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正在走神的鹿童言被這話問的一怔, “你怎么知道?”
穆子琪吐了下舌頭,竟有一絲小小的雀躍,原來這個故事還沒有完。
她保持著神秘,沒有講明自己曾目睹過那個夏天發(fā)生的事,只拿起酒杯淡淡抿了一口, “我哥說的。”
穆子驍剛剛確實介紹了一圈,鹿童言沒注意,不過她和趙西商是同班同學(xué),他知道她很正常。
鹿童言點點頭,覺得在這種場合自己還能走神,掩飾性的喝了口水,卻差點被嗆到。
正在偷瞄她的穆子琪連忙從旁邊抽了兩張紙遞給她。
“謝謝。”
“沒事。”
穆子琪難以想象過了這么些年,自己居然將故事記得這么清楚,她略一抬頭發(fā)現(xiàn)陳錯也正看著這邊。
他面上風(fēng)平浪靜,眼風(fēng)淡淡掠過繼而轉(zhuǎn)向別處。
一頓飯吃下來,穆子琪發(fā)現(xiàn)這兩人沒有一點眼神交流。
她剛剛升起來那點雀躍又降下去,或許真的如朋友所說,陳錯學(xué)生時代短暫的喜歡過這個女生,然后出國留學(xué),兩個人從此陌路。
一個是家族繼承人,一個是娛樂圈新晉明星。
想想這倆人之間的糾葛都覺得帶感。
短短幾秒鐘,穆子琪的表情頗為豐富,甚至在腦海里排練了一場大戲。
“想什么呢你?”穆子驍奇怪的看著她,忽而意味深長的啊了一聲, “不會還是對陳錯念念不忘吧。”
“哥哥,你說什么。”
穆子琪這才發(fā)現(xiàn),客人吃完飯都起身去另一個房間休息了。
“我早就忘了好吧,再說我都結(jié)婚了你還提這事。”
“那你一直盯著人家看,剛剛飯桌上我都不好意思說你。”
“我只是不明白!”
穆子琪脫口而出,她覺得陳錯不像那樣的人。
而且,其實就在剛才吃飯的過程中,她能偷偷看到陳錯往這邊看了幾眼,每次都似不經(jīng)意。
鹿童煙低頭沒有注意,她卻能感受到。
有時候,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她太能感受那種明明在意還要裝著不經(jīng)意的的心思了。
“你不明白什么?”穆子驍更奇怪了。
桌邊就剩兄妹倆,看著像哥哥囑咐出嫁的妹妹,殊不知兩人其實在聊一個大八卦。
“兄妹倆感情真好啊。”
“那可不,從小一起長大的。”
“你倆在那干什么呢?還玩不玩了”
趙西商在前面喊。
“馬上過去。”穆子驍抬頭應(yīng)了聲,轉(zhuǎn)過身一臉興奮, “什么,還有這事?”
“你小聲點。”穆子琪皺眉,怕被別人聽了去, “你別和人家說啊,就是想知道紹祖哥還喜不喜歡她。”
穆子驍看著前面的那道身影,原來這小子高中還有過這么一段,隨后擺擺手不在意的答, “肯定不喜歡的了,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虧你還記那么清楚,人家估計早忘光了。”
學(xué)生時代的那點感情誰當(dāng)真,玩玩就算了,想起來他的初戀還是個挺文靜的女生呢。
穆子驍摸摸下巴,又不放心的交待, “不過你可別在人面前亂說啊,陳谷子攔芝麻的事到時候說出來尷尬。”
“我知道,又不是小孩了。”
穆子琪有些不滿,穆子驍肯定以為她想直接去兩位當(dāng)事人那里要后續(xù)。
不過某個瞬間她確實有這種想法。
“那最好。”
~
鹿童言剛剛在后面被灌了不少酒,一群少爺小姐聚在房間里又要玩游戲,她有些悶,待了一會就出了房間。
鹿童言站在衛(wèi)生間鏡子前,拿著紙巾將唇部邊緣溢出來的口紅一點一點的擦掉,聽到一陣高跟鞋的篤篤聲。
接著鏡子里出現(xiàn)了何嘉欣那張高傲的臉。
她開了水龍頭, “沒想到你還能靠一個綜藝紅起來。”
鹿童言將紙巾扔進旁邊的簍子里, “我也沒想到。”
她垂睫如實回答。
這副樣子落到何嘉欣眼里,卻像是鹿童言懶得看她。
實際情況是何嘉欣燙著大波浪,黑色絲絨長裙實在氣場太強,鹿童言最不擅長與這樣的人對視。
是本能的瑟縮。
何嘉欣抽出紙巾擦手,走到鹿童言面前,咬牙說道: “鹿童言,公司我最討厭的就是你。”
她雙手抱臂, “你不適合吃這碗飯,在這圈子里,沒人護著,不行的。”
何嘉欣嫉妒她。
她太干凈了。
鹿童言頭昏腦漲,其實都沒聽清何嘉欣說什么,只留下濃濃的脂粉氣,往回走,發(fā)現(xiàn)何嘉欣站在門口沒進去。
正要推門,何嘉欣拽住她的手。
房門虛掩著,聲音清晰的傳出來。
“行啊,我說當(dāng)年有段時間天天晚上放學(xué)找不到你,合著忙著泡妞去了。”
“估計傷了人家小姑娘的心吧,”
沒錯,穆子驍是個心里藏不住事的,這邊等鹿童言一走就一屁股做到陳錯旁邊,摟著他的肩膀, “哥,剛剛聽我妹說了一段你的‘風(fēng)流韻事’。”
陳錯嫌棄的瞥他一眼, “說人話。”
接著將從穆子琪那邊聽到的繪聲繪色的復(fù)述過來。
“聽到了吧,小屁孩,現(xiàn)在好好學(xué)習(xí),你看看紹祖哥,那么放蕩不羈的一個人最后不還是得聽家里人的出國留學(xué),別一天到晚想著你那個小女朋友,沒用!啊。”
一道略顯稚嫩的聲音, “我哪有天天想,偶爾想一次。”
一群人笑。
何嘉欣眉頭蹙起,不知道說的女生是誰,她笑著走進去,坐到了穆子驍身邊, “你們在說什么,這么高興?”
