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死斗
入伙?
喻超白直直地盯著他,沒有回復(fù)。
周梅云雖有些膽小,真到了要動手時確乎也從沒有含糊過,他拱了拱手,不卑不亢:“頭領(lǐng)前言曾提及三寸釘,敢問我二人入伙,可是要去尋這種精怪的蹤跡?”
那頭領(lǐng)眉頭一掀,一張英挺的面容霎時間煞氣重重:“不錯,正是要尋這等精怪的晦氣。”
周梅云挺起胸膛,針鋒相對:“我聽聞那些三寸釘溫順和善,從不與人為敵,也未曾聽說它們有什么財帛,頭領(lǐng)這般舉動,還需給個說法。”
“低估了你。你倒也有些氣性。”騎士頭領(lǐng)的語氣里帶上了一絲陰沉,抓著馬槊的五指慢慢收緊,“可你沒資格問我!”
氣氛漸漸緊張,那八位騎士仍端著武器,保持著警戒的姿勢,喻超白死死的盯著那些馬背上的騎士,就連一絲的懈怠都沒有在這些家伙的身上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越來越亮,手抖得越來越厲害。明明深秋的天光,那壓抑的氛圍卻漸漸向著嚴冬靠攏。
周梅云公然不懼,他那張可笑的臉上滿是嚴肅的正色,看上去竟有一絲凜然的正氣:“頭領(lǐng),我們兄弟二人,一路風吹日曬,盼的無非是多打點獵物,卻便糊口。你要我等入伙,也能商議,只是你也須記得,這里是胡兒原,非是你們中原富庶之地。我這里,惜命求財?shù)挠幸浑p,嘿嘿,不懼一死的也有兩個,頭領(lǐng),你待如何?”
“哦?”頭領(lǐng)嘴角咧了咧,這個動作周梅云不止一次在喻超白的臉上看到過。不同的是,喻超白每次露出這種笑容時,他面對的對象必然是那些傷生害命的牲畜,這位頭領(lǐng)卻是對著他們二人的。
那位頭領(lǐng)冷笑一聲,打著馬,繞著二人走了一轉(zhuǎn):“尋你們問個去處,你二人看模樣,想是沙州來的,可曾見過其他的人?”
這次回話的是喻超白,他搖頭表示否認:“沒有,不過如果算上你們,那么就有。”
“唔……”這位騎士頭領(lǐng)摸了摸下巴,眼里閃過一絲暴虐的意味,“我看你似乎很不服氣,是這樣么,獵妖人?”
他這一句話尚未說完,身后陰測測舉著馬槊的那家伙就已經(jīng)沖了出來!
馬蹄嗒嗒,馬上騎士弓著腰俯下身,長槍在他手中平穩(wěn)地端著,鋒利的槍尖閃爍著耀眼的寒光!
呼啦啦!
他一人一騎,跑出這般鐵血壯闊的意味。若說快,那上好的戰(zhàn)馬不算快,馬上的騎士心直手更快;若說快,這迅捷的騎士也不快,騎士的長槍才是真正快!
馬未至,人未至,槍已至!
喻超白奇怪的“狼蹤”終于再次使了出來,他墊著腳,小步地往后退,身體漸漸地弓起,手臂抖得越發(fā)的厲害……
戰(zhàn)馬即將撞向喻超白的一瞬間,這山間的小獵人突然雙腿如彈簧一般迸發(fā)出超強的跳躍力,他原本弓起的身體迅速收緊了最后離地的雙腿,整個人好似一顆球一般在空中極速翻了一圈,下一刻,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芈湓隈R背上,與那騎士同乘!
這位騎士固然精悍勇猛,但他如何能夠預(yù)料到喻超白這般應(yīng)對方式?還沒來得及應(yīng)對,喻超白一刀就剁向他平端長槍的手!
“慢!”
喻超白應(yīng)聲而停,刀鋒穩(wěn)穩(wěn)地停靠在騎士的手臂。那位騎士面帶不服,但顯然那位頭領(lǐng)平素威望極大,他不甘地勒馬。戰(zhàn)馬打出一連串的響鼻,想必并沒有跑盡興。
喻超白冷冷地盯著發(fā)聲的那人,他一指那位頭領(lǐng):“嘿,你的手下不怎么樣啊,你能夠點勁么?”
頭領(lǐng)咧開了嘴:“你要與我打?”
喻超白隨手一拳打暈了馬上的騎士,翻身下馬。他棄了這上好的戰(zhàn)馬,手中挺著樸刀:“就是你!”
他咧開嘴,露出潔白的牙齒:“就咱倆,你敢嗎?”
這位頭領(lǐng)點了點頭,目光鋒利如刀:“記住了,老子叫夏天!”
話音未落,他平端手中馬槊已沖到了喻超白面前,槍尖吞吐著寒芒,猶如梅花吐蕊,正對著喻超白!
喻超白這次沒有躲閃,他暴喝一聲,氣流自喉管中擠出,炸雷也似的怒吼猶如爆炸的高壓氣團,迎面將那位夏天的耳鼻中都震出了血來!
這位夏天顯然也是兇悍之輩,他不管耳鼻中鮮血直流,長槍一抖,一團明亮的黑氣焰剎那間包裹住槍尖,期間點點的閃耀著銀光,直逼喻超白的頭顱!
周梅云看得眼皮一跳,下意識驚呼出聲:“秘技-繁星!”
