冰的,濕濕的。
她驚了一下,緩緩睜開雙眸,卻見漫天飛花,翩翩起舞。
一朵,兩朵,三朵……
數(shù)不清的梅花環(huán)繞在她的身邊,飄飄灑灑。
不!這不是梅花!這是……雪?
沒有梅花的芳香,卻有著梅花的形狀。
紫煙立在她的身前,漂浮在空中,只比她矮了半頭。緩緩的旋轉(zhuǎn)著,就像是在雪中舞蹈的小女孩。
一切都美的似乎不像話!
哦!除了那個家伙!
她看向了長蘇,發(fā)現(xiàn)他還是那般笑著。
誒?我什么時候也笑了?
當(dāng)回過神來,她漸漸淡漠下來,繃著臉,倔強(qiáng)地看著長蘇,冷聲道:“你做了什么?”
“沒什么!就是想讓你看看,我是怎么用劍的!可惜啊,某人被驚嚇的,連眼睛都不敢睜開。真是白瞎了我一番工夫!”長蘇一邊說著,一邊向紫琰走了過去。
紫琰的身體不由得又抖了抖,蒼白的臉上竟浮起了些鐵青之色。然后,又似乎漲紅了幾分。
真是好神奇啊!
女人的臉變的可真快!
長蘇在紫琰身前停了下來,盯著紫琰的眼睛,很是認(rèn)真地說道:“御劍呢,最佳的狀態(tài),不僅要做到隨心而發(fā),也要做到收放自如!隨心而發(fā),你做的很完美;但是收放自如,你還做的不夠。如果你對靈劍,可以完全控制自如的話,就算是在施展以血祭劍這等禁忌法術(shù)之時,也不會被反噬或者走火入魔。”
“我知道!不用你多嘴!”紫琰冷漠地說道。長蘇那種仿佛是在指教人的話,讓她很不爽。
而在長蘇的眼里,紫琰就是那種不認(rèn)真聽講還愛和老實(shí)頂嘴的差學(xué)生。他雙眼一瞪,恨鐵不成鋼般地大聲道:“知道有什么用!你得做到啊!”
“你廢話可真多!”紫琰咬著牙,話都說得不清晰了。
如果可以的話,她一定會再和長蘇拼次命!
“是你開始的時候?qū)ξ艺f‘還請指教’,接著又問我‘為什么?’,現(xiàn)在反而嫌我啰嗦了!”說著,長蘇感慨似的嘆道,“女人啊,真是善變!”
紫琰又想要離開。
“喂!你給我站住!”長蘇抓住她的肩膀,再次叫住了她。
“不要碰我!你還有完沒完!”紫琰甩開了長蘇的手,再也忍不住,喊了出來。
“沒!還有一小會兒就完了!很快的!”長蘇被嚇了一跳,弱弱地說道,“你傷的不輕,我可以……
“錚——”
紫煙劍突然掉了下來,插在地上,震顫著發(fā)出錚錚金屬之聲。
同時,紫琰身子的一軟,終于再也支撐不住,往前倒去。
長蘇陡然睜大了眼睛,身子下意識地往旁邊斜了一下,但是很快又站的筆直。
他那么吃驚,卻不是因?yàn)榭吹阶乡沽耍且驗(yàn)樗沟牟皇堑胤健K驼驹谧乡砬埃氵€是不躲呢?
紫琰還有些意識,發(fā)現(xiàn)自己倒在一個溫暖的胸懷中。她想要趕緊離開,卻發(fā)現(xiàn)已沒有足夠的力氣了。
她用最后一絲力氣撐著眼皮,瞥到了長蘇臉。
黑發(fā)遮住了半邊額頭,讓那仍是很稚嫩地臉龐顯得成熟不少。一雙深邃的眸子,仿佛晴朗的夜空,漆黑中閃爍著光芒。容顏不是多么俊朗,但是看起來也清秀不凡。
他長得還挺好看的!
只是那副臉上的表情很是復(fù)雜,有驚訝,有失措,有心疼……
忽地,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凝固了一般,連時間都定在那里。
這短短的瞬間,似乎已是很久。
然后,眼前一黑,整個天地,安靜了下來。
“這是你主動碰我的啊!不要怪我啊!”
長蘇攤著不知該放在哪里的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