“吶,這小屁孩, ‘為情所傷’,非鬧著要轉(zhuǎn)班級。”
“瞧瞧這臉紅的。”
“子驍表哥最壞了。”
鹿童言進去的時候,剛好那個小男孩紅著臉氣沖沖的從里面出來,他有些胖,見到鹿童言嘴巴動了下,臉更紅了。
鹿童言有些尷尬的轉(zhuǎn)過身,就發(fā)現(xiàn)房間里坐著的眾人看向她的目光頓時一致且同情。
連岑葉寧也是。
鹿童言甚至能感受到她看向陳錯的眼神中寫著“渣男”兩個字。
陳錯抬手松了松領(lǐng)帶,放松的靠在沙發(fā)上聽他們說話,笑的漫不經(jīng)心,還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樣。
“說,你究竟背著我們偷偷傷了多少個女孩的心。”
陳錯拿起桌上的酒, “你要不要試試。”
說完不經(jīng)意往鹿童言這邊掃了一眼,他笑容逐漸褪去,低頭轉(zhuǎn)著杯口,手腕就搭在黑色西裝褲膝蓋上。
鹿童言走過去,心里五味雜陳。
經(jīng)年的愧疚再一次襲來。
新郎新娘早去了別的房間,穆子驍他們平時都忙著各種事情,難得趁此機會聚一次,拉著人不讓走。
“公司能有多忙,咱兄弟幾個平時見一面也不容易。”
陳錯毫不留情拆穿, “你家別墅到我家步行不超過五分鐘吧。”
“那我從你家門口走到客廳不還得五分鐘。”
房間很大,坐著二十來個人,男男女女,她坐的位置剛好是陳錯斜對面,有點頭疼。
岑葉寧以為她是心情不好,同情的看著她。
當(dāng)年陳錯出國之后,鹿童言也就突然轉(zhuǎn)學(xué)。
原來是因為這個。
男人啊。
他們都是從小完到大的,說話也沒什么個分寸,或許是剛剛說到陳錯,穆子驍又想到了自己豐富的戀愛史。
“你說,這男人是不是真的都忘不了自己初戀,老子后來這么多女朋友,有的長什么樣都不記得了,估計在大街上遇到也認(rèn)不出,就唯獨第一個。”
穆子驍停頓了下,像是在回憶。
“接著說啊,別吊大家胃口,第一個怎么了。”趙西商催促。
“第一個嘛,”穆子驍促狹地笑了下, “她的----”
話沒說完,陳錯抬起眼皮踹了他一腳,懶洋洋道: “這有女生,別亂說話。”
“不好意思,喝高了。”穆子驍忽然注意到旁邊安靜坐著的鹿童言,手舉在頭邊做了個抱歉的手勢。
音響里放著音樂,何嘉欣正拿著話筒在臺上唱歌,腰肢扭轉(zhuǎn),頭發(fā)像綠色的海草。
所以鹿童言其實并沒有聽見穆子驍?shù)脑挘吹剿膭幼縻读讼拢詾槭谴蛘泻簦c了下頭。
今天陳錯心情似乎很好,一整晚笑的很多,鹿童言注意到他酒似乎沒停,連岑葉寧都注意到了。
“陳錯今晚怎么回事?”