這顯然是一門高深的玄門秘技,之所以叫作繁星,自然是因為那一團黑色氣焰中閃爍無數(shù)銀光,看起來像極了夜空中的繁星。
所謂玄門遁術(shù),遁術(shù)側(cè)重的是如何釋放體內(nèi)活性元氣的本事,玄門自然是注重怎樣將天地間的游離元氣吸納進自身、增強本體的法門。
這一門繁星,其實是大夏境內(nèi)流傳最為廣泛的高階玄門秘技之一。修煉這門秘技有成的人,一經(jīng)出手,那黑色的氣焰將迅速燃燒掉對手的活性元氣,作為養(yǎng)料,供給給氣焰中包裹的銀色光點——這些光點,將如周梅云的爆炸符一般,一息之間,就將人炸成齏粉!
不過喻超白根本不顧這什么繁星,他以手中樸刀硬撼這一記平刺,“砰”的一聲響,他渾身如遭雷擊!
那位夏天顯然也被喻超白的臂力震得氣血翻涌,他嘴一張,“哇啦”吐出一口血來。他此刻唇邊、耳邊、鼻下滿是鮮血,整張臉血污一片。他也顧不得許多,只拿手背一抹,依舊托著槍來殺喻超白,看上去猙獰兇煞無比。
隨著他的動作,周圍的幾個騎士也開始蠢蠢欲動,這幫家伙看來都沒有那種說書先生口中的捉對廝殺的默契。
喻超白渾身酸麻,他情知又到了拼命的時刻,狠狠一咬舌尖,恢復(fù)片刻清明,雙手持著刀,嚴陣以待。
周梅云心中焦急,再也顧不得許多,他不動聲色地將手中早已攥好的一把符用力一拋,然后學(xué)著喻超白的模樣,就勢一滾!
嘩啦!嘩啦!嘩啦!
一位位騎士圍向喻超白的動作被阻礙了,他們各自提著自己的武器,借著馬力、俯著身子,飛快地沖向喻超白與頭領(lǐng)夏天的戰(zhàn)場。
哪曾料到,一團團人頭大小的水突兀地出現(xiàn)在頭頂,當頭澆下!
視線受阻之下,他們又疑心著水恐怕有古怪,一個個都不由將動作放緩。
借著這周梅云制造出來的機會,喻超白飛撲過來,一記橫劈,兇悍地斬向夏天坐下戰(zhàn)馬的頭顱!
夏天并非易與之輩,持著槍變橫為豎,一記格擋,正好護住自己的坐騎。
喻超白即刻抽刀,上串下跳,刀刀不離馬脖子,夏天大為光火,他冷喝一聲,變刺為掃,一桿甩在喻超白的胸膛上。
噗!
喻超白被這股大力砸得拋飛起來,半空中劃過一道血線,他不經(jīng)意往下一撇,立刻目光噴火!
咻!咻!
喻超白分明看到,周梅云助力自己遲滯了那些圍上來的騎士之后,立刻就地一滾——即使是如此的迅捷,周梅云原本所在之處就已釘上了兩支箭矢!
周梅云一陣后怕,正在這時,馬蹄聲碎,一把厚重的陌刀已經(jīng)照著他的頭顱劈了下來!
危機時刻,一團人頭大小的水對準了這位騎士的臉頰砸了下來!
嘩啦!
原來周梅云剛剛出手的這些符,全都是聚水符。這種符的威力確乎是不大,但在此關(guān)鍵時刻,倒是發(fā)揮出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這位騎士本是要將周梅云剁成兩段,不料這聚水符發(fā)揮了奇效,突然有一團水當頭澆下,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騎士心中驟然一驚:這是金湯?是滾油?——就這一絲的愣神,被周梅云抓了個正著,他趕緊再次一滾,手中已攥出了另一把符。
雷符!
就在這時,喻超白的身體被一股巨力狠狠地拋了過來,落在周梅云的腳邊。
他吐了吐嘴里的沙土,不顧全身傷口的撕裂,周梅云扶著他再次爬起來的時候,他感覺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他一張口,“哇”地吐出幾口血,隨后他飛快地看了眼周梅云,發(fā)現(xiàn)周梅云尚且沒事,又再看了自己掌中樸刀,樸刀也還在。這下心中大定。
馬蹄嗒嗒,夏天率領(lǐng)著騎士們與喻超白、周梅云展開了對峙。
雙方這次處于一條直線,倘若世界是一個茶肆中的皮影戲,喻超白和周梅云此刻站于皮幕的右邊,而夏天一伙自然是在左邊。
雙方先拼了第一場,客觀的說,喻超白和周梅云的實力令夏天一伙頗為震驚。
喻超白看了看圍過來的騎士,“呸”地再吐了幾口帶血的唾沫,咧著嘴,露出沾血的牙齦:“小夏,你這人不太講究,說好的咱倆打,你們動我兄弟?”
他渾身的傷口都撕裂了,汩汩地冒著鮮血,駐刀而立,每說一句,都要喘息一下,偏偏脊背挺得筆直!
周梅云倒無大礙,他攙扶了一把,任由喻超白自己駐刀而立,他默默地攥緊了手中的符,低聲問道:“還打么?”
喻超白不顧渾身的劇痛,一邊咳嗽一邊大笑:“打!怎么不打?我今天非得剁他幾顆狗頭,與老云你出出氣!”
周梅云聞言,豪氣頓生,大聲回應(yīng):“好!咱們兄弟今日各憑本事,看看究竟是這幫蟊賊的脖子硬,還是咱們兄弟的手段更硬!”
喻超白不住地笑:“這次若能活下來,你他媽得加錢!”
周梅云也笑了起來:“沒問題!倘若這次活不下來,你黃泉路上跟著我走,也不愁沒紙錢使!”
夏天看著這渾身浴血的敵人,又看了看另一個輕易就要赴死的瘋子。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鋒利如刀,但此刻他攤開了一只手掌,示意同伴們不要貿(mào)然上前。
眼前的敵人顯然要做困獸之斗。