說他心情好吧,酒杯一直沒離手,
心情不好吧,臉上又一直帶著笑意。
他喝酒不上臉,也判斷不了有沒有喝醉,聽趙西商他們說話,偶爾跟著應(yīng)付兩句。
往沙發(fā)上坐了些,不知道穆子驍說了什么,陳錯偏頭笑了下,眉眼間有些少年時代的影子。
“還笑這么開心,怎么笑的出來的。”岑葉寧揪著座椅旁邊的葉子,有點氣惱的說。
“鹿鹿,你要是不舒服我們就先離開。”
她從剛才就發(fā)現(xiàn)鹿童言一直看著陳錯,而那邊一個眼神都沒分過來。
“沒事。”
鹿童言猜想岑葉寧可能也是聽到那些話,抿抿唇看著前面的那道身影, “不是那樣的。”
“什么不是那樣的。”岑葉寧沒聽懂。
鹿童言手交握在一起,她在緊張時候的下意識動作。
不是你們說的那樣。
岑葉寧知道,所以湊過去,屏息認(rèn)真聽著。
她低下頭,回憶起一些刻意被忘掉的事情, “先違約的人是我,我才是要說對不起的人。”
是她先把他推開的。
他笑的越無謂,鹿童言心里就越難過,手指絞在一起,非常糾結(jié)的表現(xiàn)。
“葉寧。”
“嗯?”
“你說如果道歉的話,他會原諒我嗎?”
“會。”
岑葉寧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鹿童言被她的反應(yīng)驚到, “可是你都沒有問我是什么事情?”
“噢。”岑葉寧似乎才反應(yīng)過來, “那你做了什么對不起他的事情?”
鹿童言:......
就在剛剛,她意識到自己之所以忍著頭疼沒有回去,就是想和他多待上一會,即便是這樣偷偷的看著他,也是好的。
有人送進來幾副骰子,穆子驍甩著手臂搖著,桌子上堆著鑰匙扣,手表,幾個女人撐著下巴坐在旁邊,眼底濃濃的愛慕與崇拜。
“想說就說。”岑葉寧胳膊碰了下她, “你看那個女人眼珠子都快盯陳錯臉上了。”
“我現(xiàn)在過去會不會很尷尬。”
“這有什么,我也想過去看看趙西商今天能輸多慘。”
音樂空隙的當(dāng),鹿童言聽到穆子驍問: “對了,有儀什么時候回來,我聽說快了,下個月。”
趙西商看向陳錯。
“她在波蘭有場演出,還有幾場比賽,估計五月份回來。”
陳錯搖著骰子,隨口回答,手指上銀色的光隨著動作一閃。
“還是祖哥行程了解的清楚。”
“那你不廢話,人家什么關(guān)系。”
“......”
斷斷續(xù)續(xù)的,她聽到訂婚這兩個字,中間有人坐過去,鹿童言看見陳錯低頭笑了下,說了幾個字。
沒聽清。
所以那戒指,原來是訂婚。
周圍人笑。
“怎么了?”剛準(zhǔn)備站起來的岑葉寧發(fā)現(xiàn)鹿童言又坐了下去。
“還是算了吧,我感覺不太舒服,想先回去。”
岑葉寧擔(dān)心的看著她, “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胃又難受了?”
鹿童言: “不是,就是有點頭疼,回去睡一覺就好。”
“那個誰,下來,今天可算是讓陳錯輸一把了。”
穆子驍呼了一聲,興奮的搓著手, “愿賭服輸,來,話筒遞過來。”
一個頭發(fā)燙成羊毛卷,分成兩股扎在腦后的女生被打斷唱歌,不情不愿地過來, “干什么嘛。”
穆子驍摟著她的腰, “唱的什么玩意,音準(zhǔn)還沒老子好。”
“人家練了好久的。”
“行了,沒事多跟你姐學(xué)學(xué)。”
何嘉欣右腿搭在左腿上,聞言目光輕飄飄的在女生身上放了下。
這個女生畫著活潑俏麗的妝容,與何嘉欣完全是兩種不同的風(fēng)格。
何嘉欣倒也不生氣,右腳腳尖輕輕提著前面的桌腿,眼鏡直勾勾盯著對面的陳錯。
“這眼神,拉絲了吧。”
岑葉寧點評。
陳錯剛才輸了骰子,穆子驍估計他喝多了,硬要他唱歌。
本來放在平時,陳錯是不會答應(yīng)了,可今晚他像是特別的好說話,笑著說了句, “換個新的啊。”
穆子驍立馬叫人, “快去找只新話筒。”
陳錯握住麥克風(fēng),伸手拍了拍。
他沒站起來,左手?jǐn)R在大腿上,視線落在前面的大屏幕上。
房間里的其他人坐著或站著,整個晚上都沒有現(xiàn)在這一刻這么安靜,只有男人略微有些低沉的嗓音。
他的音色很干凈,是雨打芭蕉,娓娓道來。
“今天失落才明白
默默道理
越是懷念你
越怕沒法一起。”
本來想著起哄的穆子驍,看向陳錯的目光都變得崇拜,他媽的這人連情歌都唱的這么真摯。
偏偏桃花眼看誰都深情,難怪能禍害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